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大胡子刀客從容的放下了酒杯,臉上竟然還帶著笑意。
“魔教中人?我去你嘛的魔教中人,我也是光明教中人,來跟我一戰!”金戈氣息一步一漲,內力環繞在身周,蓄勢!
“哦?”大胡子刀客眼眸一亮,瞥見了門外的鎏金馬車,數月前整個武林傾巢出動,據說這鎏金馬車裡面的就是魔教教主!
“你是魔教教主!”大胡子刀客眼睛縮成針尖大小,聲帶顫抖。
那一戰,魔教聲名大噪!武林正道損失慘重,多個門派慘遭滅門!無數大俠血飲黃泉,全是因這一輛鎏金馬車!
“啊!”金戈眼睛充血,憤怒到了極致,因為是魔教中人,便是該殺嗎!
因為是魔教中人,便心安理得嗎!
因為是魔教中人,便覺得可以不付出代價嗎!
嘭!
地面青磚向下塌陷,金戈若離弦之箭,裹挾雷霆之勢,一掌拍到了大胡子刀客身上。
大胡子刀客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麽樣的存在,金戈在他的瞳孔裡越放越大,他心裡卻升不起一絲抵抗的心。
在洶湧澎湃的浪潮之下,任他什麽武林中成名的大俠,此刻也只是無根的浮萍,除了接受摧殘之外,別無他路。
“教主快的好像一道光,厲害啊!”左護法隻覺得酣暢淋漓,尤其是看到十八刀客現在的慘樣。
一點掙扎都沒有,滇北十八刀客走的很安詳。
這時的金戈沒有一點復仇的快感,把他們殺了,這十個兄弟還回的來嗎?回不來了啊,他們已經死去了……
悲涼充斥著這間名為萬福的客棧,名字的美好寓意並沒有給這間客棧的人帶來福氣。
金戈又動了,走的極為認真而又緩慢,安靜而又孤獨,雙手攬起一名已經涼透了的魔教弟子,脊背挺直的走出了萬福客棧。
“送兄弟上路。”左護法也親手抱了一名魔教弟子,跟隨在金戈身後。
沿著一路的血跡,來到了一處山親水秀,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這裡新樹立起十座墳塚。
“教主,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客棧吧。”左護法看了看天色,已經馬上要天黑了。
過了許久,金戈落寞的回了一句:“我想多陪陪兄弟們。”
“少爺,這天色好像要下雨,你確定要在這裡?”阿鐵開口道。
“雨?”金戈轉過了頭,如果說有什麽是金戈不能忍受的話,那就是下雨和下雪,這種天氣,金戈說什麽也不會去感受的。
“那麽,我們就走吧,在心裡掛念著他們,也是一樣的。”金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教主說的有道理,不愧是讀過書的人,有深度!”
上了馬車沒多久,劈劈啪啪的雨珠就砸落了下來。
“鐵兄,你果然有一套,這雨說下就下了!”左護法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感慨道。
阿鐵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刻意的壓製著自己老寒腿上傳來的陣痛,哪裡有什麽神機妙算,有因必有果罷了。
除了金戈在馬車內沒有被雨水淋到身上,左護法和所有出來的魔教弟子全都成了落湯雞。當然,阿鐵的衣服也被打濕了。
他們今晚要去武陵府,準備一些事情。
這一場雨來的綿延而又狂野,仿佛下起來就沒個完,不過這對幾個武功高強的人來說,毫無影響!
