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間,曹祐伸出了雙手來活活地掐住了越老。剛才他還心有所愧呢,這會兒他倒怨起了這老頭兒。
想他來這海底下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偷襲了?若不是他運氣好,恐怕砸中他後腦杓的不是斧頭柄,而是那生鏽的斧頭刀刃吧!但曹祐接下來卻有了點懵。
額,明明他曹祐才是受害者好不好,為什麽哭的竟是這不害羞的老頭兒。
“小娃兒……”哇啦一聲淚流滿面的越老,雖不覺得自己會被曹祐給掐死,但心底裡還是很傷心的。他的傷心之中,不僅僅是傷心,還夾拌著些許的開心。
哀嚎痛苦之余,這老頭兒又忍不住在心底裡偷笑了一番,可憐巴巴地跟曹祐解釋道,
“不是老夫要來追趕你,而是鮫海那老家夥……他……他直接將老夫從那底下丟了來,這才不小心砸中你的……”
“是嘛?我怎麽覺得就是你故意的……”騰出手來揪住了小斧頭,曹祐可不打算就這樣子原諒了越老。看著身旁的這些白芒雲霧,曹祐作勢就想將小斧頭給丟回去,就當是小小的報復吧。
疼,這不來多想一想,他還沒怎麽覺得腦袋又昏又疼。
“別!別!別呀,老夫這上來一趟也不容易,你這娃兒要是把老夫丟下去了,你就是欺師滅祖、謀財害命、大逆不道……還有跟鮫海一樣的……”
連忙伸出手來揪住了曹祐的袖子,越老說什麽也不想著被丟下。好在曹祐玩鬧之余,並沒有真想把他給丟回去。
心驚肉跳地緩了老半會兒,忽然想起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越老才一聲驚呼道,
“快快快往上爬,下面那些台階在崩壞呢,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這裡來的。”
“……”
被越老這一驚一乍的模樣,給吸引了些注意力,曹祐隨手就將小斧頭,擱在了這一級台階上。為了驗證一下這麽個可能存在的事實,他嘗試著撥弄開了些雲霧,認真地聽了起來。
聽了小半會兒,別說是什麽崩碎的聲音,就連多余的風聲都沒有。讓曹祐相信越老所說的,是他那若有若無的直覺。被這種極其不適的感覺給惱了著,曹祐順手拿了小斧頭往上繼續跑了來。
“再跑快一點……”趿拉在曹祐肩膀上的越老,一點兒也不著急了。
嘿,他相信只要曹祐多使出點兒力氣來,肯定是能夠多往上跑幾步的,卻忽略了曹祐這大半天跑來,也是浪費了不少的氣力。啪,又是一級台階光質化崩碎掉了去。
仿佛知道了曹祐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這些個台階崩壞的速度更加快了些。乍一看,曹祐往下掉回去,那是遲早的事情。
“你個笨蛋,都什麽個時候了,就不能夠把你身上那一套破衣服給脫掉嘛!”
就在曹祐第一次快要被追上的時候,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在他耳畔盤旋了起來。若不是有這白瓷面具在面前礙著,可能他自個早就溜達出來踹死曹祐了。
“?!”經了人家這一提醒,曹祐想也不多想,一邊跑著一邊給自己寬衣解帶了起來。還真別說,當他把鮫海特別縫製而出的這一套白衣給脫掉時,他的速度提升了不止十倍,身上也像沒有了任何疲憊一樣。
咻的一下,直接將那些碎片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哇,第一次見識到曹祐這種速度的越老,不由地將自己這靈體往曹祐的腰杆上纏了纏,省得等會兒小斧頭被曹祐給遺忘了。
佩服之余,
越老也開始了他的思索。從他目前這個角度看來,他所能夠看到的還是一些白光雲霧,而不是這一隻從那靈源樹之中而來的紅光巨手。這一隻鬼魅般的紅手,目標不是越老也不是曹祐,而是台階盡頭所等待的那人。 為了能夠趕在這一條路消失之前成功,它的速度變得更加快了些,幾乎快要趕上曹祐。但它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就是它越往上伸,這路消失的速度也就越快。
“求求你……放過我吧……”撇開手中利刃跪在了軒轅伽面前的這個家夥,止不住地跟軒轅伽磕起了腦袋,仿佛軒轅伽就是他那不曾謀面的第一代老祖宗。
不是他想要在一個小孩子面前這麽窩囊,而是他的眼前,正橫七豎八地躺著些平時和他稱兄道弟的屍體!
“看你們那旗號,不像是散兵遊勇。快說!你們這是打算到哪裡去, 又準備做什麽?”
背手而立的軒轅伽,一點兒也不擔心身後這四肢發達的家夥敢來偷襲他。以他的自信,他是有把握反身一腳,就將這廝踹到海裡喂魚。
“我們……我我是‘暗靈盟第四軍’的,準備……準備到東州城去……不是我想騙你,我真不知道郭冬那欺男霸女的牲畜帶著我們來這裡做什麽……可能……可能是準備搶了哪家財主的金銀財寶和婢女小妾吧……”
被嚇得渾身哆嗦的他,恨不能認軒轅伽當小祖宗。
“暗靈盟?郭冬?呵,有點意思。一群海賊大白天的,也敢出來逞凶害人。過去把那些屍體都丟到海裡喂魚,再把那帆控制好。要是等下讓小爺我發現你有異心,你的下場就只能喂魚了。”
冷笑了一聲,軒轅伽依稀還記得鶴松跟他講過的,那些有關暗靈盟的事情。說起來,人家盟主寇若生還算是他軒轅伽的師兄呢。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不知道這臭小子是從哪座島上冒出來的,這賊眉鼠眼的家夥趕忙,照著人家的意思忙了起來。
忙了整整半個時辰,他才將這一船上的屍體都給清理了。等他有了些許閑空,要來控制好那迎風晃動不休的船帆時,哪裡還能看到軒轅伽那小子的身影,隻覺得做了一場噩夢,不免痛哭流涕了起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那些死在暗靈盟手中的生靈,臨死前那種複雜的心情了。可就算是這樣子的體會又如何呢,他也不打算改邪歸正當個好人。而是,腦袋莫名地和身體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