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啟唇,“所以他讓所有人知道你跟他有過一段情,很快,長公主將會被你殺死。”
“我沒有想過殺長公主。”
她厭惡過那個為了捆綁蕭承書不折手段的女人,可從來沒有想過殺她。沒有這個必要。
秀月笑著說:“你確實沒想過,但他會栽贓啊。他會利用情分騙你去蕭府,騙你進新房說要跟你解釋他的苦衷,可那裡有已經暴斃的長公主。而你被許多人抓了個現行,卻仍會覺得是一場意外。”
“……”
“蕭承書也許還會聲淚俱下替你求情。”
“……”
“清辭,到時候,每個人都會認定是你殺了長公主。你縱使殺出去逃離金陵,通緝令會貼滿祈元朝的每一座城。”
“……”
“而蕭承書,他替心愛的女子報了仇,還能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
“……”
“明白了麽,他對你的每一份溫存,都是為了讓你頂罪。”
清辭仿佛被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兜住,喘不過氣來。
是這樣麽。
她反反覆複為他設想苦衷,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緣由?
清辭沉聲:“也許長公主殺害過他的心上人,他也從秦承澤那裡了解過我,這不代表他接近我一定出於利用,都是你的猜測。”
“並非猜測。秦承澤恨你背叛,是他向蕭二公子獻出的計策。”
秀月頓了頓,道,“秦承澤熬不過酷刑,自己交代的。”
-
這一夜,清辭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睡著的。
醒來時天蒙蒙亮,她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薄汗濕了衣襟。
“怎麽了?”
清辭衝小舞搖了搖頭,“沒事。”
她下床,腿軟無力。
“什麽時辰了?”
小舞揉了揉眼睛,“還早吧。”
今日是長公主大喜的日子,皇上早在前幾日就派人來傳過話,會帶南嬪去蕭府喝喜酒。
那麽多嬪妃,唯獨帶南嬪而已。
清辭起身下床。
小舞道:“你不必跟著娘娘去吧,眼不見為淨。”
“我得去。”
她自個兒送上門去。
如果秀月所言屬實,蕭承書今日必會單獨約見她。
她跟著去蕭府,在皇上郡主身後,受了一路跪禮,直到兩位上座,有小廝湊到清辭身邊來。
“姑娘,二公子有請。”
清辭頷首:“勞煩帶路。”
她感覺到皇上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淡,視線轉換得很快,看來皇上很了解她要去幹什麽。
屋簷下的紅燈扣,樹梢上的紅絲帶,直鋪到大門外的紅毯,為蕭府增添了不少喜色。
清辭跟著侍女兜兜轉轉,走到一處堂屋中,一眼就看到新郎官由幾個小廝圍著折騰。
他看過來一眼,便向身邊忙碌的小廝們揮一揮手,“都先出去。”
“二公子,時辰不早了,馬上得……”
“知道,出去。”
小廝們福了福身,趕緊退下。
清辭眼神放肆得打量著今日的新郎官。
他身著大紅色喜袍,腰帶和發帶都是紅色的,紅得非常豔麗,襯得那雙眼睛越發黑白分明,臉色有些蒼白,略顯疲憊。
蕭承書那雙仿佛揉碎了星辰的眼睛看著她。
“現在解釋,來得及嗎?”
清辭微笑著說:“我來了,便是要聽你說的。
” 外頭的小廝又喊了聲,催新郎官不可耽誤吉時。
蕭承書急切的上前一步,握起她的手,壓低聲音道:“這個時辰都盯著我,走不了,你若信我,等喜婆帶公主入了洞房,你在洞房裡打暈她們,我們今夜就可以遠走高飛。”
清辭從善如流,“好啊,到時候洞房裡見。”
許是她應的太果斷,蕭承書難以置信:“清辭,你真的信我?”
清辭自覺掩飾得很好,亦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把這份情意裝得更像。
她點了點頭,“蕭遠,我信你。”
他握住清辭的肩膀,突然傾身。
清辭條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快去忙你的,先把公主娶回來。”
說個話沒空,親吻就有空了?
即要害人,又要佔人便宜,她之前竟然沒發現他是這樣惡劣的人。
蕭承書握著她肩膀的手慢慢松開,欲言又止。
“那你等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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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仔仔細細的把手洗了一遍,才回到郡主身旁。
皇上在人前總是一臉冰冷,周身像罩著一圈屏障,加之九五至尊的身份,讓人不敢接近,只有在面對郡主時有片刻的溫柔。
清辭偷偷的尋思,這究竟是出於真心喜歡,還是特地做給外人看的表面功夫?
無論是何緣由,郡主白皙的臉上很配合得泛起一點紅暈,更加嬌豔可人。
皇上這樣站在萬人之巔,世無其二的男子,的確比秦承澤更配得上郡主。尤其郡主小時候是心儀過皇上的,如今的郡主對皇上真的沒有一點點心動嗎?
清辭心想, 是不是女子都逃不過男人的溫柔。
女人啊……最好別那麽傻。
她提壺倒茶,洛詩妍在她耳邊說:“蕭承書也是莽撞,這樣的日子還要見你,你也真是的,不怕長公主針對嗎?不可以再去見駙馬,明白嗎。”
千戶侯身為蕭府的女婿,算是姍姍來遲,一來便先向皇上問安。
皇上很官方的回了句“不必多禮”。
郡主隨意得問道:“貴夫人呢,她在外頭嗎?”
千戶侯道:“夫人身子不適,實在起不來身,臣讓她在家中歇著了。”
“弟弟大婚不能觀禮,實在遺憾。”郡主又問,“聽說令公子可愛得緊,今日可有抱來?”
千戶侯道:“稚兒母體落下了病根,至今不好見風,便沒帶過來。”
郡主尷尬得笑了笑,早知情況是這樣糟糕,她絕不會搭這些話了。
關於蕭承書長姐的事兒,蕭承書幾乎隻字片語都沒有提過,也沒有這個機會聊起。
這樣的日子都沒法過來,母子二人是挺不容樂觀了。
皇上貼心道:“宮裡的珍稀藥材只要管用,任憑愛卿去取。”他又說,“詩妍明日代朕去看望夫人。”
“是。”郡主道。
相比看起來就不怎開心的千戶侯,驃騎將軍的臉色更難看。
皇上帶了位在南嬪的郡主來喜宴,卻沒帶他的妹妹邱茗。
這碗水沒有端平。
幾個不嫌事大的見他都要問一句,“將軍,邱嬪娘娘在何處?”
驃騎將軍是個嘴笨的,隻曉得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