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相信科學,反對迷信)
卻說澄心和林正追鬼而去之後,李望諸便著人把醉酒的李豐臣送回了他的臥房,自己則和夫人一起在房中等待。而息念又拿出了一把桃木劍守在門口,絲毫不敢松懈。
“道長,一夜勞頓,你且進來喝口水罷。”李望諸說道。
“多謝李老爺,不過在下受師傅所托保護二位,實在不敢松懈。”息念謝絕。
“林道長和澄道長法力高強,想來那厲鬼定然跑不了,說不準此時已被二位道長收伏了。你且進來,我們有話要說。”
息念一想,在屋子裡確實更容易照看他們二位,於是也不再推辭,從壇上拿了幾張符,帶了桃木劍和羅盤便進屋去了。
屋子裡,李老爺站在床頭,而李夫人則坐在床沿上。息念進屋向他們拱了拱手,把羅盤放在小桌上並站在一旁盯著羅盤上的指針。
“道長不必拘謹,請坐。”李夫人說道。
息念道了個謝,坐在桌子旁邊的木椅子,眼神卻未離開羅盤半分。
“道長,這厲鬼被消滅之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吧?”李望諸問道。
“不會。”
“我李家家運坎坷,想不到竟能連續遭此橫禍。”李望諸歎道。說完他看了一眼息念,見息念一心盯著羅盤,繼續說道:“想我李望諸一向體恤鎮民,為鎮裡修橋補路,每逢旱澇更是開倉放糧廣施恩惠,自問也算是頗有功德,為何老天對我如此不公?”
息念聽他說過往之事,不知有何意圖,又聽他說老天待他不公,心想你一件壞事便毀了兩個人的人生,怎敢說天道不公?不過他為人和善,也不忍再挖苦李望諸,便開口安慰道:“世事無常,李老爺請放寬心。”
“我一介老朽,本不足掛齒,只可惜我夫人女子之身,清譽重過性命,卻苦了她。”他又歎道,李夫人則在一邊低頭不語。
息念暗笑,原來這李老爺是擔心他們把府裡的醜事說去出,壞了李府和李夫人的名聲。他抬頭道:“我們修道之人隻管驅鬼降妖,其余世俗之事一向不會過問,更不會亂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如此,我便謝過道長了!”李望諸走過來給澄心添了些水,“林道長我自是放心,不知澄心道長…”
“師兄雖然心直口快,但背後中傷他人的事情卻是做不出來的。”
“好!好!好!此次的酬勞,李某定不吝嗇。”李望諸滿意道。
“敢問道長,那厲鬼確是曉娟所化嗎?”李夫人突然問道。
“從目前跡象來看,那厲鬼對您的仇怨最深,應是曉娟姑娘無疑。”說完,息念繼續低頭看著羅盤,李夫人也未再說話。
黑夜將盡,東方隱露魚肚白。李望諸看屋外尚無動靜,給靠床假寐的李夫人蓋了蓋被單,便打算起身出門。
“李老爺,天還沒亮,還請等天亮再行出去。”息念提醒道。
“眼看便要天亮,想必兩位道長已經除了那惡鬼。道長不必多慮。”說完便起身向門外而去。
息念還欲再言,但看李老爺已出了門去,便未再說話,繼續低頭看著羅盤護著李夫人。
門外傳來李老爺呵斥下人的聲音,息念隱隱聽到什麽不肖子孫…訓斥之類的話,緊接著又回歸了安靜。
時間緩慢過去,想必再過半柱香太陽就要出來,四周寂靜無聲,困意襲來,息念的眼皮也漸漸沉了下來。桌上的羅盤一閃一閃,
是息念的眼皮也一沉一沉。又一次閉上眼再睜開,息念發現羅盤的指針頃刻變了方向,直直指著門口。 息念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間清醒了過來,一劍朝門口刺去,紅衣身影應聲而出,息念的桃木劍被厲鬼牢牢抓在手裡,冒出絲絲的白氣,之間這厲鬼鬼影虛浮,右臂之處空空蕩蕩,顯然是受了重傷。“夫人快走!”息念大叫道,說著他用另一隻手拿出符咒口念真言朝厲鬼貼去。厲鬼已不似昨夜一般凶猛,但依然力大無窮,息念符咒未到,她已抓著桃木劍一把把息念甩了出去,砸碎一片家具。
李夫人聽到叫喊,睜眼便看到息念道長已被厲鬼摔到一邊,大驚失色就要向屋外跑去,但那女鬼就站在門口,又能往何處去?
