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父親的確查出了些東西,至少鄭公子會去莊子上巡視,就是有心人摸準了他的性子特意將此事告知他的,至於莊頭主動挑起的械鬥是不是受人指使就不一定了,他一直沒招供。”
而在前面大廳裡的郭縣令卻和殷禮道:“大人,鄭二郎顯然沒有追究幕後凶手的意思,那我們還查下去嗎?”
殷禮將才收到的小紙條交給他看,“孫志失蹤了。”
郭縣令接過紙條,微驚,“在我們京畿一帶失蹤的?”
殷禮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是在來京的路上,出了滎陽沒多久失蹤的,孫家已經報官,說是在路上遇到了土匪。”
郭縣令不由怎舌,問道:“您懷疑是鄭族長?”
殷禮道:“老唐大人說過,破案不能光靠懷疑,沒有證據,誰知道做事的是人是鬼?我們現在就沒有證據,何況孫志是他妻侄,按說不至於此,可這世上的事誰也說不準。”
郭縣令一時拿不定殷禮的意思。
殷禮道:“明日你再去一趟鄭家,將此事告訴鄭斐,是與不是,看他自己的判斷。”
郭縣令抬頭看著殷禮,那到底是還是不是呢?
殷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管他是還是不是呢,將現在平靜的水再攪渾一些就是了。
不管是不是,事情都不出在他的京畿地區。
郭縣令就有些遲疑,他這樣充作前鋒不會被打吧?
於是提議道:“大人,下官明日還得下鄉看播種的情況呢,正好周大人每日都要去給鄭二郎看病,不如就請周大人代為轉達?”
殷禮瞥了他一眼後道:“你親自去。”
他道:“治下出了爭水械鬥這樣的事,即便你已秉公處理,此亦是你的失職,如今幾個位置中只有兗州長史的位置還不錯,我會和陛下稟報給你留著的。”
其實爭水械鬥不是什麽大事,有大事的是械鬥死人了;其實在京城裡死人也不是大事,哪個月長安縣和萬年縣不死幾個人?
有大事的是他們因爭水械鬥而死的。
此就影響惡劣了,本來案子只在他萬年縣內判了,上頭有殷禮這個頂頭上司頂著,這事兒也就算他一年的考評不好,來年繼續努力就是。
偏鬧得這麽大,案子都交由三司了,因此就不是一年考評的問題了。
郭縣令老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要外放的,就不知道會被外放到何處,會是何官職。
要是地方下縣的縣令,他肯定想要死一死,他這是要多走多少年的彎路啊。
但如果是長史……
郭縣令松了一口氣,雖說平級外放也算貶官,但總比去當縣令強,於是他點頭道:“好,我去。”
殷禮滿意的點頭。
郭縣令出了殷府才反應過來,周滿去說這事兒不是更好嗎?也不妨礙他們什麽呀,何必非得他親自去?
這和他外放完全沒關系吧?
雖說有些疑惑,但郭縣令還是沒有再回去找殷禮,和上司要有些距離,太近了也不好。
而且這話問出去顯得他很蠢一樣,所以郭縣令打算自己想。
雖然第二天也沒想出來。
郭大人第二天便掐著時間去鄭家拜訪,進去的時候果然周滿在給鄭斐扎針,他腦袋上都是針,此時正閉著眼睛養神。
他在下人的伺候下換了乾淨的衣服,又熏了一下後進去,便坐在屋中空落落的桌子邊上喝茶。
他看了外面一眼,笑問小廝,“怎麽這院子就你們幾個人,竟連個丫頭都沒有。”
小廝道:“我們郎君喜靜,也使喚慣我們了,所以隻用我們幾個人。”
郭縣令笑著點了點頭,垂眸思索起來,對於查案,他是沒有唐知鶴厲害,但做了這麽多年的縣令,他自己也不笨,還是琢磨出一些不對來的。
看來鄭斐雖然不意追究,卻也不是很信任家裡了。
等周滿將針拔了,下人送了一碗一看就很苦的藥上來給鄭斐喝了以後,他便在周滿沒有離開前突然道:“二郎,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孫志失蹤了,聽說是來京的路上被土匪劫掠了。”
鄭斐謔的抬頭看向郭縣令。
郭縣令放下茶杯與他對視。
滿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鄭斐情緒不太對,最要緊的是她很擔心他的腦子裡的腫塊出問題,於是開口問道:“孫志是誰?”
倆人之間的氣氛微松了一些。
鄭斐是不會開口的,還是郭縣令道:“是二郎的大表兄。”
鄭斐一下攥緊了拳頭。
滿寶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孫志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但畢竟是親戚,親戚被土匪給抓走了,擔心是必然的,於是滿寶問道:“報官了嗎?”
郭縣令:“……報了。”
滿寶就安慰鄭斐,“鄭公子你就別擔心了,你現在受傷,且他是被土匪劫掠,就算你康健也幫不了他,報官了就走一下關系,該出錢出錢,該出人出人,總能把人找回來的。”
鄭斐就氣笑了,不過到底是笑了,他對周滿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滿寶和郭縣令離開後就忍不住抱怨他,“您明知道他身上有傷,這樣的事兒為什麽要告訴他?”
郭縣令,“你也沒說不能告訴他呀。”
“你也沒提前告訴我呀,”滿寶道:“都說了,他情緒起伏不能太大,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回頭我要寫折子彈劾你的。”
郭縣令:……任他怎麽想也沒想到這一點兒。
“周大人,您這個威脅可真夠清奇的。”
滿寶哼了一聲,這才好奇的問:“他是在哪條路上被劫的?國泰民安之時,怎麽還會有土匪?”
“土匪什麽時候沒有啊,就算天下安定,總也有好逸惡勞之人,”郭縣令不在意的道:“才出了滎陽不久就被劫了,如今生死不知。”
“滎陽不是鄭家的地盤嗎?看來他們家對滎陽的控制也不怎麽樣嘛, 怎麽陛下對他們還這麽軟?”滿寶問:“他們表兄弟間的關系很好嗎?”
郭縣令就對她微微一笑道:“不,他們表兄弟間的關系很不好。”
滿寶表情凝滯。
郭縣令道:“鄭二郎和鄭大郎政見不一樣,而孫家幾兄弟都和鄭大郎一樣的意見,因此和鄭二郎相爭,彼此間的關系就不是很好,連帶著鄭二郎和其母親的關系也不是很好。”
他道:“這一次他在京城受傷,而在他受傷前孫志來過京城一趟,就在他受傷的前兩天他回滎陽去了,這一次出滎陽來京城是為了探望鄭二郎。誰知道一出滎陽他就出事了。”
滿寶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番話,她盯著郭縣令問,“你總不會懷疑是鄭二郎乾的吧?他現在還有腦子想這事兒嗎?”
“不,”郭縣令衝她笑道:“我們懷疑的是鄭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