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雍的笑聲盤旋於東宮之上,傳達甚遠,似恨不能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他此刻有多開懷。
沈羲和靜默而立,看著他喜上眉梢。
開心夠了,蕭華雍才深深凝視著沈羲和道:“呦呦,你永遠不知,你的一舉一動,於我而言,多麽可人。”
“殿下,你這放肆而又中氣十足的笑聲,不適合在東宮。”沈羲和忍不住提醒一句。
蕭華雍立刻收斂了笑容,虛握拳頭抵唇咳嗽起來,轉過身衝著沈羲和眨了眨眼:“我都聽你的。”
沈羲和不為所動。
蕭華雍也不在意,徑直執起沈羲和的手,不理會她的掙扎,將她牽入東宮。
他像毛頭小子一般,牽著她小跑起來,把宮人門遠遠甩掉:“這個院子,我都騰出來了,我們大婚後,就住這個院子。”
帶著她來看他們日後久居之地,他沒有問沈羲和要如何布置,他知道問了沈羲和也不會說,他按照了他的喜好以及對她的了解來布置,帶她入了空蕩蕩的寢殿:“這扇窗推開,這兩顆平仲葉樹盡收眼底,這裡置長榻,榻上置案,你日後可於此用食看書,抬眼便是你最愛的景”
“這裡隔成小書房,小書房旁邊還余一間小屋,為你做香室,以香木置具,你可以在這裡調香撫琴,小屋有扇窗,窗外是花圃,夏時百花盛開,你可就地取材”
“此處是我們寢殿相連之地,我命人挖了湯池,牆上設壁爐,冬暖夏涼”
他興高采烈說著規劃和陳設,大到如何擺放配色,小到每件家具用什麽材料,雕刻什麽花紋,說這些話之時,他眼裡的光分明是向往與期待。
大半日都被蕭華雍帶著規劃日後所居的寢殿,沈羲和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蕭華雍若問及,該提的意見她還是提,有商有量,大概這世間也沒有結對未婚男女能夠做到。
商議完畢,沈羲和略坐了片刻就離開了東宮,蕭華雍一如往日送她離開,久久凝望她背影消失的方向。
沈羲和回到太后所居的永安殿,聽聞太后賜了宴後,女郎們自行離去,沈羲和還是去給太后行了禮才離開永安殿,一路行來也確實看到不少女郎,看來她們也才剛散去。
正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沈羲和遠遠就看到走在前方的沈瓔婼,沈瓔婼身側有兩個眼熟的女郎,是平遙侯府的余桑梓與余桑寧。
這對姐妹自從上次獻舞之後,就孟不離焦,好得跟雙生花一般。
沈羲和沒有打算理會沈瓔婼與誰往來,她不過是抬頭看了一眼,恰好看到罷了。正待收回視線,就看到安陵公主怒氣衝衝,從正對面的方向疾步而來,直衝向沈瓔婼。
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揚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沈瓔婼的臉上。
沈羲和停下了腳步,雙眸眯了眯。
其他女郎也是被驚嚇得立在原地。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坑害我!”安陵公主看著沈瓔婼的目光似淬了毒。
她這段日子一直打探不到吐蕃的動向,今兒才知道吐蕃王子已經向陛下求賜婚,賜婚的對象不是她推出去的沈瓔婼,而是她自己!
她特意去抓了個動吐蕃語的翰林學士去問清緣由,才知道是沈瓔婼做的手腳。
沈瓔婼長這麽大沒有被人這麽打一巴掌,安陵公主氣急,力道極大,她耳朵嗡嗡作響,不過對方是公主,是她的堂姐,她只能忍:“公主因何事惱怒?淮陽何處惹怒公主?”
“你做了什麽好事,你自己不知麽?”安陵公主咬牙切齒。
“淮陽不知,還請公主明示。”沈瓔婼捂著臉問。
“你陷害我和親吐蕃,你心思可真夠歹毒!”安陵公主厲聲指責。
“五公主和親突厥,吐蕃若求和親,陛下當不能厚此薄彼,六公主已有婚約,三公主和親是不二人選,淮陽為何要陷害公主?”沈瓔婼有理有據反駁。
要說現在京中貴女們最喜歡誰,那必然是陽陵公主,因為陽陵公主她們都不用和親,因為她們身份不夠,有陽陵公主這個正兒八經的公主要和親突厥在前,去吐蕃也必須是陛下親生的女兒,可不能隨意選個大臣之女糊弄吐蕃。
所以,沈瓔婼所言合情合理。
有那聰明之人看安陵公主的眼神都變了。
安陵公主是明擺著要和親的不二選, 沈瓔婼就算恨她,也不會這個時候摻合這件既定的事實,如果沈瓔婼真的摻合,那一定是有人逼她不成聰明反被聰明誤。
“你”
安陵公主惱羞成怒,抬手又是一巴掌要朝著沈瓔婼扇下去,她是公主,她就是刁蠻又如何?她都要被和親吐蕃了,也不在乎名聲臉面,她就想發泄這口氣,她就不信沈瓔婼敢反抗。
只可惜這一巴掌沒有落下來,她的手腕被人鉗製住,安陵公主轉頭看向沈羲和,面色更冷:“昭寧,你想如何?”
沈羲和輕輕一笑,眸光一冷,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安陵公主的臉上,她的一巴掌用足了力,將安陵公主扇得身子一轉就跌倒在地。
安陵公主的內侍尖著嗓子高喊:“你放肆”
沈羲和沒有理會她,一把抓住沈瓔婼的手腕,拖著沈瓔婼就往外走,所有人都以為沈羲和是要帶著沈瓔婼逃走,沈瓔婼自己也如此認為,她不配合沈羲和:“這事兒因我而起,我自己去請罪。”
沈羲和抬手,給她的臉也是一巴掌,只不過這一巴掌沒有怎麽用力:“閉嘴。”
沈羲和沒有用力,可打的是安陵公主打的地方,不知為何卻覺得那裡更加火辣辣的疼,沈瓔婼被她打蒙了,雙眸噙著淚水,任由沈羲和拽著走,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明政殿。
她拉著沈瓔婼不請內侍通傳,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明政殿的大門口,嚇得內侍腿一軟,拔腿就往內跑通知劉三指。
這位祖宗絕對是他們內侍最怕之人,又來了又來了,還是這麽大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