眼看女鬼步步逼近李夫人,息念起身從兜裡掏出一枚銅錢,念了一句真言朝女鬼扔去,自己則持符緊隨其後。銅錢打到女鬼,“叮”地響了一聲落在地上,變得焦黑且冒著白煙。這一下沒對女鬼造成傷害,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與此同時,息念已持符衝到了女鬼面前,他右手朝女鬼面門貼去,卻被女鬼抓住了手腕,一時隻覺冰到了骨子裡。但他左手卻也成功把符貼在了女鬼腹部,女鬼慘叫一聲被符擊出了臥房,到了院子裡。
息念深吸了一口氣,跑出了房門,從壇上又撕下來兩張符,想要與這厲鬼死拚到底。
天色已越來越亮,這厲鬼也感覺得到。被息念擊出房門之後,未有絲毫停頓她便又衝向了息念。息念又欲故技重施,那厲鬼卻未再硬拚側身躲過息念的符咒,一爪擊向他的脖子。息念急忙向另一側一個翻滾躲開了這致命一擊,正欲站起,厲鬼已來到眼前,一腳把他蹬翻在地,踩住他一爪向他脖子插去。這一爪避無可避,眼看息念就要像李三林一樣被厲鬼殺死——
“——曉娟!”竟是李夫人為救息念出聲阻止。
這一聲果然有效,厲鬼停下了鬼爪,看向李夫人。李夫人身體隱隱發抖,一步一步走出臥房,她克制住內心的懼意,緊緊盯著厲鬼被長發遮住大半的充滿怨毒的眼睛。
“害死你的人是我!你便取了我的性命去罷!不要再傷無辜了!”
“李夫人不可!”息念掙扎著就要起身,但他身上已無法器,又被厲鬼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李夫人一步一步走近厲鬼,那雙怨毒的眼睛越來越清晰,她幾乎可以感受到厲鬼散發出的寒意。
待到離那厲鬼僅有兩步之遙時,李夫人緊緊閉上了雙眼,流下了最後一滴眼淚。厲鬼則舉起利爪,一爪揮下。
“呲——”,
指甲插入血肉的聲音清晰可見。
息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李夫人則感到一種贖罪的快感,從曉娟死去以來,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過。她也沒有感到一絲痛楚,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她睜開眼,卻看到面前是一個背影,一個熟悉的背影。
李豐臣!
他緊緊抱住曉娟的鬼魂,仿佛這不是一個取人性命的惡鬼,而是一個溫婉可人的戀人。他的肉體感到刺骨的寒冷,但他的心卻火熱,哪怕他的心此刻已經被一隻手牢牢攥住。
“曉娟,對不起。”他微笑著說,“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林正和澄心奔回李宅時,天已蒙蒙亮,他們來到臥房的前院,只看到這樣一個畫面——息念被厲鬼踩在腳下,厲鬼被李豐臣抱在懷裡,李豐臣的衣襟下,鮮血嘀嗒嘀嗒滴落在地上,而他卻在微笑。
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抱在一起的他們仿佛重逢的情侶,沒有凶戾,沒有殺意,只有美好。旋即,紅衣消散,豐臣倒地。
兩日之後,師徒三人終於跨出了李宅的大門。他們一如來時的樣子,林正拿著他“驅鬼降妖”的旗子,澄心和息念分別背著一個包袱。初春的晨光照在他們三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息念問道:“師父,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呢?”
