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靜！”

　這是希裡來到這個貧民窟之後的第一印象。

　事實上，這裡歷經幾天裡的惡戰後，能逃的已經前往了莫丁教授附近的地段，實在不行的也已經逃到青陽傭兵控制的地盤——其他人不是已經在爭鬥被打死了，就是蜷縮在自己家裡被病死了……

　現在看到的安靜場面，已經是雙方死的都差不多的時候，沃猹人聽到青陽把重裝部隊——在世人眼裡星際戰士就算的上是重裝部隊了——拉上歐米加地界來了，才正式消停了。

　當然，現在的安靜和乾淨的環境，應該是青陽傭兵團或者沃猹人都或多或少地打掃過了戰場……一路上就只剩下零星的空彈夾。

　不過在路過一處焚燒的屍/堆的時候，希裡看著燃燒的火焰在燒得焦黑的殘骸，不由得駐足停下，面露複雜之色。

　謝元隻好對她揮揮手打斷了她的注意力:“嘿嘿嘿！別看了，免得影響精神。”

　反應過來的希裡退後一步，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別擔心我，我可不是沒見過這種因為怕鬧瘟疫而集中堆砌的焚燒——我只是感慨，就算是這麽現代的環境，也只能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

　“那沒辦法，你看到這個地方是最險惡的黑暗城市的最底層，這裡連個政府都沒有，何談公共設施呢?”

　謝元也是無奈地攤了攤手:“所以我一聽到這裡鬧了瘟疫——而且被懷疑是人類主謀後，就馬上趕到了這裡處理事務，絕對要遏製住瘟疫的同時還要隔絕源頭，並查明真相——不然，千裡之堤潰於蟻穴，人類很可能陷入一個很被動的境地。”

　“在我的家鄉，人類才是強勢的那部分——所以要是類似的瘟疫一鬧起來，就是亞人，或者非人類種族遭殃。”

　希裡搖搖頭地感歎道:“倒是沒想到，有一天會出現一種只會攻擊非人類種族的病毒——但你說得對，要是瘟疫不盡快撲滅的話，估計亂子和誤解一起，就什麽都晚了。”

　信念一堅定後，希裡就老老實實地跟著謝元走在了寂寥的大街上，除了頭頂的人工光源，一切都顯得昏暗和死寂。

　不過等到了莫丁的診所附近後，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同的光——那是用紅色光源擺出來的“診所”字樣。

　同時，謝元也終於感應到了一絲人間煙火氣……這意味著這裡聚集著大量的生命。

　“哇偶！”希裡震驚地看著兩旁的持槍站定在兩旁的安保機器人，“一家診所需要這麽多武力嗎?我在夜之城最亂的地方也只看到兩個大塊頭保鏢。”

　“噢，那是因為夜之城的好醫院都在市中心，那裡的附近有大量警力看守，安全不足為慮;城市外邊緣的小城鎮上由幫派把控，義體醫生只需要額外交一份保護費就能由幫派保證安全，那兩個做做樣子的保鏢防的是小賊。

　可這裡……”

　說到這裡，謝元露出了一絲敬佩的笑容:“這裡的主人莫丁?索羅/斯教授從來不給任何人保護費，而且誰的面子都不給，自然就需要大量安保力量護衛了。”

　“那他可真是個狠人啊！”希裡不由得感歎道。

　“這才叫狠啊?”謝元聽聞嗤笑道，“晚點我把這位莫丁教授的過往給你捋一捋，你就知道跟在貧民窟不繳保護費相比，他身上背負的秘密才是真相正的狠人行為呢！”

　略過了一對持槍警惕的安保機器人的注視，進到了診所，謝元就看到裡面的病人卻比上次來還要多，連過道上都設置著病床——但大部分其實是因為外傷而被安置在這裡的無辜平民。

　而莫丁教授就從研究室裡走出來，穿過忙亂的護理人員，過來迎接謝元。

　“你終於來了，元，而且我還看到你帶來了一個小姑娘幫手，能為我介紹一下嗎?”

