一路上,死啦死啦遇到日本人的小陣地就率軍拿下。
他最常用的戰術手段是——左手左邊抄,右手右邊抄。
簡單快速,迅捷有效。
迷龍就像是變成了中國版的蘭博,端著一挺機關槍,一路上“噠噠噠”的,總是從正面衝鋒,橫掃碾壓。
左右兩翼的兄弟們同時抄上,順利合圍。
一場又一場的小規模戰鬥不斷上演,一個又一個的勝利鼓舞人心。
隊伍又擴張了,雙縱變成了三縱,並且有了重機槍和輜重。
大部隊在叢林裡遊蕩了幾天,襲擊了不少顧頭不顧尾的日軍,並且不斷收攏殘軍加入死啦死啦的麾下。
孟煩了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說道:“這都快拉出半個獨立營來啦。”
死啦死啦高興地哼了一聲。
只有張陽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沒過怒江呢,一切都是浮雲。”
等理解了“一切都是浮雲”等同於過眼雲煙之後,他被死啦死啦招呼兄弟們一頓折騰。
……
幾天后。
死啦死啦帶著這群人,在叢林中迂回穿插,終於走上了回機場的正途。
夜色下的機場,地平線上閃爍著炮火和彈道。
炮擊並不猛烈,因為那主要來自日軍所發射的一些輕型迫擊炮和擲彈筒,打得也是三心二意,威嚇遠大於實際殺傷。
爆炸的最燦爛最猛烈的反而是一些被日軍擊毀的飛機,和英軍自己撤退時親手點燃的彈藥庫。
這是他們的一貫作風,撤退,就要燒的乾乾淨淨。
死啦死啦看夠了,把新得來的望遠鏡交給了孟煩了。
孟煩了一邊觀察敵情,一邊絮絮叨叨:“兩個小隊加幾門炮,打腫臉也就一百四五十頭。諸葛亮恐怕要被氣死了,人家的空城計一輩子就唱一次,日本人學了去一日三餐的唱。”
死啦死啦看不出任何的歡喜,他淡然得很:“他們的戰線拉的太長,都快要拉斷了,全部主力都往印度、往緬北追過去了,後邊就是他們露出來的屁股,很容易捅的!”
張陽看著孟煩了手中的望遠鏡:“死啦死啦越來越闊氣啦,連望遠鏡都有了。”
孟煩了以為張陽想要看,將望遠鏡遞了過去,“借你看三分鍾。”
張陽擺手:“我不用,我這個虛職的連長,用不著看。”
死啦死啦和孟煩了都知道張陽在發牢騷,他說的沒有錯,雖然曾經數次讓大家刮目相看,但還是不能成為他們心中真正的連長。
這是事實。
他也知道,先前過於著急,急於表現,反而適得其反,這群像猴子一樣精明的老兵,根本不鳥他。
他以前所做的那一些,比如認字、比如會做白菜豬肉燉粉條,再比如會說英語,這些根本不足以讓老兵們心服口服。
而死啦死啦做的很好,一個人單挑他們一群,真正的實力,贏得了尊重,贏得了那群老兵的認可。
他也想成為那樣的首領,帶領他們走向正規,但現實與理想總是有差距。
他也需要一次機會,一次讓他們徹底心服口服的機會。
他需要找回曾經的實力,曾經王牌偵查兵的實力。
這樣,他的這個連長才能坐穩,才能更好的實施後面的計劃。
……
奪取機場,這是死啦死啦打得比較損的一戰,他有兩個小隊差不多三百人的兵力都沒打算硬剛,在人數佔優的時候,還是計劃背後偷襲,
而且是在晚上。 一幫子人輕而易舉地爬進了日軍因兵力空虛而空空如也的二線戰壕,一通手榴彈扔過去,其間夾雜著死啦死啦幾個缺德貨想出來的鬼點子――他們扔出去的是點著的火把。
死啦死啦叫喊著:“趴窩!趴窩!”
自己帶頭往壕溝裡一趴,連個頭都不露,那是迫擊炮都打不到的死角。
微弱的火把足夠提供照明,坡地上的樹林裡迸射開火,兩挺早架好的重機槍噴吐著火舌,將露頭的日軍一個一個舔倒,步槍手們則等著收拾漏網之魚。
一場精心算計的戰鬥,根本毫無懸念。
甚至幾乎是單方面的屠殺,損失過半的日軍很快向側翼撤退,一群人開始追擊。
就像獵人攆兔子。
終於,憋著氣等待已久的一群人,獵人和兔子的角色終於互換過來。
他們無情地追擊,宣泄著積攢已久的仇恨與憤怒。
戰鬥結束,死啦死啦津津有味吃著一個日本罐頭,並且揮舞著他手中的一把日本小杓,對著新來的大聲叫著:“請進!請座!請上座!――你們諸位現在就是我的爺爺,我是你們眾人的灰孫崽兒!”