林正伸了個懶腰說道:“你師兄不是要當好人幫張夫人找她丈夫嗎?我昨夜算了一卦,張晉元當在東南,我們就往東南方向去吧。”
從澄心胸前傳出弱弱的聲音:“多謝林公子。”他急忙捂住胸前的葫蘆,“許姑娘,在人前你可不要亂說話,不然我會被人當怪物拉去遊街的。”
葫蘆裡傳出“咯咯”的笑聲,“小女子明白。”
澄心看著葫蘆笑了笑,然後轉頭問師父道:“師父,人家算卦不都能算出身在何方去往何處嗎?怎麽你就知道在東南,這也太差了吧。”
“哦?你這麽厲害嗎?來家夥都給你,你來算。”
“嘿嘿,東南好,東南好。我們就去東南!”澄心訕訕笑了笑,閉口不言了。
幾人出了李家一路向東南走去。
“師父,你說這世上真有輪回轉世嗎?”息念問道。
“怎麽突然問這個?”
“李公子和曉娟姑娘也算是一對苦命鴛鴦,但願他們能在來世再續前緣。”息念認真的說道。
“這個就叫做報應。”澄心接茬道。“青紋姑娘,你知不知道就是那李老爺害你和夫君陰陽相隔的?”
葫蘆裡傳出一聲長歎:“當時李公子來找我時,已道明了原委。說他一時色迷心竅做了錯事,還…還說他已自淨以贖罪孽,祈求我的原諒。”
“什麽?竟然是這樣?”澄心驚訝道,“這樣說來,那李老爺也並非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不過…”
“不過什麽?”息念問道。
“不過我早說他那方面有問題,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啊哈哈哈。”澄心得意道。
“哼!”前方林正發出一聲輕哼,似是不滿。“有沒有輪回我也不知道。但就算有輪回,你我都要喝下那一碗孟婆湯。若是來到人世時都是一樣的一片空白,那你死後每一個出生的嬰兒豈不是都可以是你?”
息念似懂非懂,低頭思考師父的意思。
澄心又要說話,卻聽身後傳來呼聲:
“林道長,留步!林道長,留步哇!”
幾人轉頭看去,是一個乾瘦的小廝,未曾見過。
那小廝跑到幾人面前,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林道長,我家老爺想請您幾位去家中一行。 ”
“你家老爺?李老爺?”林正疑惑道。
“非也非也,我家老爺乃是甫陽城中鼎鼎大名的吳群先吳老爺!”那小廝托著膝蓋,看樣子累得不輕。
“那這位鼎鼎大名的吳老爺找我們有什麽事?”林正問道。
“此地不好細說,請幾位至甫陽城吳府細談。”
“我們又不是你家老爺的仆人,什麽話也不說就叫我們過去?不去!”澄心不滿道。
“幾位道長誤會了,是易知大師說幾位法力高強,精通驅鬼降妖之法,所以讓我來請幾位。”說著,他又小聲說道“家中有髒東西,需要幾位處理。”
“甫陽城在西北,與我們要去的地方相反。”澄心說道,“這吳老爺的小廝都這麽趾高氣揚,我看他本人也不怎麽樣,師父,我看我們不去了吧!”
小廝走時,被告知無論如何要請這幾位過去,一聽澄心這話嚇得六神無主:“小子生性粗魯,又一路奔波,剛才沒顧禮數,還請幾位原諒則個。”說著就要跪下。
林正扶住他,說道:“既如此,我們就去看看有什麽能幫到吳老爺的。”
聽林正答應,那小廝眉開眼笑,告訴林正幾人只要在城裡隨便問問路人就能找到吳府了,說罷千恩萬謝地去了。
“張夫人,我們先去甫陽看看有何妖物,之後再尋你的夫君,可否?”
葫蘆裡傳出聲音:“林公子之言,小女子自當從命。”
於是幾人便朝甫陽城而去。這一去又會有什麽邪祟等著三人呢?且看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