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走進廂房,腳踩在地面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淡淡的光芒從晉元的右手上散發出來,他抬起手來,那法尺子正發出淡白色的熒光,照亮了周圍一小撮地方。
這道士考慮的還挺周到,如此想著,他舉著法尺辨認著周圍的環境,朝前走去。
這屋子看起來像是柴房,倒不像廂房,橫七豎八擺著許多劈好的木頭。晉元每走一步都有無數灰塵飄起來,嗆得他重重咳了兩聲。
凝神聽門外的動靜,一片死寂,也不知那道士在做甚。
朝前一步走,忽得“咣當”一聲響起,嚇得他抖了一抖,把法尺擺低,原來是一塊木頭被他踢到了桌腿邊,那桌腿年久腐朽,一碰便斷裂開來,,發出了聲響。
自己嚇自己,他定了定心,方要站起身,卻看到一個物件說著桌腳滑了下來。他好奇地伸手拿了起來,吹去上邊的灰塵,卻是一個精致的小香囊。
雖然過了多年這香囊的香味早已消失,精致的做工還是能看得出縫這香囊的裁縫手藝之高超。香囊上隱約繡著幾個小字,晉元只能認出“雲……蘭……”剩下的字卻看不清楚。
一陣冷風吹來,晉元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直覺告訴他這香囊不是一般的東西,他便把香囊收了起來。方抬頭欲站起身來,一道如煙般的鬼影卻正與他面對面。
“啊!”晉元嚇得一屁股朝後坐在了地上,手中法尺朝前亂揮,“滾開!滾開!”
然而那鬼影卻依然在黑暗中透出淺淺的身影,不見動彈。
“鈴鐺!”他這才想起還有鈴鐺可用,急急把鈴鐺掏出來搖了幾聲,那鬼影聽到這聲音,身影好似波紋一般變得扭曲起來。
“沒用?對了,還有符!”他急急掏了一張符咒出來,裹在鈴鐺外,使勁搖了幾下。
只見那鬼影聽到這幾聲鈴響,竟然扭曲的更厲害,隨即化作了兩團一人大小的淡淡白光。
晉元不知這是什麽緣故,隻得緊張盯著那白光。只見兩團白光緩緩散開,變作了兩個人的輪廓。
一道人影抓住另一個人影的手說道:“蘭……為何…你收下這香囊,同我……”聲音忽遠忽近,晉元只聽得這幾句。
另一個人影似忽甩開了他的手,說道:“對不起……真心……但我……你還是走吧!”說完,兩道人影緩緩消散。
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男子向心上人表露心跡,卻被拒絕了。
“可憐人……”晉元想起青紋和自己,他們乃是指腹為婚,不曾有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不過到了今日,自己和那男子誰更痛心卻也不好說,究竟是求而不得痛苦,還是得到了卻失去痛苦呢?
晉元站起身,兩道白光的消散,鬼影也隨之消失不見。他在這屋中轉了幾圈再未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便推門而出。
院子裡,那道士手拿匕首,不知在地上刻著什麽符號,晉元遠遠地瞟了一眼,一個字也看不懂。
“出來了?”玄都未抬頭,依舊忙著手下的動作。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在保護我。”
“你不是一心求死嗎?又有何懼?”玄都停下動作,伸手指了一指最中間的大宅,“去那宅中看看。”
“你究竟要做什麽?看你的樣子,並不像是來此捉妖的,倒像是來消遣我的。”晉元冷冷說道。
“凡事都要一步一步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說對嗎?莫要廢話,快快進去,晚了就來不及了!”說完,玄都又低下頭去刻他的符號。
晉元抬頭看天,呼呼的北風帶起一圈圈柳葉,夜空中烏雲似乎變薄了許多。他未再說話,走到那大宅之前,推門而入。
按理說,這大宅雖已荒廢,但也應比外頭寒風呼嘯來得舒服,但他推門而入時,卻覺寒冷入骨髓,竟是比外頭還要冰冷。
這件房屋便是方才那屍體掉出去的地方,說不得有什麽害人的東西。晉元精神緊繃,緩步朝前走去。
方走幾步,便撞在一個桌子上。
此地按理說應當是臥房,怎會在門口附近放桌子?晉元拿法尺緩緩照去,卻見這桌子上蓋著一塊黃布,桌上擺著蠟燭、香鼎等物件,正前方還放著兩個碗,一個碗裡放著一些大米, 另一個碗裡則是已經乾掉的什麽深色的東西,光線很暗,他也不知那是黑色還是紅色。
這是何物?他思索了一番,這王宅中多年以來不知葬送了多少驅鬼之士,難不成是那些驅魔人備的法壇?
他拿著法尺細細照去,那桌子邊緣處果然貼著一些黃紙,不過上邊的符號卻和玄都給自己的不同,看起來並不是一種東西。
越過法壇,他細細朝邊緣摸去,這房間果然是臥房,房中一應設施盡皆完好,卻不似方才的屋子一般散亂。
那些驅魔人死在這宅中定然又緣故,那邪物會不會就在這宅中?晉元隻望那玄都刻完了他的符號,不然一會若是真出來什麽東西,自己也不知能不能對付。
晉元饒這屋子走了一圈,卻沒見到什麽特別的,屋內便似一個正常的臥房一般,既不見屍體,也不見鬼怪。難道那妖物不僅殺人,還會吃人?但方才那具屍體分明完好,沒有被啃咬的跡象。那其他的屍體去了何處?
晉元尋到桌上,卻見一個小瓷瓶擺在正中,他正要伸手去取,封閉的屋子裡卻忽得狂風大作,吹得他站立不穩,黑暗中,三道黑影緩緩出現,皆長發飄飄看不清臉面。
方才柴房中的黑影並沒有傷害晉元,他對著黑影倒也沒有十分恐懼,隻道是與方才一般的幻影,正要伸手去取那小瓶,那一道黑影卻爆衝而來,一爪劃出,黑暗中,尖銳的利爪撕拉一聲劃過晉元的胸前,晉元急閃,退到邊上,只見自己胸前的衣服直直多了三道裂縫,抬頭看去,三道黑影緩緩朝他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