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

　　正寫筆錄的趙慶愣了一下，按照楊均的說辭，那具被分屍的死者很有可能不是鄭淺，因為那具屍體的頭顱經過煮沸和河水浸泡，早已是面部全非。

　　他們通過黃紅敏，正式確定死者就是他的丈夫鄭淺，可如果她事先就與鄭淺串通一氣，由鄭淺殺死一個替死鬼然後玩消失，最後黃紅敏則去派出所報警稱丈夫失蹤，是的，一切就接得上了。

　　趙慶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想的不錯，他把自己想到的東西小聲傳給劉塵，如果劉塵覺得沒有問題，那麽這起碎屍案的凶手就確定了。

　　“我有這麽想過，但死的到底是鄭淺還是無辜的替死鬼，我們還無法下定論，先聽楊均說完吧！”

　　“楊均，你繼續說吧！”

　　“給我一杯水，我嘴幹了。”

　　趙慶嘴角一抽，趕緊示意丁婉接杯水過來。

　　楊均喝完水也不含糊，他抽著趙慶遞給的煙繼續說道:“他後來和我商量這件事嚇了我一跳，他居然敢黑潘龍哥的貨，但他又和我說了這個計劃，說只要順利事後就分我兩百萬，然後又讓我物色替死鬼。”

　　“你答應了?”

　　“兩百萬，我當然心動了，像我這種蹲過牢子的，能找到啥工作?只能進一些黑廠乾活，就那點錢能幹什麽?可能乾到死都賺不了一套房子，而這兩百萬我有什麽理由拒絕。”

　　“然後你物色到鄭淺的替死鬼嗎?”

　　楊均搖搖頭，“他這樣的人難找，你們應該知道他是一名中學教師，他的特征是謝頂，大腹便便的啤酒肚，經常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他那種教書育人獨有的氣質，如果不是內行人還真看不出他吸毒，這替死鬼肯定要符合這類特征，而且必須製造一個完美的意外事故…”

　　“那麽你認為這次死的是鄭淺，還是替死鬼。”

　　“死的絕對是鄭淺本人。”楊均的語氣非常堅定。

　　“哦?”劉塵有些驚訝，楊均既然敢這麽說，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可以說說嗎?”

　　“他的毒品在我手裡，因為我有單獨的銷售渠道，說到底他還是一個教書先生，可能潘哥也覺得他是老師再加上年紀也四十有余，這種有理性的人應該乾不出黑吃黑的事，所以才會這麽放心的把毒品放在他那…”

　　“可結果金錢和毒品已經腐蝕了他的理智。”劉塵說道。

　　楊均點點頭，他之前就被送進戒毒所強製戒毒，那種每天痛到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滋味，他再也不想經歷了。

　　戒毒出獄後他隻想搞一筆錢，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然後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生活，如果有條件他想給翠晴買鑽戒，辦一場最美的婚禮。

　　“可以談談你心愛的女人嗎?雖然沒有正式領證，但你們感情也很深吧?”

　　“是的，她叫翠晴，她對我很好，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我好，我必定想方設法回報對方…她是我最愛的女人，為了她我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

　　會興縣。

　　在得知翠晴逃到會興縣，福成市市局聯系到了會興縣警方，讓他們派人抓捕翠晴。

　　“行動。”

　　會興縣縣局刑偵大隊長馮進民帶領一眾民警圍住了一棟破舊的樓房。

　　現在是夜晚凌晨兩點，他們警方也沒打開燈光，以防打草驚蛇。

　　很快，他們在房間內搜查到了一名正在睡覺的女子，樣貌與市局發的照片相似，

便戴上手銬押送上了警車。　　…

　　“劉隊，人抓到了。”

　　這話楊均也聽到了，“既然她被抓到了，那你們要保證她不會判死刑。”

　　“死刑肯定不會，最多就是襲警罪和包庇罪。”

　　“什麽?她不是殺了警察嗎?”楊均血壓騰的一下升起，他感覺自己被騙了。

　　“抱歉楊均，我們承認是騙了你，但襲警罪她是跑不掉的，我們的警員現在還躺在醫院病床上，如果你好好配合我們，我們可以和受傷的警員說說情，沒準你的翠晴可以少判幾年。”

