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飛，對不起。”

　“答應給你的十七歲生日禮物，我無法兌現了。”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從高一時，我就喜歡你了……”

　“謝謝你陪我騎單車的這段時光，每天我都很快樂……我討厭你說你要買單車……所以，我故意跟你說，任務只有那麽一點錢……”

　“錢都我幫你攢著在，等你以後娶我，不過，應該沒有以後了。”

　“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但是我知道，在你心裡，嘉嘉姐才是最重要的。她如果不在了，你應該也會消失吧，或者，你將不再是你。我不想你難過，不想你痛苦，不想你剛從孤僻悲傷中走出，又再次陷入進去……”

　“每次看到你孤獨地坐在教室，看到你那冷漠而孤僻的面孔，看到你看著別人的快樂，自己卻默默地冰冷著，我都很難過。”

　“所以，我不想你回到過去，更不想你毀掉自己……”

　“你可以沒有我，但不可以沒有嘉嘉姐，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也是你唯一應該用生命守護的人。”

　“洛飛，在嘉嘉姐的梳妝台上，有一隻木盒，聽說那是你爸爸臨走時留下的，裡面除了劍鞘以外，還刻了兩行字。”

　“鋒芒太甚，終會折斷，以鞘裹之，以命守之。”

　“一開始，我以為就是普通的一句話，但是後來我才明白，它真正的意義。”

　“洛飛，再去看看那隻木盒吧。那裡面有一封信，我今天才看到，那是你爸爸留給你的，應該是嘉嘉姐收起來了，所以你一直沒有看到。”

　“其實我很羨慕嘉嘉姐，甚至嫉妒，你對她真的很好，好過任何親情和感情，她對你也很好。洛飛，嘉嘉姐真的對你很好，她為了你，默默地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原本很擔心，很牽掛，怕我離開了，你會很孤獨。但是，看到那封信後，我才知道，我其實是多余的，我不該闖入你們兩個人的世界。”

　“好好對小嘉妃，不要再虐待它了。它叫嘉妃，是你和嘉嘉姐共同的禮物。”

　“它會幫我看著你們，祝福你們的。”

　“洛飛，我愛你，永遠愛你……”

　“不用想我，也不用找我。因為我的心，從未離開過你……”

　“——永遠愛你的小班長。”

　書桌前，燈光下。

　洛飛坐在那裡，看著手裡的信，淚眼朦朧。

　信上有淚痕。

　但並不是他留下的。

　窗外，夜色退去，朝陽升起。

　陽光明媚的清水小巷，再也沒有了那道扶著單車，明眸皓齒的美麗少女。

　他在書桌前坐了很久，很久。

　然後起身，去了洛嘉嘉的房間，走向了梳妝台。

　梳妝台的角落裡，那隻木盒安靜地躺在那裡，似乎等待了他很久，但是，都被他遺忘。

　他伸出手，卻又顫抖了一下，不敢去拿。

　他看向了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半晌，方伸出手，拿起了那隻木盒。

　打開木盒，裡面空空。

　沒有信，那隻劍鞘也不在了。

　他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了床上。

　洛嘉嘉躺在那裡，腦袋微微歪著，正睜著漆黑深邃的眸子，寂靜地看著他。

　兩人目光相對，安靜了很久。

　“信呢?”

　洛飛拿著空空的木盒，低聲問道。

　洛嘉嘉看著他，沒有說話。

　洛飛盯著她的眸子，臉色，嘴唇，看了一會兒，方放下木盒，走到近前，掀開了被子。

　她依舊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

　洛飛解開了她腹部的紗布，看向了傷口。

　傷口依舊在修複。

　最外圍的傷口已經愈合，疤痕也在漸漸消失。

　他伸出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看向她道:“疼嗎?”

　洛嘉嘉終於開口:“疼。”

　洛飛松開手，拿出創傷藥，又輕輕塗抹了一遍，方重新綁好了紗布。

　然後看向她道:“發生了什麽?在你們學校。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我。”

　洛嘉嘉漆黑的眸子看著他，輕聲道:“有人打我。”

　像是小孩在學校受欺負了，回家向家長委屈地告狀。

　洛飛看著她恢復血色的絕美臉蛋兒，怔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吧，不問了。盒子裡的信呢?”

　洛嘉嘉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洛飛皺了皺眉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微微低頭，輕聲道:“你昨晚醒過沒?有沒有看到過班長?”

　洛嘉嘉再次搖了搖頭。

　“你叫什麽名字?”

　洛飛又問道。

　洛嘉嘉剛要搖頭，愣了一下，道:“洛嘉嘉。”

　“我呢?我叫什麽名字?”

　“小毛驢。”

　洛飛面無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溫度正常，沒有發燒，沒有發冷。

　一切都很正常。

　那兩顆氣血丹，顯然作用很大。

　洛飛站起身，把桌上的木盒蓋好，放回到了角落裡。

　既然她不想讓他看，那就不看了。

　“我去給你買早餐，要豆漿嗎?”