　一見面，看到希裡的莫丁直接就向謝元暗示這個新人是否可靠。

　“噢！瞧我這記性，希裡亞，我的徒弟，一個很有天賦的異能力者——同時還是一個近戰能手。”

　拍了拍自己腦袋的謝元直接把希裡編成了一個異能者背景，然後就同時把莫丁引薦給希裡:“希裡，這位是莫丁教授，不僅是一位賽拉睿人的百歲壽星，還是銀河系首屈一指的基因生物學家，而且是這次瘟疫事件裡不可或缺的重要人士，沒有他的知識和堅持——這場瘟疫不會僅僅影響到這麽一點地方。”

　“非常榮幸見到你，教授。”希裡從幾個關鍵詞中明白了這位賽拉睿人的不同尋常，也馬上上前和這位可敬的大科學家握手。

　“彼此彼此，這麽說你竟然是一個掌握了“傳送”的異能者?人類竟然也有這種罕見級別的異能者了?真是稀奇！”

　和希裡握了握手後，老莫丁教授露出了感興趣的研究神色，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

　在莫丁教授想來，一個異能者敢以自稱近戰能力者，肯定只有異能技巧的“傳送”可以做到。

　而異能技巧“傳送”的原理是暗能量潮引發的空間岐變，是就連盛產異能者的阿莎麗人之中都少有的頂級技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幽靈特工謝元這次帶一位值得送到星聯的“升華”計劃裡按最高等級培養的異能者陪同也確實表明他非常重視這次任務，已經不惜下血本了。

　但也側面說明了情況已經到了非常嚴重，容不得忽視的地步了。

　謝元還不知道莫丁已經自動腦補了後續一系列的事情，他生怕希裡應對不當，所以還不等希裡做出了什麽反應，就先一步詢問道:“噢，對了，莫丁教授，聽你說疫苗即將研發完成了?”

　“嗯?嗯！狀態更新了，是已經研發完成了，”莫丁糾正道，“我一直在等你過來，由你作為行動組幫我把疫苗散布出去。”

　“用氣態化散布疫苗?莫丁教授，您這完全是劍走偏鋒啊?！”

　謝元瞪大了眼睛評價道:“效果好是好我承認，可如果您這樣做，就得一定要把疫苗做的盡可能無害喔——不然造成的二次傷害，非但救不了人，甚至反受其害的。”

　莫丁一點也不意外地點點頭:“確實！這種危險性是存在的，所以神堡議會的法律一向禁止此類涉及遺傳物質修改的生化技術推廣研究……”

　“等等?！”希裡突然叫住了兩人，“什麽是氣態化散布啊?”

　謝元想了想，先給希裡搞一個基礎解釋:“試想一下，現在病毒已經廣泛傳播在了周圍，那正常我們應該要注射藥物和液態病毒疫苗打入肌體裡來進行對抗。

　但這裡是歐米加，沒有足夠的鎮府執行力去推廣這件事事情，所以反過來想，我們為什麽不能同樣在空氣中散布疫苗，讓生病的人和未生病的人自動吸進去體內讓病毒得到抑製呢?”

　“那…你為什麽這麽遲疑?”希裡看著謝元剛剛的表情顯得非常抗拒。

　“因為…”謝元看著希裡，“這跟你釋放毒氣攻擊的原理是差不多的。”

　“呃……”希裡直接聽得頓住了。

　還是莫丁做出了更深層次的解釋:“疫苗這個詞只是一個沒有什麽科學框架的泛稱概念，如果你把這個當成一種病毒也沒有問題。

　疫苗自動增殖，在目標之間傳播、擴散，速度比造成這場瘟疫的病毒更快，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消滅瘟疫。

　老實說，如果現在出現一種更強大的病毒……當它危害我們生命時，我們會叫它病毒;可當它能維護我們生命，並對我們有益的時候，我們就稱之為疫苗……哈，非常自我意識的主觀認知，不是麽?”

　“但你作為stg特工應該也清楚神堡條例吧?”

　謝元嚴肅地看著莫丁，“反生化技術無限制擴散禁令也不算新條例了，身為幽靈特工的我應該在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就得馬上行動。”

　“那你怎麽沒有呢?”莫丁教授攤了攤手，看著沉默無言的謝元分析到“因為你自己也知道，但凡有一點可以不動用這個手段的可能，我都不會用的——論條例，我能把全神堡從第一個推出的臨時條例都能背出來。

　重要的是這種瘟疫的危險性遠遠大於疫苗可能出現的不良反應乘以發生幾率……所以這是值得采取的措施。沒有理由因為固守人為制定的條款，讓這麽多平民毫無價值地死去——甚至多拖延一秒，你的種族背負的不實惡名就多漲一分。

　所以違法的成本，也是在合理接受范圍之內！”

　“為了人類，為了能盡可能在減少犧牲的情況下解決問題……我從來都是願意擔責的。”

　謝元對此幽幽地說道:“大不了就是拚一個丟官卸職嘛——但我擔憂的是這玩意能不能成……”

　可謝元還沒說完，突然伸手示意兩位等等，然後來到一處稍微僻靜的地方，向對面詢問道:“艾達，什麽事?”