武陵府往常喧鬧的大街上沒有擁擠的行人,只有幾個匆匆忙忙找避雨地方的普通人,
還有一隊在雨中不緊不慢滴趕路的魔教中人…… 戌時,藍清苑來了一隊神秘的人族,黑衣黑袍,煞氣衝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能在府州高檔娛樂會所玩得起的人自然都有不凡的眼力,見狀都躲得遠遠的。
阿鐵背上是少爺金戈,現在臉色發白,眼神呆滯,嘴唇嗡動,好似一個受了風寒感冒的老人,瞧來讓人心疼。
“找個僻靜的獨院。”左護法從袖口掏出了一大錠金子,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好嘞~”店小二上嘴唇有一根特別長的胡子,又黑又粗,極有特點。
待左護法,阿鐵,魔教中人都安頓了下來之後,左護法定定的看著店小二,舔了舔嘴唇。
“怎麽著啊?客官。”店小二緊了緊衣服,突然感覺天氣有點冷,說話聲音不自覺也虛了幾分。
“給。”左護法二話不說又掏出了一塊金子,死死的盯著店小二。
“嗯?”店小二眼睛一亮,別的可能不熟練,這個收錢的動作那可是不會失誤,不過剛把錢抓到手裡,心裡就後悔了。
“客官,你你這是?”店小二得問清楚這是啥錢,不然拿著不舒服啊。
“我受不了了,太難受了,你幫幫我吧!”左護法咬著後槽牙,任誰都能感覺的到,左護法的難受不是表演。
“這,不好吧。”店小二帶著哭腔。
“我才二八年華,還未得一親女子芳澤,我不甘心啊!”店小二哇哇哭了出來。
只見左護法上前兩步,和店小二的距離又近了三分,已經能夠感受到店小二急促而又不穩定的呼吸,還有強壯有力的心跳加快聲。
一雙如同枯樹一般的手慢慢揚起,朝著店小二的臉龐而去。
這時的店小二背後是牆,根本無處可逃,五官都是拒絕的樣子。
“啵……”
店小二上嘴唇那一根不合群的胡子被左護法成功拔下,而後隨手丟到一旁。
店小二隻覺得嘴唇上一股針扎的感覺,感覺到那個身影就離去了,剛才店小二害怕的閉上了眼睛,根本不知道左護法幹了啥。
“完事了?”店小二看著恢復正常的左護法,自己有些不淡定了,好像,這錢來的還挺容易的哈。
“滾。”左護法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簡潔明了的給了一個態度。
阿鐵,左護法,金戈,三個人住在一間房間,不是他們又什麽獨特的癖好,因為此刻,金戈正在發高燒,而且已經三個時辰沒有退了。
“鐵兄,教主這麽深厚的內力,怎麽會感冒發燒的?”左護法想不通啊。
“這不是發燒,是心魔,每到下雨,下雪的時候,少爺就會大病一場。”阿鐵陷入了回憶。
“什麽心魔?”左護法問道。
馬上從回憶中拉到現實的阿鐵看了左護法一眼,沒有說什麽,然後再次開始回憶。
“你看我幹嘛,你倒是說話啊。”左護法被憋的抓心撓肝,好奇心大起。
“我正在回憶呢,你就給我打斷了,你再給我打斷一次,我就把你打斷!”阿鐵冷冷的說道。
這一次,阿鐵又陷入了回憶,讓他欣慰的是,左護法終於懂事了一回。
“那是教主十六歲的時候,正是一個男孩子最活潑的年紀,教主也在那一年考上了童生。
老爺一輩子的心願就是家裡能出一個當官的,子孫後輩都能抬起頭來做人,這一次少爺中了童生,那就是讀書人了。
整個家庭高興壞了,老爺直接就給武陵縣所有的人都散了請柬,怕有人不來,老爺定了個規矩,不許任何人送禮,除此之外,來一個人送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左護法,你知道十兩銀子可以維持一戶人家兩年吃喝,別的縣的人也來了不少。
那天晚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過年時候整個縣城也沒這麽熱鬧啊。
老爺還請了府州的百十來號廚子千裡迢迢來到武陵縣做菜,雖然花費了很多錢,不過老爺不在乎。
當天晚上散宴席的時候,所有來的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甚至溜進來的乞丐,流浪狗,每個人都拿到了十兩銀子。
金府名聲大噪,這也給老爺埋下了禍根。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這雨怎麽也下不乾淨,仿佛也在預示著什麽。
一夥不知從哪裡闖進來的高手把金府洗劫一空,女眷全部被禍害,老爺的二十八房姨太太集體自殺。
少爺目睹了這一切,不過我死死的按著少爺,我們藏在暗格裡”
“金府這麽有錢,沒有請護院嗎?”
“護院?”阿鐵冷哼了一聲。
“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平時看著耀武揚威的,不過是紙殼子罷了。
少爺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半個月才好轉過來,不過卻是從此沉默了許多。
又過了半個月,老爺出外做生意回來,得知了府內發生的事情,怒不可遏,把碗摔碎了好幾個。
金府從那個時候開始,多了很多武林人士,這都是老爺可以結交的朋友。
通過和這幫人的接觸,老爺也知道了自己的仇家是誰,在一個下雪的日子裡,老爺出門了。
這一天的老爺意氣風發,成竹在胸,完全沒有之前那種悶悶不樂的情緒。
不用細想也知道,老爺這次出門是去復仇去了。
我和少爺就坐在金府的門檻上,天上的雪一會兒大的像鵝毛,一會兒又小的像粉塵,我感覺,少爺把這輩子的雪都看完了。
就這樣,我們在門檻上等的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少爺大張著嘴巴,想說話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