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軒轅伽他們這些閑雜人等的圍觀之下,花燼骨頭戴綠葉圈,身披小法袍,一爪拽著這條銀光鏈,一爪沾了沾幾滴白開水,嘴中念念有詞地坐在了那半空中,讓人見了不免會有一番小感慨。
先別說他能否用這所謂的招魂術,把曹祐的三魂七魄給找回來,就他這端坐在半空中的貓樣,足夠荀滕佩服一盞茶的工夫了。
花燼骨貓眼圓睜,引得這爪子上的水液飛了出去,飄浮在了曹祐的軀體上空。
這幾滴均了個平的水液,對準了曹祐奇經八脈,一溜煙遁沒了個影。
“……”
蜷縮在這靈泉一隅的狐狸,用它那兩條還能靈活使用的尾巴,墊在了腦袋旁邊,舒服地打了個盹。
本來它是打算趁著,那頭臭貓跑出去湊熱鬧,想個辦法掙脫開這一條煩人的鎖鏈,但一見歐桓去而複返,它就知道自己是不會那麽容易就煙消雲散的。
在它煙消雲散之前,這個男人一定會跟它說點悄悄話。
果然,它那第六感也有準確的時候,歐桓之所以會回來,不是單純怕它在這裡太無聊了,而是另有所圖。
將這紫芒龍魂刀握在了手裡的歐桓,看了看這條閃著銀光的鎖鏈。
他知道鎖鏈的一端,還在花燼骨的手裡,只要這裡有點動靜,那老頭一定會跑進來查個究竟。
早些時候,在他面前很高又很強的狐狸,這會兒也不過就一頭壯年馴鹿那麽點大。
當它匍匐在角落邊,露出了那一副昏昏嗜睡的模樣,歐桓就更加肯定了,它在某個地方見過他。
那是一種熟人之間才會出現的感覺,很奇妙又很奇怪。
就他這記憶能力,只要是件東西,怕是都會成為他腦海裡的熟人。
一手抓住了這條鎖鏈,歐桓不多猶豫地一刀切了下去,將花燼骨的這條隕光星辰鏈給切了斷。
哐啷一聲,驚了個醒的狐狸,想不明白歐桓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這一截還未從它身上消散而去的鎖鏈,眨眼間又從地面上抖動了起來,似要去跟歐桓手裡的那一截鎖鏈會合。
不想放過這麽好的一個逃跑機會,狐狸有氣無力地站穩了身形,奇怪地多看了歐桓幾眼。
它等不來歐桓的言語,也沒有說點話出來,好讓歐桓能夠記起它以前是個什麽模樣。
但一想到自己現在,只是絕域裡的一隻狐狸,不是一個人該有的狀態,狐狸哼出了點熱氣,心有不甘地散為了點點綠熒光。
它的離去,讓那一截找不到目標的斷鏈,直接竄回歐桓的身旁。
“看來我也是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望了那最後一顆消散殆盡的綠熒光,歐桓自慚形穢地歎息了一句。
他猜到了狐狸是誰,因為狐狸臨走前的那般姿態,太像他記憶裡的那個人了。
不後悔自己斷了花燼骨的鎖鏈,歐桓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著那頭臭貓跑進來找他算帳。
這幾滴遁了進來的水液,漸漸變成了幾個四肢發達的大漢。他們能夠到達的領域,僅限於那一個充斥超靈的地方。
超靈那種存在,說好又很好,說不好嘛有時候跟暗靈又沒有太大的區別。
還好他們一行遇到的,是一個品行不錯的超靈,不然他們怕是有來無回了。
在這位超靈小兄弟的指引之下,他們又四散跑去了其它的地方。
其實,這位長得跟曹祐一樣的小兄弟,自己也有著自己的無奈。
他知道曹祐這會兒在哪,卻舍不得說出來,因為連他自己都到不了那個地方,說出來了也不能夠,給他們提供什麽幫助,反而會害得他們亂擔憂一場。
“你這人實在無理!讓你幫著關一下門,你又像沒聽到一樣,現在又回來做什麽?”
丟開了手裡這條抹布,仍舊光著腳丫的這人,氣勢洶洶地衝著門外的曹祐喊了一通,嚇得曹祐都不敢走過那門檻了。
“我剛才那是忘了……這不是回來幫你關門麽……”
不太喜歡一個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家夥,對自己大喊大叫,曹祐微微踮起腳尖,伸手去抓住那個門環,先把這半邊門給拉了來。
躲在這半邊門前,曹祐偷偷地比劃了一下手勢,似在反譏那白衣童子的愚笨。
腳丫上黏了土,大可以找點水洗一洗,然後再找雙鞋子穿一穿呀。
直接順著那石板路走來,鐵定是會踩髒了石板和台階,活該他那麽費勁地用塊臭抹布,在一點點地擦洗。
“你這是在做什麽?想進來借宿就直說唄,又沒人笑話你身無分文。”
沒等來曹祐把另外這一邊門給拉去,這人順著門板探出了個腦袋來,瞧見曹祐可憐兮兮地端坐在地上,算是看明白了曹祐那點小心思。
“你們那先生回來了沒有?別等會兒我一進去你們家裡,你們先生倒先把我趕出來了。”
假裝沒有聽見身後那人的言語,曹祐自言自語地對著眼前那一根柱子說了說,頗有些怨怪那根柱子太不懂事了,怎麽可以隨便就站在別人家的大門前,也不怕別人見了笑話。
“放心,我們先生才沒你想的那麽小氣。你隻管進來好了,先生怪責起來的話,只會說我招待不周,不會說你沒先寫張拜帖。”
將曹祐拉去的這半邊門給拉回來了一點,這人語氣老成地安慰起了無家可歸的曹祐。
見到曹祐站起身了,他也就認為是曹祐,不把他剛才的那些怨怪之言放在心上,小臉微笑著繼續跟曹祐說道,
“你叫什麽名字呀?從哪裡來呀,外邊都有什麽好玩的東西,能不能說給我聽一聽?”
“不行!我跟你又不熟……”
忍住了這點兒跟人家親近些的念頭,曹祐大步一邁就走了進去,也不多考慮一下這裡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外面那黑漆漆的天地,再加上些涼颼颼的寒風,迫得曹祐不敢多想這裡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對他而言,只要有一個暖爐和一杯暖烘烘的溫水,他就知足了。
“喂!你別走那麽快呀,也不過來幫我拎一下水桶,真是個沒教養的家夥。”
討了個沒趣的這人,又多往嘴角外吐出了些寒風。
急急忙忙關上了這扇門,看到曹祐穿著鞋子要闖進屋了,他連抹布都忘了撿一下,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