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外照進來的光亮不多,勉強維持在一個,不會讓人感到漆黑的地步。
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是很少見的,可以說除了當年不懂事的那一會兒,他快有九年沒見到過這樣的光亮了。
模模糊糊地將注意力移了回來,他發現床沿邊多了一個人。
那人長著個很清雅的模樣,有幾分像他夢裡的那個娘親吧,也喜歡在他生病的時候,趴在床沿邊等著他醒過來。
“……”
緩緩抬起右手來的馬杜,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枕著一縷非常順滑的秀發。
這是她的頭髮,摸起來很細膩又很柔韌。
沿著她的頭髮往上看來,馬杜看到了那一根不值多少錢的發簪。
發簪?她今年都十五有余了呀,那算是個大姐姐了。
好奇地多眨巴了一下雙眼,看清了她那白皙的小臉上,每一寸無暇的地方,馬杜不由地為之一動。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以期能夠離得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一個玩鬧心思襲來,馬杜跪坐在床沿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了她的發簪。
“?!”
忽然睜開了眼眸的花月,並不像她這外表般的弱不經風,一手擒住了馬杜的右手,一手抵向了馬杜的心窩。
時間,悄然來臨又悄然消逝。
眨眼間的工夫不到,她就毫不客氣地將馬杜整個人從床板上摔了出去。
丟完了馬杜,她才猛的暗生悔意。
那可是個受過重創的家夥耶,萬一還沒痊愈,再加上她這一甩,那還不得出點大事。
“哎喲……你到底是誰呀?出手用得著這麽狠嘛?我就想借你的發簪看一看,又沒想過要把你怎麽樣……”
牙齒都快磕出來的馬杜,不用人家跑過來攙扶他,就先出聲抱怨了個不休。
一念之間,馬杜暗歎起了自己太過於蠢笨,竟沒想到利用好這個機會,真將她那根發簪奪到手裡頭來瞧個仔細。
“哼……”
聽出了馬杜的言外之意,花月氣得小臉紅彤彤的,都快趕上她那一襲花花長衣了。
不過,當她看到馬杜吃疼地趴在地上喊冤時,她又有些想要笑呵一下。
不想讓馬杜看出個笑話來,丟下了這一聲冷哼的她,轉眼就跑沒了影。
她應該在馬杜還沒醒過來的時候就離開的,那樣子的話,她就不會在他的腦海裡留下個念念不忘的影子了。
“……”
爬坐起身的馬杜,望著那些花蕊的消散,眼睛裡盡是些失魂落魄。
如此奇怪的女子,因何來到他的身邊,又為何要離去呢?
彼此都沒有想過,在剩余的時光裡,會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影響。
嚴格意義上來說,花月只是馬家祖宗傳下來的一把靈器,是一個寄宿在靈器中的器靈,而他馬杜是一個人。
人與器靈間,能夠有多少可能呢?
不被世俗允許,彼此又是否會舍棄,著實令人看不透。
謔,渾身燒起了一陣銀光芒亮的灼氣,銀發狂獅前掌抵著那扇門,後腳踩在那白玉質的地板上。
它的力氣很大,後腳每往前踩一寸,就會迫得那扇門抖三抖。
饒是如此費勁,它和花燼骨他們仨一樣,都沒見到這扇破門有被打開的征兆。
它想知難而退,還得不到那糟老頭的同意,無奈地張開銀牙利嘴,這牲畜倒吸了一口氣,愣是蓄攢起了這麽顆銀光火球,準備一擊轟碎了這道礙事的門。
“且慢!”
眼見銀發狂獅要去轟炸那道大門,一旁的歐桓急忙出聲製止了住。
大門沒被轟爛,他倒見得那顆還沒成形的銀光火球,飛向了遠處的天花板。
轟,那一處的天花板,頓時就出現了個窟窿坑。
“有話快說,別跟個小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
略顯不耐煩地瞥了歐桓那個小個子一眼,高高在上的花燼骨,就差讓銀發狂獅,往那邊啐點口水,以表他的不滿了。
礙於曹祐在看著,花燼骨才沒有多說些埋汰的話語。
“先試一試把門往外拉,拉不開的話再強行破壞也不晚。”
指了指曹祐這一邊,歐桓仿佛沒有將花燼骨,那點老脾氣看在眼裡,鎮定自若地說出了這麽個建議。
他不讓銀發狂獅直接轟掉大門,不是他不相信那倆牲畜沒有那麽強的實力,而是擔心會傷到曹祐。
曹祐這會兒可不像他們一樣,能夠隨意地跑到半空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到那深淵之中去的。
能夠少點兒意外的話,又為什麽不和諧一點處理。
“知道啦……”
瞧了瞧愣頭愣腦看熱鬧的曹祐一下,花燼骨讓銀發狂獅,左前邊的這一顆獠牙,延伸出了不少,直到那牙齒剛好穿過那一個大銅環。
偷偷地白了腦袋上的花燼骨一眼,銀發狂獅認為用這麽個方式來拉門,無異於是在幫它拔牙。
這萬一門沒拉開,牙齒也斷了,又該找誰討點賠償呢?
呼了一口熱氣,身不由己的銀發狂獅,齜牙咧嘴地往後退了一寸又一寸。
照這破門的重量,等它拉出條縫來,它還不得疼死。
“開了?門開了!”
負責看熱鬧的曹祐,一看那道大門多出了一條,透著熱氣的縫隙,連忙驚呼出聲。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聲吆喝,讓銀發狂獅受了多大的罪。
耐心地多等了老半會兒,他才看見那條門縫,寬敞到足以容得下,他這種小身板進出自如。
“門開了,你們就先進去瞧一瞧吧,老夫等會兒再進去。”
花燼骨看出了那門,是由特殊金屬淬煉而成,奇重無比。
他也不給銀發狂獅點兒機會,就這樣讓它維持著這麽個狀態,免得再多打開一些,會損了這牲畜的老牙。
它們這些生活在十二凶煞之地裡的靈獸,那筋骨和爪牙都是可以拿來煉製靈器的,堅固程度非比尋常。
當它們自己都會感到吃力的時候,就不能夠多勉強了。
著手準備起了某個封界術的施展,花燼骨假裝沒有看見曹祐的那點小不舍,悠遊自在地盤算著自己也跑進去,銀發狂獅能夠堅持多長時間。
“走吧走吧,讓老前輩他倆在此守著就行了。”
有些擔心花燼骨,或銀發狂獅會玩出點花樣來,走了過來的歐桓,一把拉著曹祐,往這熱氣騰騰的門裡頭走了去。
他倆一進去,銀發狂獅就開始假裝乏力,要將牙齒從門環裡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