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能感覺到一點:要不骷髏臉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譯碼者”的重要性開始下降了。
要不就是“譯碼者”本身有什麽自保之力,可以在外圍的隱形女寄生蟲部隊,裡層的zrs被攻破之後,還是針對入侵者的陷阱……
不然如何解釋謝元為什麽再把zrs全員回收走,搬空了整個古堡後,就這麽順利來到“譯碼者”的門前?
有什麽陰謀?骷髏臉究竟通過這段時間完成了怎麽樣的一副最後底牌?
謝元現在心裡很焦急,因為他不知道前面有什麽龍潭虎穴,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危險——可並不致命。
這讓謝元有點如臨大敵,說不定有什麽東西可以模糊自己的感知,讓自己輕敵。
傳說譯碼者不過是一位上百歲的印第安裔老人,“譯碼者”的意思不過就是曾經在二戰太平洋戰場擔任過通訊專家。
因為為了對抗通訊破譯,鷹醬曾經使用幾乎沒有外部語言環境的納瓦霍語作為通訊密碼,這也跟夏兔曾經使用方言作為電報通訊密碼的措施一樣。
想到這裡,謝元也只能深吸一口氣,讓全身肌肉都放松下來,讓自己的心情能夠完全平靜,不喜不悲,無善無惡,一如初生嬰兒之心態,然後推開了大門。
慢慢走下了台階,推開門後引過來的穿堂風把地上的落葉都吹得飄落到空中起來了。
不知道這位老人有多怕黑,珈坐在缺電的地下室裡,四周亮起了大量的蠟燭,所以幽暗的靜室裡看起來並不灰暗。
但下一刻,似乎有“人”集體吹熄蠟燭一樣,四周的燭光全都熄滅,剛剛還亮堂堂的靜室就變得昏暗無比了。
“魑魅魍魎,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謝元看到這一幕心中並無半分畏懼,也不掏槍,就這麽一步一步走向了在黑暗中面對著自己的老者。
只是賽博手臂內的螳螂刀已經整裝待發了。
只是剛剛走到他身後,背對著他的老者就說話了:“我等你很久了,tl'iish(蛇)。還是說,我該稱呼你為bidoo'holoni。”
話音剛落,四周開始亮起了一片昏黃的燭光——剛剛似乎被吹熄的一大堆蠟燭,就這樣被自然“點著了”。
“有意思的把戲。”謝元在心中讚歎一句,但也不想就這麽落了下乘,乾脆用意志傳音入密露一手:“我可以是蛇,也可以是惡魔,最後既可以是老鷹,也有可能是大雁……但最後,我不過是行走在人間,觀察萬物的旅人。”
接收到信息的老者瞪大了眼睛,看著露出平靜表情的長角獨眼龍,嘴裡用納瓦霍語吐出一句:“一個通靈者?!”
“就是他!”看著前線傳回來的圖片,卡茲在他的耳朵裡驚叫道,“他就是{譯碼者}!”
謝元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遝照片,然後把最嚴重的肺部溶成水的患者照片亮給他看。
不過謝元也很清楚,這裡布滿著大量著大量的寄生蟲,萬用工具上的生物雷達已經發布的二級生物危害警告。
而且鬼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麽語種的?
所以謝元沒有遲疑直接先給自己打了一支抑製劑預防針——直接從系統商城買的原裝版。
原裝版具有納米機器人的滅殺寄生蟲抑製效應,而不像大規模生產版本裡只是運用通過兩種特殊化合物起效果。當然就算是大規模生產版本對於這場救治也算是天頂星一類的科技。
一種特殊化合物用於對人體免疫系統的foxp13基因進行刺激,迫使身體識別寄生蟲,並排斥寄生蟲的存在。
而另一種特殊化合物是作用於攻擊這類型寄生蟲體內的內分泌系統,迫使雄性成蟲無法與雌性進行繁衍,俗稱“陽痿”;而幼蟲則是無法通過啃食肺部組織來獲得營養而自己餓死。
不過對於自己,謝元總是用最好的,而且在這種富集寄生蟲的環境下,多一層防護,多一份保障。
“滋!”一把把針頭裡的液體推進頸動脈脈內,然後把針頭放置在自己的後腰袋裡。
做完這一切謝元對“譯碼者”歉意地說道:“抱歉我的準備工作有點多,讓你久等了。”
“我感覺到……你注射了液體後,它們正在遠離你,你的“藥”讓它們感到痛苦。”
哪怕一雙眼睛歷經時間的摧殘,已經混濁不堪,可是謝元能讀懂他的眼裡的好奇的求知欲:“這好像比我能給予的解決方案高明多了,而且好像還沒什麽副作用。
是什麽原理?”
