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騰一聲阿古斯跪在地上。

　　‘嘭’地朝張新磕了下響頭。

　　“謝張大哥，阿古斯永生不忘！”

　　阿古斯淒涼的人生，什麽時候感受過這種溫暖?

　　張新上前把他扶起來，將懷表按在其手中。

　　然後看向旁邊的蔡亞。

　　這是個只有12歲的小孩，他沒有特長。

　　不善於做生意當掌櫃、不善於學習語言、不善於玩心機，甚至不想老實製魚丸...

　　長久以往，他會成為紈絝、甚至成為蔡家的累墜。

　　張新為什麽讓他一直留在養豬廠裡做著枯燥、乏味、重複的工作?

　　也是在等這一天。

　　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麽早...

　　把目光從蔡亞身上移開，張新再次看向阿古斯。

　　又從懷裡拿出100盾，遞到他手裡。

　　“這個世界很大，去拚一個未來！”

　　“是！”

　　阿古斯已經泣不成聲，眼淚糊模雙眼。

　　沈秀從屋裡走出來，眼角掛著淚珠。

　　日日相處，他們之間也有感情。

　　從荷包裡取出10盾錢，分別給蔡亞、和阿古斯各5盾。

　　目送兩個少年背影漸行漸遠，沈秀側頭看向張新。

　　“東家，你為什麽這狠心?”

　　“???”

　　張新表情不解。

　　“難到這些不是你刻意安排的嗎?”

　　“秀姐你想多了，我們把這裡收尾，今晚搬家...”

　　...

　　通往首都達加雅的土公路上，兩個半大少年風塵撲撲。

　　“我們現在去哪?”蔡亞問阿古斯。

　　“我們先去泗水，然後坐船去弗洛勒斯島。”

　　“弗洛勒斯島是什麽地方?”

　　“是‘蘇巴諾’流放的地方，離巴新幾亞很近...”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有些事情不可避免。

　　三天后。

　　也就是1935年11月3號。

　　野鷺灣工業區。

　　張新到時，洪遠春正在車間裡側組裝兩台從漂亮國剛剛到貨的車床。

　　另外還有10名夥計，給他打下手。

　　沈秀、及其兒子武力，還有陳光的妻兒也在這裡。

　　千尋也被轉移過來，被鎖在一個隔間裡。

　　“東家。”

　　看到張新，洪遠春停下手裡工作，拿起傍邊一個文件袋遞過來。

　　“這裡是我需要的鋼材，注明了規格和要求。”

　　正常人說話有波動，音調時高時低，有感情。

　　而洪遠春說話除了緩慢，音調沒有一絲波動。

　　平靜的好像一波湖水。

　　如果不是他嘴角和眼角會動，又如果是晚上說話

　　會很嚇人。

　　車床沒到這些天，洪遠春沒閑著。

　　造船需要分工合作。

　　造發動機也是一樣，他制定了詳細分工、制定了采購清單。

　　“這些我會交給鄭老板，他的鋼廠可以滿足。”

　　洪遠春不慌不忙、不急不緩回答:“我覺的他可能做不到。”

　　“那就降低要求。”

　　“如果鋼材不好，不僅發動機使用壽命短，還有可能爆缸。”

　　張新眉頭輕皺，拿著采購清單轉身離開別人看上去高上大;自己看著低矮、壓抑、采光暗淡的新車間。

　　車間大門口。

　　張新正打算出去，陳光正好迎面走進來。

　　“張師弟，不負所托。

”　　“乾的漂亮。”“張新讚美一句，好奇問:“那個武官是怎麽殺死的?”

　　“田口利用東日裔身份，趁其不備，一刀就刺死了他。”

　　‘東日裔身份’

　　這也是張新想拉田口入夥的原因。

　　“下一個任務是什麽?”陳光問。

　　張新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遞過去200盾。

　　“田口只要100。”

　　“還有100盾是你的。”張新又往前遞了遞。

　　“我...”陳光語結，“我們是師兄弟，我自願為抗日出力。”

　　“抗日也要吃飯，拿著吧。”

　　張新堅持給，陳光也不扭捏，痛快下入錢。

　　“伊盟黨在三和城的黨魁是誰?”張新問。

　　陳光搖頭表示不知。

　　“我也不知道，”張新道:“打聽一下，我把他殺了，”

　　“...”

　　“師弟，你不認識對方，就要殺他嗎?”

　　“這是抗日，伊盟堂和東日國天然是盟友，自然要給他們製造矛盾。”

　　前世歷史上，東日國正式進攻爪哇前，伊盟堂主動和其勾結。

　　不僅如此，它還是一個激進的排擠唐山人組織。

　　“行！”

　　陳光咬牙同意。

　　“這次報酬是500盾，下一次的任務是1000盾。”

　　陳光眼睛有點呆滯，“師弟...這是不是太...”

　　“和上次一樣，你和田口有三天時間，如果超時後面任務取消。”

　　“好！”

　　見張新堅持，陳光抱拳離開。

　　連車間裡面的老婆孩子都沒看，轉身就走。

　　送走陳光，張新來到工業區指揮調度中心，在一間會議室裡找到鄭奕住的養子鄭順源。

　　他正和數名身著襯衫，看上去像是留洋歸來的工程師們溝通著什麽。

　　“你好鄭老板，”張新朝眾人拱拱手。

　　“張老板有什麽事情嗎?”

　　“是的，”張新把洪遠春給的文件袋遞過去，“這些是我們需要從鋼廠采購的鋼料。 ”

　　一個陌生人，中分頭青年拆開文件袋，拿起紙張打量。

　　半響後默默放下資料，男人找來一支筆和白紙。

　　刷刷寫下幾行字。

　　“這四種鋼材，泗水城鋼廠生產不出來，特別是軸承鋼和缸體鋼，如果硬要生產、只能達到一半水平，你需要從別處采購。”

　　張新感到頭疼，達不到要求的鋼料盡是核心，難不成發動機計劃要胎死腹中?

　　拿起工程師寫下的白紙張新就打算離開。

　　“等等，你打算怎麽辦?”

　　“從漂亮國進口。”張新回答。

　　“這是一個好辦法，但需要時間很長，‘日惹城’是南洋自行車產業生產基地，有兩家陰國人開設的煉鋼廠，可以生產你需要的鋼料。”

　　張新愣了一下，旋即朝對方拱拱手。

　　在調度中心外，張新意外遇到胡元。

　　那個把阿古斯交給蔡德隆的同鄉。

　　張新和他在日興行總部有過一面之交。

　　點點頭擦肩而過。

　　與此同時，三和城南邊的大深山裡，蔡德隆和十多個唐山人正在雨林裡阻擊反抗軍。

　　掩護婦幼逃走。

　　蔡德隆采用了張新的辦法。

　　反抗！

　　可是，反抗軍能夠在殖民者的圍繳下生存，是有原因的。

　　人家是真正的雨林戰專家。

　　他們只是一群小商小販，根本不是對手。

　　最氣惱的是，他們使用的很多槍械，還是自己提供的。

　　這把蔡德隆鼻子都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