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塵，你過來一趟，咱爺倆談談心。”

　　吃完飯後，劉塵主動幫母親王秀花洗碗，直到所有餐具都放進餐廚櫃裡，劉海天走到廚房前說了這麽一句。

　　“去吧孩子，你不知道你爸這幾年天天念叨你，好好陪你爸聊聊。”

　　“嗯。”

　　劉海天走到陽台，陽台這塊擺著兩張躺椅，他示意兒子坐到對面。

　　“塵啊，這裡也就咱爺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有些話還是要敞開說。”

　　劉塵點點頭，果然趙慶他們說得話瞞不住自家老爺子，不過接下來這段話差點沒把劉塵給嗆死。

　　“你是不是犯法了?你也別蒙我，我雖然沒當過警察，但我看過很多刑偵類的電視劇，你小子肯定犯錯逃了，不然那幫警察怎麽經常來我們家做客，如果只是偶爾或者由你親自帶來串門也就算了…”

　　“他們平均每個月至少來一次，每次都帶著你的工資來，就是用那種信封裝起的，他們說你執行任務所以才不能回家，但我是你父親，你是怎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你們結婚的日子還有三天，不可能一個被領導派去執行任務，一個又送去外國深造，他們一定是有什麽事情隱瞞我。”

　　劉塵汗顏，自家老爺子雖然沒當過警察，但思維邏輯還是不錯的，趙慶他們以為蒙騙老爺子是小事一樁，但其實劉海天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最令劉塵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以自己的名義給他父母送錢，自從他辭去工作後肯定是沒有工資的，他們做的一切隻講一個字，情。

　　“其實我以為你是犧牲了，他們這麽做是為了隱瞞我們夫妻倆，但現在你卻出現在這裡，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你犯事五年後逃了回來。”

　　“爸，少看那些刑偵劇吧，你看你都疑神疑鬼了。”

　　“你還怪我疑神疑鬼，你五年都了無音訊，那你說說你這五年時間裡都在乾些什麽?這個問題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就問你一個最為重要的問題，你現在還是不是警察?”

　　“我…不是。”

　　劉塵沒法反駁，自己確實已經脫離公安系統，因為當年女友慘死給他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心魔，就算不辭職也會影響他的斷案能力，與其做個有心理隱疾的警察，倒不如掙脫枷鎖放松自我。

　　“唉，塵兒，爸雖然不懂法律，但爸也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你如果還有良知的話就去自首吧！”

　　“爸，你怎能這麽說話，你是懷疑我殺人了?”

　　“五年了，曉彤都沒來看望我們，她的性格我們不清楚嗎?就算出國深造，怎麽也得打電話給我們問候，曉彤的父母我們也見了，但當我們談及曉彤他們都是轉移話題，甚至不願提及他們的女兒。”

　　“你說說，曉彤到底是做了什麽，你為什麽要殺了她啊?你可是人民警察啊?你怎麽能做出這種蠢事…咳咳…”

　　說到最後，劉海天激動地直捶自己的胸口，仿佛快喘不過氣了。

　　“爸，爸，你別激動，如果你還覺得我是你的兒子，請聽完我的解釋好嗎?”

　　怪不得他進門前，父親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原來是誤會了，不過連父親都懷疑是自己殺害了曉彤，這也對他太不信任了吧！

　　“爸，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這幾年我一直在暗中調查凶手的下落，但是卻一無所獲。”

　　既然已經隱瞞不過去，劉塵索性也就把自己為什麽辭職，還有這五年他做過的事情都告訴了父親。

　　“真的是這樣，曉彤遇害了……”劉海天聲音帶有一絲顫抖，墨曉彤多麽好的一個姑娘，沒想到發生了如此不幸。

　　“爸，你放心吧，只要我還在，我一定會抓住凶手，讓曉彤在天之靈也能瞑目。”

　　“曉彤離開了，她的父母應該很悲痛吧，他們就曉彤這麽一個女兒，現在曉彤不在了，你可不能再不辭而別了。”