　洛飛問道。

　洛嘉嘉道:“要。”

　洛飛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洛嘉嘉又突然問道:“她呢?”

　洛飛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快步走出房間，出了門。

　下了樓，走出小區。

　他的目光看向了外面的小巷。

　但那裡，再也沒有了那道推著單車，長發及腰，對著他露出明媚笑容的身影。

　他空空落落，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小巷口，停著一輛紅色的越野車。

　車門上，靠著一名身材高挑，穿著紅色皮衣，披著火紅長發的少女。

　洛飛走了過去，停在了她的面前。

　姬瑪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哭過?”

　洛飛神情恍惚地道:“看到我家班長了嗎?”

　姬瑪的回答，讓他身子猛然一震，清醒過來:“看到了。”

　洛飛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聲音顫抖道:“她在哪裡?帶我過去！”

　姬瑪沉默了一下，道:“洛飛，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吧?昨晚我告訴她那個方法後，就開始後悔了，等我趕來時，看到她一個人捂著腹部，踉踉蹌蹌地在路上走著。她似乎想要遠離這裡，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我把她抱上了車，準備帶她去醫院看看，她的腹部滿是鮮血……”

　洛飛臉色煞白:“然後呢?”

　姬瑪目光憐憫地看著他:“然後，我剛過一個路口，有個人突然衝出來，一隻手抵著我這輛車的車頭，把我的車截停了。他的力量很大，很可怕，眼神也特別恐怖，我坐在車裡，沒法動彈。然後，他就把你家班長給搶走了。”

　洛飛瞳孔忽地染上了兩抹血紅:“上官家的人?”

　姬瑪心頭一顫，看著他的眼神，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被他抓著的胳膊，也疼痛難忍，連忙道:“不是上官家的人，是她爸爸。我聽她喊了一聲爸爸。”

　洛飛一愣，瞳孔裡的血色，慢慢退去，雙手也漸漸松開，臉上露出了一抹愕然和迷茫。

　姬瑪掰開了他的雙手，皺著眉頭，揉了揉被他抓疼的雙臂，看著他道:“那男人真的好可怕，我這越野車馬力很大的，正在加速中，他一隻手就把車子刹停，然後車頭給抬起來了。沒想到阿雪竟然有個那麽厲害的老爸。洛飛，那男人抱著阿雪離開時，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洛飛怔道:“什麽話?”

　“狗日的洛飛，等老子回來弄死你！”

　姬瑪挑了挑眉，粗聲粗氣地道。

　洛飛:“……”

　“洛飛，他見過你嗎?阿雪已經帶你見家長了嗎?她老爸應該也是覺醒者吧?什麽修為了?”

　姬瑪很好奇地問道。

　洛飛腦海裡想著那個男子的身影和模樣，從來都是醉醺醺的，仿佛永遠醒不過來。

　除了酒，他似乎什麽都不在乎。

　“轉移劍氣的方法，為什麽不告訴我?”

　洛飛突然看著面前的少女問道。

　姬瑪沉默了一下，看著他道:“我不敢。”

　“不敢?”

　“我怕告訴你了，你會立刻那樣做，等洛嘉嘉好了，她會殺了我，還會殺了我全家。我知道，她做的出來。”

　洛飛:“……”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班長?你故意害她?”

　洛飛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姬瑪目光一閃，凝視著他道:“因為她是第三者。”

　洛飛一愣:“什麽第三者?”

　姬瑪正要說話，下意識地看了小區裡的某扇窗戶一眼，挑了挑眉，撅嘴道:“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你明明應該是我的，我們才應該在一起的，她卻把你搶走了。”

　洛飛:“???”

　姬瑪沒再多說，揮了揮手，打開車門道:“我該走了。洛飛，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而且還防著我，生怕我對你家洛嘉嘉不利。你是小人之心。”

　洛飛突然問道:“你到底跟洛嘉嘉是什麽關系?你似乎知道她的很多秘密?還有， 你昨天為什麽願意救她?”

　“同學關系，我只知道她很漂亮。至於為何要救她，可能是我不想這麽漂亮的女生，潦草可憐地死在滿是灰塵和泥土的髒地方吧。我從小就是個心底善良的好人。”

　“砰！”

　姬瑪說完，關了車門，啟動了車子。

　洛飛怔了怔，目光看向了車頭。

　堅硬的保險杠，微微彎曲，上面印著幾個清晰的手印。

　越野車轟鳴著離開。

　等洛飛帶著早餐回家時，洛嘉嘉正穿著睡衣，站在他房間的書桌前，安靜地看著班長留下的那封信。

　小嘉妃蹲在她的腳下，正低著頭，諂媚而興奮地舔舐著她那雪白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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