他的心情很好,很放松。
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種時候他真的是魅力四射。
迷龍不解:“他在吆喝啥呢?”
孟煩了解釋:“他說,今天我們是他的爺爺。”
郝獸醫反駁:“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孫子。”
張陽點頭同意:“他應該叫我們爸爸。那樣就可以明正言順的扁他一頓。”
大家一致點頭同意,因為有這樣一個道理——爺爺疼孫子,爸爸打兒子,天經地義。
死啦死啦看起來簡直親切得要命:“今天諸位得上座!因為以前你們拿到的,要麽是大老爺不要的,要麽是天老爺扔給你們的,要麽靠自己可憐巴巴,等別人好心相送――今天,是你們自己掙來的!”
孟煩了拖著一個繳獲的醫藥箱,交給郝獸醫,一邊低聲鄙視:“收買人心。”
老頭兒說:“知道人有心就好啦。”
老頭兒嘿嘿地樂。
但他樂不了幾秒,因為迷龍猛站了起來,把他的機槍架在工事上,他雖沒說話,但那是個提示。
幾秒鍾後,大家紛紛就位。
夜色與霧靄中,極遠的機場那邊晃動著人影,隱隱約約地響著鼓聲。
殘破凌亂的陣地上,很多支槍口指向正從霧靄那端走來的一小隊英國軍人,整著隊,踏著小碎步,小鼓手咚咚地敲著。
他們的指揮官閑庭信步一般,右手舉著一杆掛在竹竿上的小白旗。
他們曾經是這個機場的擁有者,他們以為今天他們已經失去了機場。
蛇屁股拉響了槍栓,以便讓他們停步。
不辣把一個火把扔了過去。
火光照映。
那個指揮官,是一位頭髮已見了花白的軍人,長得幾乎是讓人尊敬的,他莊嚴地甚至是儀態方面做到了最好。
“先生們,我們要做的事情正象你們看到的。我們決定接受《日內瓦公約》的保護。”
死啦死啦詢問孟煩了詫異道:“啥意思?”
孟煩了說:“他們要投降。”
死啦死啦的眼睛瞄向張陽:“你知道嗎?英國簽定什麽公約了?”
張陽詳細解釋:“是日內瓦公約。是指在瑞士日內瓦締結的關於保護平民和戰爭受難者的一系列國際公約。英國人比較遵守,因為戰敗可以投降,然後被贖回。”
死啦死啦的眼裡頓時閃爍出了貪心的光芒:“也就是說,我們要什麽給什麽嘍?”
孟煩了一陣無語:“你要這麽說也可以。”
於是,死啦死啦熱情地走了出去。
他剛走了出去,那邊的英軍已經拉響了槍栓,示意死啦死啦停在很遠的地方。
指揮官含蓄地打量這個隻穿著一條中國褲衩的軍人:“奧塞羅先生,一支歷史悠久的軍隊在他新崛起的對手面前放下旗幟, 是值得你們驕傲的事情。所以,為什麽不穿上您的衣服,像個紳士一樣和我們說話呢?”
這段話很長,換成英語加倍長,死啦死啦一臉笑容地聽著,但是他聽不懂。
趕緊找翻譯,才發現翻譯官還在趴在工事裡。
死啦死啦又喊到:“傳令兵!一個耳光能拍到的地方,快!”
孟煩了極不情願的出去,並且拉上了英語更好的張陽。
死啦死啦翻了一個白眼:“煩了先翻譯,不行了,再換人。”
孟凡了沉思片刻,用通俗易懂地話翻譯過來:“他叫你奧塞羅,奧塞羅是摩爾人,就是黑人。他說他是一個很有面子的人,而您差不多光屁股了。您能不能把自個兒裹上一塊兒布?這樣大家都有面子。”
死啦死啦一聽這個就來氣:“他媽的,我不想穿衣服嗎?因為他們燒光了原本屬於我們的衣服!給我譯!‘他媽的’也要譯出來!”
孟煩了覺得這種翻譯比較難,於是用磕磕絆絆的英文向對方說:“我們無法扮演……紳士,因為您驍勇善戰的……士兵……燒掉了我們的……衣服、槍枝、彈藥、食物、藥品,等等一切,我們得到的唯一戰爭物資是……嘔吐袋。”
死啦死啦有些不耐煩:“傳令兵,我的一句話,怎麽翻譯出來這麽長?”
“英文就是長。”孟煩了回話。
“是嗎?”死啦死啦不太相信,看著張陽說道:“張連長,你來翻譯,越簡單越好。”
張陽想了想,對著對方的指揮官大聲喊了過去:“法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