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這世上的怒意是有極限的,會被時間所衝散。
黑爪徹底沒入曹祐靈泉之中,找到了這一顆露出大半的黑晶石。
這,就是曹祐靈力最大的支柱,算得上是他的命根子。
在這個以靈力為尊的世界裡,若沒了最本源的靈力,可是比丟了命根子還要悲慘數百倍。
好比此時的曹祐,修為遠遜於那人,也就只能落得個任人宰割的境地,擺脫不了這份痛苦。
是麽,到頭了。
被這一座名為痛苦的大山壓跪在地,曹祐雖能保持著這點怒意。
但他已如強弩之末,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
如若此時要有點變故,那變故也多不是來於曹祐自身,該是龍魂刀這外來之物的影響。
別人的靈器多是淬煉靈力所化而成,而像龍魂刀這種無靈階的物什,往往會帶著上一代持有者的些許記憶。
上一代?是鮫海呢,還是歐桓,亦或者兩者都不是。
是來自一個更為古老的天地,在那個地方,龍魂刀還沒有刀的形狀,所能擁有的不過是一塊石頭的質地。
一塊擁有了生命的石頭,豈願永久保持一把刀的模樣。
“?!”
借由黑爪之靈,挖掘到了曹祐體內,那一塊塵封多是的暗靈晶石,她也窺探到了第六種可能的存在。
每個人的體內,通常都有兩種持有靈,一種是優靈,而一種是暗靈。
只不過在外邊的環境裡,優靈更盛暗靈,所以才會有了穩定些的異靈體質出現。
像在暗域這種地方,暗靈獨尊,能夠存活下來的基本都是暗靈體質之人。
兩相發展衍生出各種異類,本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怪在它們相生相克,久而久之創造出了一些特殊的存在,比如超靈。
超靈,是人體內第四種持有靈的統稱,已是罕見非常。
然而,在此時的曹祐體內,竟然會有第六種可能!
說明了什麽?這個世界的靈力,不止目前的極限,還有著另外的可能。
說不準,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曾經存在著一些古老的封印。
不給她多揣摩天外有天的道理,龍魂刀一個回防,不去收拾那五根鋒芒更甚的黑刺,轉而攻向了這座黑晶石,似要在裡頭找出些塵封多時的回憶來。
這種硬度的黑晶石,也不過是暗靈之氣的結晶產物,想要形成並不難。
只要靈力純度足夠,再加上適當的功法,便可在有限的空間裡,存儲更多固態靈力。
不過,從它們身上提取靈力的時候,也需要相當效率的功法才行。
否則就會落得現在這般模樣,空有足夠的靈力儲備,卻無法發揮出它們應有的力量,著實暴殄天物。
嗅到了那把礙事的靈器在粉碎黑晶石,黑爪加快了往外移動的速度。
它想趕在龍魂刀之前,將這一塊巨大的黑晶石,粉碎為靈力供給曹祐之前,帶走這些純度驚人的濃縮之物。
殊不知,龍魂刀的野心不是爭取時間融化黑晶石,而是惦記著這座大山裡頭孕育出來的東西。
同樣是靈力的產物,龍魂刀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靈石到了什麽境界,能夠擁有什麽樣的產物。
一番艱難之下,它如願以償地找到了,這一些七彩芒亮的物什。
看起來,它們是一塊塊七彩石,不會發揮出多大的作用。
但它堅信著,這些深處於黑晶石核心地帶的玩意,
定然蘊含著這塊黑晶石九成以上的靈力。 叮,重刀砍去,沒把其中這塊小一些的七彩石砍碎,龍魂刀差點讓自己落得個身消形毀的下場。
這也難怪,大家構造不同,理當會有所差異。
時間,是那麽的快速而緩慢。
順利將這一座黑晶石,從曹祐的靈泉之中挖了出來,黑爪不負使命地飄到了那人的身旁,乖乖地供上了這塊世間罕見的玩意。
恐怕,整個暗域裡頭的靈力濃縮起來,也沒有這玩意來得沉重。
一個識趣,它急忙散為黑雲暗霧附著在了其中,不去學那曹祐痛苦不堪。
“這樣看來,你身上的秘密也就沒有了。沒有價值的東西,就不該存在著。”
把這一塊質地不俗的黑晶石收往了靈泉,她看著曹祐漸沒了些生氣,臉上卻沒半點兒笑意可言。
一個將死之人,確也不值得在意。
一切,好似就這般結束了,隻待她隨便丟點靈力過去,便能把他碾為塵埃。
可誰也沒有想到,她非但沒有急著殺了曹祐,而是從那黑蓮寶座上走了下來,抱起了昏死過去的曹祐。
這一刻,曹祐誤以為這份溫暖的由來,是來自於他的娘親。
他想要哭喊出聲,可他連多呼吸一下的力氣都很微弱了,根本就喊不出聲來。
所有的痛苦與回憶, 悄然化為了一滴淚水,緩慢地浸潤在了她的袖子上。
很多年前,他是擁有著這份幸福的,可現在什麽也沒有了。
沒有了足夠多的靈力,也沒有了爹爹娘親,更沒了繼續活下去的決心。
男人們的紛爭是為了女人和地位,而她們又是為了什麽,加入這場沒有終點的戰鬥?
摟緊了懷裡的曹祐,她也在思索著這些年以來,有何意義可言。
身為十二凶煞之地暗域的統治者,她在這一座暗靈殿裡,能夠得到的不過是一些無邊無際的恨意,除此之外,別無所獲。
這會兒,如夢方醒的她,越發覺得自己為了一個男人而犧牲這麽多,太不值得了。
女人可以活的比男人長壽,卻往往會被生活瑣事束縛,實現不了跟男人同等的待遇。
如今,她站在了一個權力的製高點,改變了什麽?
是呀,她改變了什麽,幾乎什麽也沒有改變,反而要將自己的恨意,冷酷地施加在這個無辜的生靈身上。
點點紫芒自曹祐的身上飄散而出,照亮了她這一張痛苦至極的面容。
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無從得知,唯有這個長長的身影,代表著她漫長的恨意。
啪,一個琉璃杯破碎的聲音,勾起了她多年前的回憶。
眨眼一瞧,她已見不到曹祐的存在,只看到了一點點紫芒碎星。
她想挽留住其中的些許紫星,最後抓到的不過是一份奢望。
一滴酸澀的淚水,冰涼涼地滑落而下。
原來,她也是有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