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嘉睡著了。

　　一直到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額頭上的滾燙總算退了一些。

　　洛飛熬了青菜粥。

　　喊她起來又喝了一次藥，喂她吃了半碗粥後，她又睡著了。

　　也許是藥效的作用，她睡的很沉。

　　洛飛幫她蓋好了被子後，出了房間，站在窗口，看向了樓下。

　　小區門口，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道窈窕的身影。

　　暮千雪正站在那裡，手裡拎著袋子，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不耐煩和焦急。

　　洛飛立刻下了樓。

　　五點半放學，六點多到家，班長肯定一定等很久了吧。

　　暮千雪看到他出來，臉上露出了微笑，揚了揚手裡的袋子:“衣服烘幹了，你身體沒事了吧?”

　　洛飛過去接過袋子，把衣服拿了出來，道:“謝謝班長，我好多了。”

　　從衣服裡掉出來了兩雙襪子，掉在了地上。

　　洛飛愣了一下。

　　暮千雪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

　　本來以為他會把袋子也拎走的，誰知道他隻拿他的衣服，連一隻袋子都不願意接受。

　　“這襪子……”

　　暮千雪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兩雙襪子，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有些難為情:“我早上見你襪子破了，所以……所以回來時，就順路幫你買了兩雙……洛飛，昨晚你誅殺了那隻妖怪，救了小小和我們，我覺得……”

　　“謝謝班長。”

　　這一次，洛飛沒有直接拒絕，伸手接了過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多少錢?”

　　暮千雪猶豫了一下，道:“十五。”

　　洛飛從口袋裡掏出了十五塊錢，遞到了她的面前。

　　暮千雪看著他手裡的錢，頓了頓，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接了過來。

　　“晚上我爸不在家，去我家吃飯嗎?”

　　她問道。

　　“不了，我要陪洛嘉嘉。”

　　洛飛拒絕。

　　“可以喊她一起過去吃，我剛好也挺想跟她說話的。”

　　暮千雪滿臉期待。

　　洛飛搖了搖頭，依舊拒絕。

　　洛嘉嘉病了，正是虛弱的時候，他不願意對任何人說。

　　“那……你要邀請我去你家吃飯嗎?”

　　洛飛正要告辭離開時，暮千雪又說了這一句，然後又道:“我一個人家吃飯，挺無聊的。”

　　洛飛有些尷尬。

　　那次班長陪他給洛嘉嘉買內衣，他承諾過要請她吃飯的，不過今天，肯定不行。

　　“抱歉班長，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想要早些休息。你知道的，洛嘉嘉也不喜歡家裡多一個人，所以……”

　　“好吧，我懂了。”

　　暮千雪聳了聳肩，不再勉強，揮手道:“那……拜拜，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明天見。”

　　她拎著空空的袋子，轉身離開。

　　“班長。”

　　洛飛喊住了她。

　　暮千雪停下腳步，嘴角彎了彎，露出了一絲微笑，轉過頭來看著他，等著他的“回心轉意”。

　　“麻煩班長明天再幫我請一天假，我還想在家休息一天。”

　　“……哦。”

　　嘴角的微笑僵了僵，暮千雪點了點頭，鬱悶離去。

　　洛飛回到家，進了房間，又摸了一下洛嘉嘉的額頭，感覺燒又退了一些，這才放下心裡。

　　他拿著洗乾淨的校服和襪子，回到了房間，正要放進衣櫃時，突然發現校服上那兩個豁口不見了，

腋下被掙開線的地方，也重新縫補上了，如果不靠近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他怔了一會兒，把校服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上面有班長的味道。

　　班長的洗發水和衣服上的味道，他都記得。

　　疊好衣服，放進了衣櫃。

　　想了想，他又進了洛嘉嘉的房間，從床頭拿起了她的手機，走出了房間，坐在了門口。

　　添加好友。

　　幾分鍾後，好友申請通過。

　　洛飛:【班長，在做飯嗎?】

　　暮千雪:【沒，一會兒吃點麵包就可以了，你有什麽事嗎?】

　　洛飛看著手機屏幕，猶豫了半晌，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終於還是發了過去:【我可以去你那裡吃嗎?我帶菜。】

　　洛嘉嘉在睡覺，他吃完就回來，一分鍾也不會多逗留。

　　班長幫了他那麽多，陪她吃一次飯是應該的，如果他不去的話，班長今晚就只能吃麵包了。

　　暮千雪:【來吧，門開著，自己進來，我要開始做飯了。】

　　洛飛起身，把手機放回了房間，又伸手摸了一下洛嘉嘉退燒的額頭，方出了門。

　　他拎著兩袋青菜以及一塊精肉。

　　來到班長家裡時，門開著，廚房裡傳來摘菜的聲音。

　　洛飛把菜拎了進去，看了一眼，與她蹲在一起摘菜。

　　暮千雪沒有問他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只是道:“一個人吃飯的話，不想做飯，不知道為什麽。”

　　“懶唄。”

　　洛飛隨口答道。

　　暮千雪微微一笑，看著他道:“洛飛同學，我看起來像個懶人嗎?”

　　“看起來不像，不過骨子裡誰知道呢。”

　　“說班長壞話，可是要打屁股的哦。”

　　洛飛挪了挪屁股，面對著她。

　　暮千雪“噗嗤”一笑，把手裡的空心菜，插在了他的耳朵上，笑道:“這樣懲罰也可以。”

　　洛飛也拿了一根，伸過去準備插在她的耳朵上，不過看到她那柔順乾淨的長發和露出的白皙耳朵，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剛要折斷放進籃子裡，一隻白皙的手伸來，把它奪了過去，隨即攏了攏鬢角的長發，把白皙的耳朵全部露了出來，然後，把它插在了耳朵上。

　　“好看嗎?”

　　暮千雪搖晃了一下腦袋，長發如綢緞般舞動，耳朵上的空心菜左右搖擺，清純嬌美的臉蛋上滿是笑容。

　　…

　　洛嘉嘉的身子在顫抖。

　　身上的滾燙退去，但徹骨的寒冷襲來。

　　她從不怕冷，但現在，她冷的發抖，連夢裡都蜷縮在冰天雪地中，視線裡滿是寒冷。

　　洛飛出門後不久，七號樓一名老人洗澡時滑倒，一頭栽倒進了馬桶中，再也沒有起來。

　　馬桶裡的水溢了出來，飄浮在裡面纏繞著老人的腦袋，以及伸進老人鼻子耳朵眼睛裡的長發，緩緩退進了下管道中。

　　然後，順著下水道，來到了6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