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便看到白色空間裡黑氣佔據一半,辦公桌的另一面,轉椅裡坐著一個形容可怖、能瞧得出來是女子的身形,她奇奇怪怪似爛泥邊堆積的裙裾下,黑水橫流,泛濫成災。
靈靈靈沒想到這個,內疚小小聲:“我是不是闖禍了?”
郝靈安撫它:“不算什麽,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只見郝靈雙手綻放出綠意森森,那綠意如春波傾瀉,蕩漾著溫柔和繾綣包圍向對面的黑水,仿佛那是它多日不見的戀人,讓它不顧一切的奔赴。
那黑水張牙舞爪,走火入魔的瘋子般對著昔日的戀人廝殺而去,只是昔日小白兔般的戀人也不是那般好惹,順勢纏上黑水幾下拿捏暴露出大佬的真面目,將其裹在身體裡橫衝直撞並不能出。女子身上的黑水見此更加攻擊,綠色柔光卻似無形大手憐憫看著它鬧。
終於女子身上不再有黑水流出,房間中央漂浮著綠色大球,黑綠黑綠的,大球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慢慢收縮。
郝靈不再看大球,看那沒了黑水形象乾淨許多的女子,她身形極瘦,像從來沒吃飽過飯,臉頰乾癟顴骨高聳,從上依稀能看出稚嫩不成熟的模樣。
郝靈皺了皺眉,這個樣子,分明是年幼時丟了命,變成鬼又活過許多年,而這活,是極艱辛痛苦的。
此時女子仿佛卸去沉重枷鎖,一時又輕松又不適,躺在椅子裡回不過魂。
郝靈下意識要彈靈力,及時終止,她已經發現女子身上的黑色毒物正好可以融化靈力,所以方才她放出來收拾毒物的是精神力。
她坐下來,耐心等著女子回魂。
女子眼皮慢慢合上,竟是睡了過去,郝靈好笑,摸出一本書看。
靈靈靈不出聲。
等到女子幽幽轉醒,靈靈靈忙提醒她:“你有什麽願望?”
郝靈嗔怪一眼,讓人歇歇怎麽了?
女子茫茫然的眼神積聚起光,她直勾勾看著郝靈:“你是神?”
郝靈又往靈靈靈的方位橫了一眼,什麽都敢編。
女子的眼神太複雜,防備渴望還有...恨,似乎是對她的。
一瞬間,郝靈有了數,客服式微笑道:“我們是助人為樂的天外來客公司,專門為心願不得償的客戶服務,您的滿意就是我們服務的宗旨。”
公司什麽的女子聽不懂,但服務二字,她還是懂的。
所以——她不是神?神怎麽會去服務。
郝靈看得清楚,女子愕然的同時眼裡那點恨也隱下去。
女子問道:“那——你們?你是——”
郝客服標準化回答:“我是工號二三五六,很高興為您服務。親,請提出您的心願,我們可以提供重生呢親。”
“工號?”
“是的,親,您可以理解為,我是店小二。”
這個她懂,一下子,女子眼神裡的敵對情緒就沒了,轉而有絲輕蔑流出。
靈靈靈愧疚:“對不起靈,我找到這個好像不是好人。”
郝靈道:“不怪你,你還小。這人明顯對神之類有憎恨的情緒。以後你要小心,不要以為把咱們編的高大上就能把人嚇住。還好眼前這個小東西也不怎麽厲害,不然我怕你遇見真正厲害的一出手就滅了你。”
靈靈靈更加愧疚,將郝靈的話牢牢記住。轉而看女子,磨牙,敢看不起我靈?
女子此時在思考郝靈的話:“重生?重生?又要重生?不、不、我不要,又要從頭來一遍嗎?我不要、不要、啊——”
突然瘋狂,身上才看出原模樣的古代衣裝被身體爆發出的黑氣衝成方才那般爛泥狀,人從椅中跳出,眼睛拉長豎起,頭骨變形,十指彎曲就要向郝靈攻來。
郝靈眼神一定,一張無形之網兜頭罩去,女子落入網中如水遇油發出滋啦聲響,伴著疼到極致的慘叫,須臾,虛弱至極的女子跌回椅子,大喘氣。
郝靈收回大網,淡淡道:“你走火入魔了。”
呵,以為她會貼心小護士的伺候?做夢吧。
這次,女子眼裡多了忌憚。
郝客服再次上線:“所以親,您的心願是什麽?”
女子不敢小瞧她了,便是她只是個夥計,可這裡,那什麽天外來客的公司也不是好惹的。也是,不然誰敢把自己這樣的厲鬼引進來。
她深吸一口氣:“什麽願望都可以?”
郝客服:“當然。”
女鬼猛的身體前傾,雙手按在桌上,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哪怕毀滅世界也可以?”
“當然呢,親。”呵呵,世界好不好毀不知道,反正毀滅一個你是絕對不會讓你反應過來的,她需要客戶給打分?高興就好。
靈靈靈:我就知道。
“好。我要毀滅世界,我要讓——所有人都去死!”
郝客服:“好的,親。不過,您的願望太大,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呢。”
嗯,她可是正經的商家,當然一分錢一分貨。
女子:“你要什麽?”
郝客服:“親,如果這個世界毀滅,作為這個世界出來的你,也要去死呢。”
女子:“...好。”
好?這麽舍得?真的被全世界辜負?這是多重要的女主角嗎?反派那邊的?
“另外,親,為了我們更好更快的達到您的目標,我們需要知曉前因後果呢。”
“前因後果?”女子皺了皺眉,苦笑:“如果,我說,我輪回無數次了,每次都是一樣,都是被人賣被人殺被人利用,你信不信?”
呃...噩夢循環?
有點意思了。
郝客服:“親,為了保證我們服務精準正確,我們公司有高超的無痛提取技術,親,鑒於您的心願等級太高,我們必須要用這項服務呢。”
“什麽?”女子不懂。
郝客服:“就是我們會從你的記憶深處尋找事情的真相哦。”
真相?
“真相?哈哈哈,我也想知道真相,想知道為什麽一次一次又一次讓我經歷這些,來吧,怎麽弄?”女子仍向前探著身體,雙手扒拉開頭頂的發。
呃,還好,沒有頭皮屑。
郝靈這樣想著,無形的精神力觸手放了上去,女子頭頂一麻,眼睛一翻睡過去,趴在桌面上。
呃,這個姿勢可真不好說。
郝靈指頭隔空點點,將她推回椅子上,精神力細絲深入靈魂體,探入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
‘我叫王春妮,大石頭村人,爹叫王大河,爺叫王老栓...’
‘我叫王春妮,大石頭村人,爹叫王大河,爺叫王老栓...’
‘我叫王春妮,大石頭村人,爹叫王大河,爺叫王老栓...’
‘我叫王春妮,大石頭村人,爹叫王大河,爺叫王老栓...’
‘我叫王春妮,大石頭村人,爹叫王大河,爺叫王老栓...’
......
郝靈皺起了眉,靈魂深處的記憶,可追溯前世前前世甚至更久,可她一世一世追溯上去,發現的碎片竟全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