“要是我能知道就好了,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謝元學著他坐下來,把照片遞給他,“為了它,我把我自己搭進去了,一個不能推辭的人情。”
“就像被魔鬼蠱惑的浮士德一樣,是吧?”譯碼者似乎也是一位知識淵博的智者,說完一處典故以後,就接過了照片,然後順手把自己手中的煙鬥遞給了謝元,“這能讓你好受一點,其實不需要這麽激烈的對抗的。”
“謝謝,”謝元接過了煙鬥,輕輕一嗅就知道這裡面加了什麽草藥,然後長長地吸了一口,果然喉嚨裡突然產生的刺痛感,終於平複了。
但謝元把煙鬥遞過去時,回復卻不以為然:“內奸其實比外賊更加恐怖,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寧願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尤其是在症狀的初始階段。”
“看來你還真是一位眼光犀利的戰士,竟然猜出了寄生蟲的大概歷程,”老者也不得不把口袋裡的一枚密封試管拿出來,一邊遞給謝元,“成蟲狀態下的寄生蟲會直接鑽到了人體的喉管部分。
他們可以完美無瑕地針對宿主的聲帶黏膜進行擬態,兩者幾乎看不出區別。”
接過密封試管的謝元在燈光下,看到一個類似紫色珊瑚一樣的組織在密封試管內熠熠生輝。
好美,可惜這是毋庸置疑的致命生物。
“一旦成蟲完全成熟之後,他們會交配,”譯碼者在遞給謝元那個密封試管後,繼續說道,“當他們持續暴露在某個聲音之下時,便會觸發交配效應。之後他們生下的大量後代幼蟲,便會以宿主的肺部為食物……導致宿主呼吸衰竭死亡。”
“而所謂的特定聲音……”說道這裡,譯碼者再此把煙鬥往嘴裡吸了一口,再長長地吐出煙霧後,然後才鄭重地說道,“就是語言——它們會攻擊說特定語言的人,而且不止這一個人。”
“我不知道你的手下身上的寄生蟲會對什麽語言有反應……”
“剛果語,”謝元給他提前透個底,“幾乎所有人都是在說剛果語時,觸發了反應。”
“但想要它們停止繁衍後代,只有終身沉默才能做到最好的防備。”
說罷,譯碼者又把煙鬥遞給了謝元,似乎算準了謝元此刻的喉嚨已經有點癢癢了。
謝元也只能哈了一口,壓製住喉嚨裡的刺癢,燃燒草藥產生的煙霧對納米機器人是無效的,所以只要把疼痛感壓製住,自己會平安無事。
就是現在說話會感覺喉嚨痛,特別不舒服就是了。
“這裡面加了讓他們討厭的草藥,這樣就不會對你有什麽危險了。”
譯碼者欣慰地接過了煙鬥。
“對已經陷入了感染症狀的病人,有辦法治療嗎?”謝元滿懷希望地希望能得到一個積極結果。
可惜寄生蟲的積年老專家給了他一個失望的回復:“一旦開始出現了症狀,表示幼蟲已經開始侵蝕肺葉。”
“到了這個階段……”譯碼者把煙鬥的燃燒區往地上敲了敲,“哢哢”抖落了上面燃盡的煙絲,給出了結論,“就已經沒救了。”
“比自己這裡還慘,”謝元悲戚戚地想到。
自己這裡死亡的幾例已經是肺部組織完全糜爛,根本無法自愈,所以才器官衰竭而死的。
但是如果侵蝕症狀還能保留40-50%的健康肺部組織,那麽在注射了抑製劑後,還能通過自我免疫能力和良好的照顧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
但這樣的形勢,也讓士氣一下子下降得可以,謝元本來還打算找譯碼者這位“始作俑者”幫幫忙,哪想到對方也沒轍……
幸好謝元沒有對帶譯碼者回來做過宣傳,也囑咐卡茲不準對這件事情有太過於樂觀的思想,嚴令不得大肆宣傳。
不然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鑽石狗的士氣已經不能再墜落下去了。
不過譯碼者倒是有第二個方法能抑製寄生蟲的發作,並且進一步預防感染,這件事倒是出乎他的預料。
只要有多個選擇,謝元也必須要把譯碼者這位老者帶回到母基地去……他的存在能讓士氣穩定,讓大家安心。
所以謝元再還給譯碼者密封試管後,站起來向老者伸出了邀請的手:“我需要你的幫忙。”
譯碼者低下了頭,神情再思考中,半天才搖頭回答道:“那個人偷走了我封存起來的蟲子……迫使我為他做了可怕的事情……”
“骷髏臉……”收回手的謝元看著念叨出這個名字。
“只要他打個噴嚏,”說到這裡,譯碼者有著明顯的失落,他伸出手做出攢拳狀,“就連鷹醬也會跟著打了個冷顫,我沒辦法違抗他的意思。納瓦霍族的命運,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這好像說的不是骷髏臉了吧?”聽著這番自白,謝元冷不丁地產生了狐疑。
因為如果骷髏臉能深刻影響鷹醬國,那他為什麽要跟聯盟合作呢?還在中非借著皮包公司,而不是用鷹醬特有的紅海公司帳戶跟各地小軍閥交易。
這番話用來形容骷髏臉,就太出戲了,但謝元知道譯碼者沒說謊……這番話裡,譯碼者充滿了恐懼的回憶,這做不得假。
已經了解大概背景的謝元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他指的就不是骷髏臉這個人了。
而是已經不知所蹤,被骷髏臉背叛的cipher前最高指揮官——“零”少校!
換言之,這個全世界的聲帶寄生蟲計劃……竟然是“零”一手起草策劃的。而骷髏臉,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不過……”但譯碼者很快就轉變了口風, 他一伸手掙脫了身上的獸皮披風,轉為隱秘地支持謝元的行為了:“你會來到這裡,也許是“精靈”的指引吧!”
“如果我的“孩子們”,”他激動地揮舞著雙手,“破壞了世界的均衡,那自然就得由我來負責善後。”
說完他伸出了手,回應了剛剛的邀請。
“以寄生蟲為自己的子嗣……世所罕見!”
但謝元還是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起來,並把背在自己身上,準備帶著他撤離古堡。
這也是謝元在有能力後,致力於各個世界遊玩的原因——謝元永遠都能在每個世界的角落,發現有意思的新東西。
在帶出譯碼者出古堡的一路上,老人一直在敘述著骷髏臉的想法:借用譯碼者的聲帶寄生蟲,來淨化全世界的非英語語言!
骷髏臉還把這種蟲叫做民族進化蟲!
雖然謝元在很早以前就洞悉這套計劃,可是哪怕再今天再一次得到了確實,心裡也無比地震撼——這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語言,種族,家園就有可能會一下子給抹除!
這是謝元從來沒有想到的結果和可能——他也絕對不接受這樣的世界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