　　楊均歎了口氣，“他失蹤之後我就感覺不對勁，如果是假失蹤，他怎麽也應該通知我一聲，畢竟他玩失蹤也是為了搞錢，可是我卻沒收到任何消息。”

　　“我有點害怕，他的電話打不通，我感覺是不是潘哥發現了什麽，然後暗中把鄭淺做掉了，我就在十號晚醞釀出這場交通事故，只要你們警方公布了死者的身份，那麽潘哥也就不會追查我了。”

　　“那麽王坤就是你找到的替死鬼?”

　　“沒錯，一年前我就物色了他，他的背景很單調，基本沒親朋好友，屬於那種死後都沒有人替他燒紙錢的衰仔。”

　　“那都這麽慘了，你還害他?”趙慶冷聲質問道。

　　楊均彈了彈煙灰，仿佛自嘲般地笑了笑，“如果我說是他自己想死呢?”

　　“你跟我扯犢子呢?想死?想死早就去自殺了，還需要你?”

　　“咳咳。”

　　看著劉塵咳嗽，趙慶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對，但確實有理。

　　楊均扔掉煙頭，身子往前靠了靠沉聲說道:“一個人如果覺得生活一點意思也沒有了，那麽他的生命應該終止了，王坤從小孤兒院長大，不過一場大火燒死了他最敬重的院長，如今他活得連狗都不如，一個真心朋友也沒有，孤苦伶仃一人，自言自語對話解悶，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警察是理解不了的。”

　　“真是你說的這樣，那麽他為什麽不自殺，而是需要借助外人之手。”

　　“王坤他想死，卻又怕死，也就是對自己下不了手，他說他想突然之間的死去，沒有絲毫恐懼的死去，你們不信的話可以仔細在王坤家搜一搜，應該能找出一個錄像機，那裡面有他的自殺遺言和他親自寫的一封遺書。”

　　“不管他是不是想死，但是你殺了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

　　忙到了將近凌晨四點，趙慶讓大家抓緊時間休息，而劉塵早已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休整，其他警員也都披件外套趴在辦公桌上。

　　看著熟睡的劉塵，丁婉兩手撐著下巴陶醉的注視著劉塵的睡姿，最後她還積極的幫劉塵蓋上外套，惹來一些單身男警員的羨慕。

　　天剛亮，局裡便忙活起來。

　　劉塵也被這雜音吵醒，他一睜開眼睛就發現桌上擺著早餐，然後笑嘻嘻的丁婉坐到他旁邊，“劉顧問，我早餐不小心買多了，這不，你和我一起解決吧?”

　　“丁警花，我也還沒吃…”一名刑偵大隊成員走過來。

　　“這只夠我和劉顧問的份，你想吃自己買去。”丁婉一邊剝雞蛋一邊說道。

　　“這個該死的靠臉吃飯世界，花瓶有什麽好的，遇到壞人也只有我這樣的才能保護你。”那名警員說道。

　　“劉顧問，張嘴，我喂你，啊～”

　　“不用了，我自己來。”劉塵何嘗不知道這女孩的心思，但他現在沒興趣展開一段新戀情。

　　…

　　3月8號晚八點到十點之間，監控畫面拍到黃紅敏和幾個女人出現在福成市中心的天池，從畫面上來看這幾個女人應該是黃紅敏的閨蜜，之後她們便搭了兩輛出租車離開天池。

　　警方找到了監控拍到的四個女人，核實了那晚的情況。

　　據四個女人的描述，她們是受到黃紅敏的邀請來到市中心天池，因為黃紅敏說她與丈夫鄭淺吵了一架，她心裡不舒服需要有人陪她喝酒解悶。

　　喝了兩個小時的悶酒，她們攔了兩輛出租車去了附近的賓館過夜，而這一點賓館的前台可以作證。

　　死者死亡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到凌晨十一點半左右，而八點到十點黃紅敏與閨蜜呆在酒吧，外加上有賓館工作人員作證並提供監控錄像，可以確定那一晚都沒有作案時間。

　　因此，黃紅敏被暫時排除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