　　劉塵的內心五味雜陳，就好比一個是空著手去見丈母娘，一個是左手捧二十萬彩禮錢右手捧著房產證一樣，哪邊更有誠意清晰可見。

　　他查了五年，連殺害曉彤的凶手都沒抓到，自己拿什麽見他們，就算他們老兩口肯原諒自己，劉塵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這些年他經常做噩夢，曉彤在他的夢裡不停喊冤，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緊盯著他，可他不怨曉彤纏著自己，隻恨自己沒有能力抓住凶手。

　　“逃避，不能解決一切。”劉海天說著的同時，母親王秀花捧著一花布走到陽台，掀開之後是一遝錢。

　　“媽，剛才我與父親的談話，你也聽見了?”

　　“嗯，這筆錢她父母更需要，雖然曉彤未過我們家門，但我和你爸心裡已經認可了這個兒媳，不要讓親家他們寒心，去吧，去見見他們。”

　　……

　　曉彤的死是劉塵心裡的一道疤，可父母說的對，逃避終究只是一時，他要替曉彤照顧好家人才對。

　　再次來到曉彤父母家，劉塵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他回想起第一次曉彤帶他來見父母，那時他還是基層派出所的實習警員，見到女友父母就像醜媳婦見公婆一樣很靦腆。

　　屋外的院子一點沒變，劉塵剛靠近院子的鐵柵欄門前，就透過柵欄看見墨曉彤的母親在喂散養的雞。

　　“囉囉，快來吃。”

　　劉塵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要是墨曉彤還在該多好，張麗無意間撇頭看了眼鐵門外站著一個男人，“你哪位?”

　　“媽，是我，劉塵。”

　　“劉塵…塵啊，當家的你快出來，你瞧瞧誰來了。”張麗放下手中的盆子朝屋裡頭喊道。

　　“誰呀你這麽激動，是不是劉塵的同事來了…這…”

　　墨青山佝僂著身子走出來，目光便落在門外的男人身上，他顫抖著身子一步一步走去，他這輩子都怎麽沒哭過。

　　哪怕女兒的葬禮上，他都是強忍著眼淚流下，唯獨見到這個五年未見的準女婿，他卻老淚縱橫。

　　當初他就特別看好劉塵，人民警察、公務員、鐵飯碗，而且還對自己女兒特別好，他都等著抱外孫了，結果卻出了這麽一樁事，簡直是造化弄人。

　　“爸媽…”

　　……

　　蘇湖分局。

　　“劉隊，你怎這麽久，天都快黑了，我還以為你在理發店泡澡呢！”

　　“行了行了，案件的資料，還有帶我去看死者屍體。”

　　劉塵也難得廢話，直奔主題。

　　兩人來到停屍間，劉塵翻看死者被分屍的照片，趙慶在一旁解釋道:“死者生前被人勒死，可能因為不太好分屍，所以屍體被煮沸過。”

　　滴哩哩滴哩哩噠噠——

　　一串鈴聲響起，趙慶掏出手機發現是王淼打來的，估摸著是有線索了。

　　“喂，趙隊，我們通過校方提供的監控，發現3月7號中午有一名男子和鄭淺鬼鬼祟祟往學校後方走去，然後我讓王力強通過技術手段查找這人的信息，發現此人叫楊均，是個慣犯，有過多次偷竊吸毒的前科。”

　　“這種人應該不是殺害死者的凶手，頂多就是和死者有毒品來往，還有沒有其它線索。”趙慶說道。

　　“話不能說太滿，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過，先把楊均帶回局裡。”

　　趙慶點點頭，在電話裡叮囑王淼把這個叫楊均的帶回來，而劉塵看著屍體有些失望，很明顯這跟3.12拉杆箱碎屍案沒半點關系。

　　只不過這樁案子的凶手，心裡素質也很高，普通人衝動捅死人就已經很慌張了，這種不是倉皇逃離就是事後跑派出所自首，再者就是故意殺完人駕駛交通工具運屍找地方掩埋。

　　而這樁碎屍案，凶手殺人後把屍體煮熟然後再肢解最後才是拋屍，這需要強大的心裡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