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雷澤諾夫那張臉,15年過去,原本的大絡腮胡子依舊,但是眼中的深邃和斑白的頭髮顯示15年的滄桑。
很明顯,為了進入這間醫院,他們讓他做了一次清理,換上了一身合理而得體的服裝,但這掩蓋不了他枯瘦的身體。
當年的雷澤諾夫可是一個昂臧大漢啊!想到這裡,謝元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掉落下來。
“歐不,天哪,這不是迪米特裡吧,我認識的迪米特裡彼得連科可是用鋼鐵做的硬漢。”剛剛重獲自由的雷澤諾夫也依舊保持著樂觀幽默的語調嘲弄,“而現在在我面前的愛哭鬼是誰?是迪米特裡嗎?我看不像。”
還是那麽語言辛辣,作為音樂家的兒子,雷澤諾夫粗獷的外表下,其實更加敏感而浪漫。
這也是他當年願意保住切爾諾夫的命的原因。
“不列特(去你的),不過是空氣裡面顆粒物太多而已,”謝元才不會示弱呢,“風沙剛剛迷了眼,倒是你,你怎麽就被德拉戈維奇騙到監獄裡了,不就是炸了一條船嘛!還是我炸的!”
“你還好意思說!”聽到這個雷澤諾夫就不樂意了,“如果不是你不提早把炸藥炸響,我們的國家就不會任由一個叛徒縱橫了整整十六年,他本來一被抓住就會死了,卻用了你的文件拜托了罪名。
天啊,你竟然會相信他會遵守諾言。”
“人怎麽能無恥到這種地步!虧的我還為此不敢回來,現在想來也是自找的”謝元一聲長歎。
“你的確是自找的!”雷澤諾夫一邊斥責,一邊毫不留情怒視著謝元。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哈哈大笑起來!只是外人聽不到這笑裡的苦澀。
“好了,我該走了,幾天后等你身體好一點出來,我們先好好聚一聚,再談論報仇的事情。”雷澤諾夫談了一會還是起身告辭,“畢竟你最應該說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
迪米特裡,你這個窩囊廢,他們才是最可憐的人,我無法想象他們背負了怎麽樣的痛苦。
他們明天就到,你想想怎麽面對他們吧!”
徒留下一臉無奈的謝元呆立在病房裡。
第二天面見父母,果然場面一片狼藉,德米特裡的父母到不是只有這一個孩子,有個弟弟和妹妹。
但是一家人見面哭哭啼啼的場面……唉,一下子衝破了謝元幾年養成的自我束縛,至少同樣身為人子的謝元也無法忽視這種情感。
然後,在第三天的聚會裡,自己被雷澤諾夫等人一邊灌酒,一邊被他們圍毆,謝元也只能哭笑不得地默默忍受。
幾個人的身子骨都太弱了,哪怕幾天的調理,都不能掩蓋身體機能的衰退,所以再不用器械的幫助下,一幫人打人跟按摩一樣。
甚至謝元要控制自己的肌肉和筋膜不能對外放力,不然對於他們而言可無法吃得消。
不過做過一場後大家的關系也就沒那麽僵硬起來,至少大家終於能排排坐在一起喝起了耽擱16年的慶功酒。
還有對逝去的切爾諾夫及積勞成疾死在沃庫塔的幾個戰友的哀思。
第二天他們很多人又回到了醫院的病床上,不少人是強撐著病體過來的,這一下病的更厲害了。
病的最重是雷澤諾夫,因為他才是德拉戈維奇的眼中釘,他在沃庫塔受到的“照顧”是最多的。
為了這頓酒,他付出了七天七夜高燒昏迷不醒的代價,他的身體非常地不好,
沃庫塔的嚴寒和體力勞動的雙重摧殘整垮了他的身體。 謝元一方面想讓他活過來,大家攜手並肩再走一程,但另外一方面,他覺得雷澤諾夫就此睡死過去也是一種解脫。
也就是報仇的重擔將會落在他身上,但他不會短了雷澤諾夫的醫療,因為他尊重雷澤諾夫的任何決定,讓雷澤諾夫他自己選擇。
不過在謝元一直在看護雷澤諾夫的時候,他也沒有失去對現在局勢的把控,謝洛夫的確勾去了他在中南美州的產業。
但產業只是他寫在帳面上的一部分,雖然是很大的一部分,但這其實是他準備隨時送人的禮物。
不然作為一個擁有萬用工具的現代科技人,為什麽要這麽費盡心思地去用紙書寫?
大腦和萬用工具比紙在記錄上的功效好一百倍!
不然沒有這筆產業的賄賂,謝洛夫會這麽平靜地處理雷澤諾夫和謝元的問題嗎?
他也知道謝洛夫不缺錢,甚至歐洲美洲都有大量的產業,但他的也不差,而且是專門針對白頭鷹的。
所以他在雪茄國的聯系人就開始將大量聯盟囚犯來到港口的信息用電報通知給了謝元。
“導彈危機開始了!”謝元深吸了一口氣,在緩緩吐出,一場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全球性核危機即將爆發。
“什麽…是…導彈危機?”突然一道聲音從謝元的身邊響起,是雷澤諾夫,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謝元詢問道。
“以後我會解釋給你的,先躺好。”謝元粗手粗腳地把雷澤諾夫安頓好,立刻衝到外面大喊:
“醫生!醫生!病人醒了!”
……
雷澤諾夫真的像是為了復仇,而有永遠不散的執念一樣,七天時間的昏迷沒有要他的命。
甚至身體的衰竭都無法阻止雷澤諾夫的復仇,半個月過去後,雷澤諾夫已經能站起來,緩步地在病房裡走動。
雖然這離不開謝元從夏國托關系,購買的幾十年野參配合搜集到的珍貴藥材固本補源,並且還進行了幾次中草藥藥浴。
不過還是雷澤諾夫的求生意志才讓這些藥物和治療真正發揮了效果。
後面的半年,雷澤諾夫一直在想辦法複健,其他人雖然有報仇的意願,但可惜的是,很多人也有家人,他們更需要彌補失去的十幾年時光。
雖然這種損失向來不可能彌補回來,謝元也被雷澤諾夫攆回了家,因為雷澤諾夫說有家人的要多關心家人,而自己也想多獨處一會。
拗不過他的謝元只能回到了伏爾加格勒的老家,唉也是遭罪,回去了就被安排跟寡婦相親!
但被謝元回絕了,倒不是因為看不上……但是謝元是謝元,德米特裡是德米特裡,要是他不喜歡呢?
如果他要是現在跟某個姑娘好上了,他意識回歸後原意識不喜歡怎麽辦?
這不是糟蹋人家好人家姑娘嘛!堅決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地隨便結婚,為此他寧願一心練武,了結科學和醫療都不想管。
有些事情不得以也不能含糊。是,他是耽誤了德米特裡的結婚人生大事,但是比起這樣未來可能造成的人生悲劇,還是緩點好。
於是在一種愧疚但堅定的心情下,謝元在“家”裡度過了1961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