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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九百六十三 又見南師娘
顧嬌在紫竹林祭拜完國師後,先去了一趟手術室,看了上官燕的情況。

 上官燕睡過去了,蕭珩說她沒有任何不適,就是肚子有點餓。

 “等娘醒來可以吃一點清粥。”顧嬌說著,又道,“我去一下國公府,答應了淨空晚上接他過來。”

 小淨空與龍一陪安國公回府了。

 蕭珩抬手理了理她鬢角的發:“我一會兒去接你。”

 “好。”顧嬌應下,轉身出了手術室。

 “嬌嬌。”蕭珩輕聲叫住她,“你,還好吧?”

 顧嬌沒和蕭珩說國師的事,可既然顧嬌能猜到,蕭珩自然不可能毫無察覺。

 她的情緒比常人淡,但只要用心去在意一個人,哪怕再細小的情緒也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顧嬌在門口頓了頓,忽然轉過身來,走到他面前,將額頭抵上他結實的胸膛。

 每一次她情緒低落了,就會以這樣的方式在他懷中尋求安慰。

 蕭珩輕輕地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其實,就算蕭珩不發現,她也能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可他總是能發現,總是及時地給她撫慰。

 沒有一句讓她不要難過的話。

 她也是人,她也可以難過啊,可以悲傷,可以不用那麽堅強。

 上官燕睡了一下午,終於醒了,她一睜眼便瞧見兒子與兒媳你儂我儂地抱在一起。

 她張了張嘴。

 好叭,她飽了。

 狗糧撐得不要不要的。

 蕭珩抱著顧嬌,一下一下地安撫著她。

 顧嬌的額頭依舊抵著他溫暖而緊實的胸口,一雙素手在他的腰帶上捏來捏去,這是心情轉好的標志。

 “娘醒了。”她小聲說。

 蕭珩眸光一動,睫羽顫了顫。

 “我走了。”顧嬌惡趣味地勾了勾唇角,轉身離開手術室,徒留蕭珩獨自一人面對這尷尬的抓包現場。

 出國師殿後,顧嬌騎上黑風王的馬背。

 在昭國她也騎黑風王,然而感覺就是不大一樣。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氣息與車水馬龍的聲音,勾起人無限的回憶。

 天香書院、擊鞠賽、黑風騎統帥的選拔……歷歷在目,仿若昨日。

 顧嬌拍了拍黑風王的脖子,說道:“老大,去國公府!”

 黑風王馱著顧嬌在熟悉的街道上奔馳了起來,它氣場太強,容易驚到別的馬,它盡量避開人群,走空曠的小巷。

 一人一馬走到一半時,前方突然飛來一塊破碎的瓦片,眼看著就要砸到顧嬌,黑風王往右一拐,機敏閃避開來。

 緊接著,越來越的瓦片甚至暗器接踵而至。

 有人在打架。

 “你往哪裡逃?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顧嬌眉頭一皺,這聲音——

 “老大!”

 她拽緊韁繩,目光如炬。

 黑風王與她早有從戰場歷練而來的默契,它加快了速度,閃電般朝前馳騁了起來。

 那是一個破舊的小胡同,盡頭的牆體已坍塌三分之一,但也有一人多高。

 顧嬌夾緊馬腹,稍稍騰空身體,黑風王縱身一躍,自牆體上跨了過去。

 顧嬌沒帶紅纓槍,不過她身上有別的兵器。

 她解下纏在腰間的鞭子,揮手一揚,劈啪一聲朝正在纏鬥的二人打了過去。

 其中的黑衣男子隱隱佔了上風,他一劍刺向倒在地上蒙著面紗的女人,說時遲那時快,他持劍的手腕猛地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扣住。

 他一驚,扭頭一瞧。

 黑風王揚起前蹄,狠狠朝他跺了下去!

 他試圖將鞭子的主人自馬背上拽下來,顯然他沒有這樣的力道,隻得選擇側身避讓。

 表面看著是避過了,然而顧嬌反手一拽,直接將他整個人拽飛起來,狠狠地甩在了厚重的牆壁上!

 “啊——”

 黑衣男子的胸口與後背同時迎來劇痛,他慘叫著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顧嬌翻身下馬,在他即將起身身,一腳踏上他胸口,將他整個人毫不留情地踏回了地面!

 黑衣男子隻覺渾身的骨頭都仿佛碎掉了,腦袋也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腦漿簡直快給磕散了。

 顧嬌沒理會他的疼痛,轉頭望向一旁的女子:“南師娘,你沒事吧?”

 沒錯,被黑衣男子追殺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南師娘。

 南師娘聽到顧嬌的聲音,不由一怔,再看向顧嬌的臉,半晌沒敢認。

 “是我,南師娘。”顧嬌說。

 南師娘的眼珠子險些瞪掉:“嬌嬌?你的臉……”

 “哦,胎記消了。”顧嬌說著,看了腳下的黑衣人一眼,問道,“南師娘,他是誰呀?”