　“現在我新收到兩個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我現在匯報給你。”

　耳機的另一邊，艾達看著終端機裡匯過來的內容，通報給謝元:“一艘未知的先進型護衛艦來到了歐米加星系，據線報透露的大概尺寸，我懷疑是薛帕德的新諾曼底號過來了。

　第二個信息就聽起來有些壞事了:有一批重要物資即將到埠，收貨人是當地一個跟沃猹人走的很近的中間商，我作為清關方發現裡面的貨物是自主呼吸套裝……這個數量太大了，已經可以武裝一隻軍隊了。

　至於沃猹人為什麽會訂一隻可以武裝軍隊的自主呼吸套裝……”

　關閉通訊前艾達提醒謝元:“我除了泄露這個情報給你以外，既不能詢問原因也不能推遲清關，所以這就得靠你自己去推測一下了。”

　掛了機密通訊的謝元轉過頭，卻發現此時的莫丁也在操作著萬用工具，同時也非常眼灼灼地望著謝元。

　兩人眼光均是嚴肅而平靜地對視對方……似乎已經明白各自都收到了一份關鍵的信息。

　“呃…各位?！”希裡突然出聲打破了兩人對視間的平靜，“出了什麽事情嗎?”

　想了想，謝元還是打算先把情報說出來:“沃猹人最近即將進了一批自我呼吸套裝進來……數量非常龐大，甚至足夠供應給他們所有人。”

　“嗯……所以這是什麽緊要的情況嗎?(???.???)　　”希裡對這個情報背後的意義不太明了，所以不理解謝元為什麽這麽嚴陣以待。

　“這個情況本身並不怎麽特別，但特別的是他們剛剛做的事情，”回答她的是老莫丁，他的臉色同時十分嚴肅。

　“就在剛剛我的一個在外面救人的徒弟兼助手發送我一則線報:沃猹人集中了優勢兵力，用悍不畏死的態度以高昂的傷亡作為代價攻佔了控制著這個區域的環境維生系統。

　而且更令人頭疼的一點是，在攻下了維生系統後，沃猹人甚至把重兵設置環境維生系統，同時建立了難以逾越的防線——青陽傭兵團的反攻部隊已經連續進攻了三次，但均無功而返。

　最後的結果是:青陽傭兵團放棄了進攻，默認了沃猹人接管維生系統的現實。”

　“哈！真是屋破偏逢連夜雨，不過看起來這就是沃猹人的最終目標了——那麽加上購買的自我呼吸套裝……他們想做什麽就一清二楚了。”

　謝元難得露出了一種舒緩和高興的心情。

　希裡有心想問究竟這些沃猹人想要幹什麽，可又怕自己問出來被眼前這個又老有精的賽拉睿人看出來自己的來歷——可謝元這個時候又賣起了關子，討厭！

　好在莫丁這個時候又自言自語地說話了:“嗯…自我呼吸套裝，又攻佔了環境維生系統…他們想徹底關閉區域空氣調節氣讓所有人都悶死在隔離區裡！

　嘶！(Σ⊙?⊙)——如果把我們都悶死了……那這裡的真相就徹底不為人知了，而正在瘋狂汲取政治利益的星聯上層肯定不會注意到……或者要很久才會注意到，一張由收集者牽頭，各個不滿人類取巧進入議會的個人，勢力和種族無為影從的反人類包圍網。”

　“而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類已經被這張大網死死地包裹住， 不是被收集者小范圍凌遲割肉，就是被反人類包圍網給勒得處處受限，無處呼吸。”

　謝元這個時候補充道:“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是我能肯定，你們，阿莎麗也好，突銳人也好都樂於這個我們人類，新晉種族吃癟的。”

　“從概率上看，我很難不認同…只可惜這樣就正落入了收集者的陰謀之中了——偏偏我還不知道收集者這樣搞你們人類，或者這樣挑不離間是為了什麽，可以參考的數據太少……連個論據都形不成。”莫丁也顯得很苦惱。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聽得人類都快要被整死了，希裡一方面擔憂，另一方面也對兩個“高級人員”光說不練感到氣憤，“得想想辦法阻止這個陰謀啊！有辦法嗎?”

　“有！”謝元和莫丁兩人突然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個詞……雖然各自表達不同:

　“青陽的星際戰士/重裝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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