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站起身的那一刻,鬼屋第一個在意的目標,便是同樣清醒沒多久的老頭。
有了這麽個小對比,他才明白自己剛才是暈倒了。
還好,暈倒的那會兒沒有什麽意外出現。
他是認為沒有意外出現,可他招呼出來的那條綠眼黑蟒早沒了個蹤影,而那棺槨也被松動的鎖鏈拋在了地上。
顧不得任何潛在的危險,這家夥翻身而起,一連從這大黑箱子裡釋放出了數道光芒不一的身影。
“?!”
來不及喝點兒酒水潤潤喉,老頭一個轉身半跪而行,利索地用他手裡這條長鏈甩了過去,拽住了那四個要往棺槨摸去的邪物。
那些個牲畜豈肯就此被老頭纏住,四下尋了個方向,要用它們來與生俱來的蠻力,擺脫掉老頭的長鏈。
一時間,雙拳難敵四獸的老頭,不得不整個人往前挪了些。
瞧著鬼屋遁為黑影要來給他個致命一擊,老頭往後傾倒而來,憑著這一點兒氣力,愣是將那四個牲畜拽向了高空。
而他則騰躍起身,轉勢直下轟拳向了黑影的來襲。
一切,是那麽的短暫而迅速,巧妙地轉了個彎,躲開了老頭反贈下來的致命一擊,鬼屋瞄準老頭那一條還在半空的粗腿,放出了一卷白芒絨絨的物什。
在這卷物什的纏繞之下,那四個牲畜得以有了個大好機會,不再往外逃竄,意圖順著長鏈過來,給老頭來個溫暖的抱抱。
別說是它們四個一起,隨便出來一個,只要能夠揪到老頭的毛發,瞬間就可以幫他換身衣服。
“啊!”
感受到腳上襲來的那股疼意,老頭深知自己真是老了,換做從前的話,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就被逮到,雙腳一個滑溜,猶如一條即將飛躍岸邊的泥鰍,撲向了葫蘆的位置。
用不著老頭親手來推倒它,葫蘆踉蹌而倒,啐出了好幾斤陳年佳釀,幫著老頭灑向了那四頭意圖不軌的牲畜。
呲,口水?不,應該說是尿,一種比童子尿還管用的法寶,不僅能夠幫老頭解解饞,還能在它們的身上燒出一股橙煙來。
砰咚一聲,跌撞而來的老頭,顧不得料理一下自己這條白煙灼灼的粗毛汗腿,一爪往這葫蘆的尾椎骨扭了去,抓出了這個黑白相合的乾坤圖。
挨了這個小圓盤的偷襲,尚在黑影狀態的鬼屋,也得退回他那凡夫俗子該有的人樣。
噗,一口濃血吐了出來,驚得他老臉都得白透半邊。
這,就是老頭的靈器?不像,怎麽著都像是一個普通的葫蘆底盤隨便畫了個乾坤兩儀圖。
將那棺槨吞咽了大半,七丈來高的暗鬼只露出了個上半身,可它也有逃脫的能耐。
一爪幫它的主人揪住了這可惡的臭盤子,暗鬼力氣是不小,胃口也很大。
但它忘了這玩意,是不可以抓在手裡把玩的,不然會引來些不好的結果。
四道橙芒光亮閃過,那個小圓盤子還是原來的模樣,可暗鬼的身上倒是少了一條份量不輕的手臂。
不理會那牲畜打算分成幾段,往鬼屋的大黑箱子裡逃竄,這家夥雙眼發亮地追了上,瞬間就把暗鬼削成了些不成形的黑雲暗霧。
因了它的鋒芒太過利害,等它折返回來,要去接住那口往下墜落的棺槨,它也犯了個大錯。
它的爪子,是抓住了棺槨的一角,卻也在這一角上劃出了一條裂縫。
啪啦,裹在棺材外邊的這一層殼,瞬間就被那些黑芒之氣炸成了碎屑。
本來,裡頭的這個棺材是由銅液澆注而成,即便沒了外頭這幾層石板,也該沒個大礙,可惜裡邊的物什太過強悍,到底是出來了。
霎時,一道無形的勁力碾壓向了老頭和鬼屋,迫得他倆動彈不了半分。
無數的黑芒之氣在往這仨牲畜的身上匯集著,幫它們重塑出一個完整些的軀體。
那些個看似無辜的麻布長衣,以及爬縮在在地的黑芒怨蛛,盡皆被剝為了黑芒之氣,不情願地往這邊遊竄過來。
咯咯咯,這仨牲畜還沒露出個嚇人的容貌,倒先發出了一陣極為怪異的笑聲,惱得老頭和鬼屋頭疼似裂生不如死。
不理會那倆家夥在地上翻轉多少圈,它們一邊怪笑著,一邊望向了那些個定在半空的家夥。
最先遭殃的是鬼屋的四個收藏品,還沒弄清楚對方的實力,就已被拽到了那一團黑芒之氣的中間,散為了些腥味。
略微引得它仨在意的存在, 除了老頭的幫手,便剩得那一卷縮成一團的白芒之物。
第一個從黑芒之氣裡頭飄出來的妖孽,是一個通體亮著黑毛的狗頭。
黑狗妖個子不高身形不大,也就普通少年郎的身材,然而它的胃口倒是挺小的,隻想來招呼那個疑似同類的貓耳人。
貓耳人心知在劫難逃,不往老頭的葫蘆裡躲去,慢吞吞地要到石碑這邊來,以期讓老頭少受些傷害。
仿佛看出了貓耳人的良苦用心,黑狗妖亮著它那雙藍芒光亮的眼睛,一拳便把貓耳人送到了石碑之下。
它的力勁很霸道,可在這一份霸道之中,又充滿了些對於力量的完美把控,隻把貓耳人的身體打出了些裂縫,卻沒讓那一塊石碑受到絲毫的損傷。
“……”
早不醒來晚不醒來的楊業開,這一睜開沉重的雙眼,就瞄見了居高臨下的黑狗妖。
那是一種堪比死亡的對視,在那雙狗眼裡,他看不到自己有任何活著的可能。
但結果往往又是那麽的奇怪,他卻遲遲沒有等來黑狗妖的親睞,倒是有幸見到了第二個不弱於黑狗妖的孽障,從那些黑芒之氣裡走了出來。
是一隻豬?不把自己當成那牲畜的同類,楊業開連忙閉上了雙眼,祈禱著以後再也不敢吃豬肉了。
“?!”
動了動它那不像狗鼻子的豬嘴,妖毛豬衣服也不穿一件,拽著這條長長的豬尾巴,遁入了地底下,好似要去找些鮮美的蟲子來解解饞。
當然了,臨走前它還不忘瞪了一眼楊業開所在的那塊大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