 南師娘扶著牆壁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來到顧嬌身邊:“唐門的人。”

 說罷,她指尖一動,射出一枚毒針了,封了對方的喉。

 顧嬌將腳從對方身上收了回來,問南師娘道:“師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早先你們說留在盛都處理一點私事,就是與唐門有關的事嗎?”

 南師娘無奈歎了口氣:“說來話長。”

 顧嬌四下看了看:“魯師父呢?”

 南師娘道:“他去殺另一個唐門的弟子了,我和他約好了在李記茶肆碰面。”

 顧嬌知道那間茶肆,她帶小淨空去吃過裡頭的點心,就在三裡之外的碧螺街上。

 她說道:“我陪南師娘過去等魯師父吧。”

 南師娘問道:“會不會耽誤你?”

 “不會。”顧嬌搖頭。

 事情有輕重緩急,相信小淨空不會生氣的。

 二人同乘黑風王去了李記茶肆,要了一間二樓的臨街廂房。

 顧嬌推開窗子,與南師娘在窗邊坐下。

 這裡視野極好,能縱觀整條街道,如是魯師父來到附近,她們能第一眼看見他。

 顧嬌給南師娘倒了一杯茶。

 “對了嬌嬌,你怎麽來燕國了?還有你的胎記,是怎麽消失的?我聽說你和阿珩成親了,可惜沒能趕去參加你們的婚禮,真是抱歉。”南師娘心裡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她不止關心顧嬌與蕭珩的狀況,也很思念顧小順與顧琰等人。

 “其實那個不是胎記,是守宮砂。”顧嬌將住持方丈的醉酒烏龍事故言簡意賅地說了。

 南師娘聽完,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隨後,顧嬌又將其余幾人的近況交代了,顧琰與顧小順在清和書院上學,顧承風在軍營做了都尉,倒是沒再去書院,日後都從武。

 顧長卿繼承了顧家軍,迎娶了袁寶琳。

 蕭珩去年七月考上少輔,年底袁首輔身體欠佳,遞交了辭官文書,今年二月,蕭珩繼任首輔之位。

 姑婆與姑爺爺的身子都十分硬朗,姑爺爺又官複了原職,總去皇宮竄門子。

 顧小寶兩歲半了,是個懶懶的聰明小孩子。

 姚氏也一切安好。

 “阿珩和淨空也來了,阿珩在皇宮,淨空在安國公府。”

 顧嬌講得事無巨細,輕緩而有耐心。

 見所有人都安好,南師娘欣慰極了:“真好,真好!”

 “可是南師娘,你們這邊是什麽情況?”

 “唉。”南師娘隔著面紗摸了摸自己的臉,“說起來都是舊怨了。當年我離開唐門是被廢去了武功,與唐門兩不相欠,我天真地以為唐門說到做到,不會再為難於我。後來我去了昭國,認識了你魯師父。”

 言及此處,她頓了頓,微微一笑:“你可能猜出來了,魯師父就是昭國的魯大師,他曾受過風老的恩惠,當初阿珩找上門來,讓你魯師父收小順與阿琰為徒,他便答應了。”

 顧嬌對魯師父的身份確實有此猜測,因此聽了南師娘的話,並不感覺多麽意外。

 南師娘回憶地說道:“我剛與你魯師父在一塊兒時,尚未毀容。不湊巧,一次遊湖時被昭國的皇帝陛下看中,我也不知道昭國的皇帝怎麽想的,明知我已為人婦,仍將我們夫婦二人請入皇宮。他在禦花園設宴招待我二人,席間大家都喝了點酒,我去一旁的涼亭醒酒,不曾想衝撞了蕭皇后。”

 “後來呢?”顧嬌問。

 南師娘端起茶杯,苦笑一聲:“後來,我們就離席了,在回去的路上我和你魯師父遭遇了一波追殺,我的臉就是在那時候毀容的。凶手逃之夭夭,我這麽多年都沒找到。”

 顧嬌摸了摸下巴:“一般人大概會認為是蕭皇后乾的。”

 南師娘點點頭:“沒錯,我和你魯師父起先就是懷疑的,可懷疑她了又如何?她是昭國皇后,是宣平侯的親妹妹,我們勢單力薄,根本不可能拿她怎麽樣。”

 “你魯師父憎惡蕭皇后,也憎惡悲劇的源頭——昭國皇帝,若非他垂涎我美色,將我夫婦二人請入宮中,我也不至於衝撞蕭皇后。他不再為朝廷效力,自此隱姓埋名。”

 “就在去年你們出征後不久,我又一次遇到了曾經毀我容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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