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澄心一把抓住蛇頭的衣領,貼著他的臉問道:“我師弟和張玉林不是你抓的嗎?為什麽會被妖人擄走?”
“他與那妖人合作已久,想是妖人想要挖你師弟的心臟也未可知。”厲凝霜說道,她的話語依舊冷冰冰,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感情在內。
蛇頭便把他與妖人鬧翻以及如何被那妖人擄走息念的經過詳細說來,末了歎道:“此人心如鐵石,一心隻知挖人心煉藥,恐怕你那師弟也早已被他挖心剖腹了。”
“你這個王八蛋!你竟然拿我師弟來做誘餌?”澄心怒道。
“他是我階下囚,我如何用他難不成還要看你的臉色?”蛇頭見澄心一臉怒色,又要動手,急忙接話道:“但是這誘餌也確實非我所選,乃是那妖人說你師弟合該被挖心,所以讓我把你師弟帶給他,我本不想如此的。”
正說間,樓下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狗尾草到窗邊低頭看去,嚇得腿軟。只見樓下已黑壓壓布滿了黑衣人,他們把守四周,顯然是在防備林正等人。
“看來那小姑娘還是出賣了我們。”林正說道。
“何來出賣?阿嬌對我忠心耿耿,豈是你們一粒毒藥能嚇倒的?”蛇頭說道,他此刻心中終於踏實:“現在樓下都是我的人,我以人格擔保,你們放我出去,我方才的事既往不咎,但這戴面罩之人乃是我煌鎮之人,我要把他留下,如何?”
“道長義薄雲天,豈是貪生怕死之人?他們絕對不會用我的命換自己的命的。”狗尾草義正言辭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林正反問道。
這一語出來,狗尾草和厲凝霜都呆呆看了林正一眼,澄心卻說道:“師父,這都什麽時候了,就別開玩笑了好嗎?”
林正看了看四周,此地雖然易守難攻,但他們都是道士和痞子,且沒有槍械,跟黑衣人硬碰硬無疑是找死。澄心忽然想到胡小姐,她說自己去救張玉林,或許她在附近,便問蛇頭道:“張玉林被關在哪裡?”
“這問題可不在約定之內。”蛇頭看著面前幾人焦頭爛額,心中甚是爽快,若是讓他抓住這幾人,他必將把他們抽筋扒皮,不過那個女道士看起來似乎頗有姿色,或可做些別的事情。
他正想間,厲凝霜見他面色不端,一伸手點在他身體上。蛇頭頓覺身體仿佛有萬千螞蟻爬行,奇癢無比。
澄心見他椅子上扭來扭去,臉上的倨傲之色早已不見,驚奇道:“這是什麽招式?”
厲凝霜卻又未理他,說道:“快說,那張什麽林的在哪裡?”
澄心自討沒趣,但見這姑娘也是為了幫他,便不計她冒犯之過了,他心裡想道。
“我說我說!他在……客房……在那監牢……監牢外不遠處……快給我解開我受不了了!”蛇頭一邊掙扎一邊說道。
看來惡人還需惡人磨,澄心想道,不過這姑娘也不是惡人嘛。去去去,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那監牢離此地頗有一段路,若胡小姐去救張玉林,那她此刻定然不在此處了,可惜。澄心或許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變得越來越依賴胡小姐,也不知是因為胡小姐法力高強,還是因為他只是想見人家。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之聲,隨後一人推門而進,正是鐵頭。他一眼便看到蛇頭雙耳被割的慘相,隨即看向林正說道:“你果然有膽識,竟敢來這碉樓裡撒野,你是想要尋你徒弟嗎?”
狗尾草看到鐵頭,恐懼中帶著仇恨之意,
但他知道此時恐怕不是報仇的時候。 “不錯。”林正答道。
鐵頭掃了一圈房中的陳設,看到狗尾草和厲凝霜時,有微微停頓。“所以你就割了蛇頭的耳朵來要挾他?我還以為你們都是正經的道士呢。說罷,為什麽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找我過來?你們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嗎?”
林正看向狗尾草,狗尾草卻站在牆角沒有說話。
林正說道:“你不用怕,在這房間內,我們並不怕他。”
聽聞此言,狗尾草也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知道此次恐怕凶多吉少,既然要死,那便在死前把這仇怨報了。想到此處,他一把拉下面罩,說道:“是我要找你!”
鐵頭看了一眼狗尾草,笑道:“果然是你!方才我就認出了七八分,這鎮中叫囂著要殺我的,確實該是你。”
“你當日剁我手指的時候,我就發誓,終有一天,我也要剁掉你的手指。”狗尾草伸出左手,只有四根手指頭,食指的位置只有光禿禿的肉球。
“你為……什麽廢話……這麽多?還不想辦法……救我?”蛇頭一邊掙扎,一邊說道,厲凝霜的穴位還沒有解開。
鐵頭卻沒有回應他,對狗尾草說道:“三年前,這城中頻繁有人被毒死,我調查之後發現。這城中有一人在私販福壽膏,此人的福壽膏,乃是下三濫的貨,雖然抽起來效果相似,但卻會毒死人。我搜查時,剛好我碰到你正在賣福壽膏,我的下屬也一口咬定你就是那個人,因此我才剁了你一根手指。”鐵頭緩緩說道。
“哼!在這鎮中,你們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我當日被你剁手指,無話可說。所以今日我就算拚著一死,也要剁你一根手指。”狗尾草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隻剁你一根手指嗎?因為我錯了。”鐵頭忽然說道。“若這事真是你所為,你以為你會隻丟一根手指嗎?我動手之後才知道,我的下屬跟那賣假貨的賊人串通一氣,想讓你做替死鬼,因此我才手下留情。你肯定想知道那兩個人的下場,他們痛苦比你多一萬倍,而且是持續了很久的一萬倍。”
“照你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狗尾草冷冷說道。“那你沒收了我所有的存貨和錢財,又有什麽合理的借口?”
“因為我不能錯!”鐵頭說道,“你知道統治一個犯罪之都最重要的是什麽嗎?是恐懼,和威嚴。就算明知道我是錯的,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因為他們都看著你,如果他們發現你變得虛弱,那麽你的恐懼和你的威嚴都會被踐踏,然後你就會死。”
說完,鐵頭忽然拿出一把手槍,林正三人時刻注意著他的動向,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鐵頭手邊槍聲響起,椅子上蛇頭的腦袋應聲出現一個血孔,隨即歪了下去不再動彈。
“就像這個小醜一樣,沒有恐懼,也沒有威嚴,就只能被人踐踏,就只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