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這個愚蠢的女兒是哪裡來的自信覺著她有天大的尊貴嗎?
樂舒公主喜滋滋:“若我嫁給衛弋,我們一定能琴瑟和鳴。”
麗妃閉著眼,生怕多看她一眼巴掌自己就會招呼上去:“...憑你手閹駙馬氣昏公婆的壯舉?”
樂舒公主跺腳:“母妃,我都說了是駙馬的錯。”
麗妃睜開眼,裡頭的冰冷讓樂舒公主愣住:“不想死,別去招惹衛弋。”
樂舒公主打了個哆嗦,母妃的眼神好可怕,但她懵了一下又是那副嬌蠻愚蠢的模樣,竟然還做出精明的樣子慫恿她。
“母妃,你想啊,若是衛弋成了你女婿,以後弟弟那裡他肯定會照拂的呀。”
麗妃看著她,慢慢的笑了,樂舒公主也笑起來。
“你這孩子,倒是比以前能說到點子上。”麗妃慢慢的溫柔的說話:“我可不信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誰告訴你的,母妃可得好好賞她。”
“是吧,母妃也覺得是吧。”樂舒公主得意起來:“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哦?沒人提醒你?”
“沒有。碧珠跟我說衛家的事,我靈機一動想起來的。”
碧珠。
很好。
那小蹄子從來是精明的,讓她陪嫁過去,是希望她勸住公主好好和駙馬過日子的,沒想到,她做的是拉皮條的行當嗎?
不,人家衛家可是清白無辜的。
麗妃心中下定主意,溫柔一笑,眼對著樂舒公主,眼底卻是無盡寒涼:“顏樂舒,你若是敢打衛弋的主意,不用你父皇發話,本宮親自送你去皇家寺院押著你剃度。”
什麽?!
樂舒公主不可置信。
麗妃已經揚聲喊人:“來人,將碧珠押到殿外,打死了事。”
心中怒氣已經讓她顧不得委婉的要求打多少板,要小賤人死,就是這樣明白。便是皇帝知道了,她反而更能勇敢面對。
“母妃——”
麗妃起身,背對她,語氣裡無盡寒涼:“若還記著我是你母妃,老老實實回你公主府呆著。哦,主仆一場,去送送碧珠吧。”
外頭人被堵住嘴的嗚嗚求救聲,麗妃的背影挺拔而堅定,樂舒公主一臉迷茫。
這是怎麽了?
迷迷糊糊出了宮,麗妃聽著宮人的回報又是一陣頭疼,就那樣走了?不給忠仆收屍的?哪怕扔下幾塊銀子給宮人買一口薄棺呢。
這個女兒,蠢極了。
宮人小心翼翼:“公主是天真了些,但她對娘娘還是一片孝心。”
桌上的掐金絲琺琅花鳥紋胭脂盒,裡頭是京都最炙手可熱的胭脂——紅顏依舊。
這胭脂宮裡沒有采買,鋪子裡又限量,如今已經炒到一百兩一盒。
麗妃原本是喜歡這些的,可樂舒公主給她這麽大的“驚喜”,看這胭脂便也極不順眼起來:“她的孝心,我可不敢要,有毒。”
“拿去丟了,倒了,燒了。她的東西,我用不起。”
宮人不敢再勸,低頭拿了那精美的胭脂盒,出去果然找了個角落全倒出來潑掉,濃香縈繞,揀了幾根枯枝,點了扔在上面。
“可惜了,娘娘的話可不能違背,有一就有二,沒到三就得掉腦袋啊。”看著那深紅胭脂被泥土汙掉,宮人再心痛也不敢伸手。
老人教的保命規矩:管上頭吩咐什麽,一絲不苟照做了,誰也挑不出錯來,就沒有日後算帳和把柄這一說。宮廷生存守則。
第二日,麗妃精神飽滿的盛裝出行,不止她,宮裡有兒或是女的都隨王伴駕。
話說,不過是指定兒媳婦,雖然一指仨,但值得君王和后宮興師動眾嗎?
不得不調兵維持秩序的五城兵馬司如此吐糟。
哦,還有京城各級衙門。
不知皇帝老子怎麽想的,難道是嫌皇宮不夠大?還是其實是他自己想放風了?將北城歷年廟會最熱鬧的一帶一圈,就這了。
皇帝老子輕飄飄一句話,下邊人就跑斷腿。
具體參照每年正月十五皇帝出來觀燈的盛況。
皇室,大臣,勳貴,世家,以及老百姓。
皇帝老子隨手的一個圈並不小,不可能將裡頭的百姓趕走吧,且裡頭本來就住著人呢,還有廟宇商業街等,只能限流。
苦逼逼的官府只能全體加班。
倒是新上任的戶部尚書林大人笑歪了嘴。
自打皇帝金口一開,他立即安排了方方面面,至少今天的稅收——薄利多收啊,也是他給同僚們展現真正的實力了。
郝靈一車人跟著方家來,她受邀和方老夫人坐一起。
方老夫人給她介紹:“說是與民同樂,哪會真出來冒險。皇上和后宮娘娘們在梅園後頭的齊山上,居高望遠,我琢磨著,貴人們還想最後再審一審,看貴女平日行徑吧。梅園,有一大片梅花林,還有好幾個種了珍惜梅樹的大園子,今日全開放。說是誰想進都能進來看,但真能什麽人都放進來?肯定是兵馬司審查了沒問題的才行。”
“咱們呢,有戶部給安排了位置,就在梅林和廟會之間的一排,往後去賞景,往前去逛街,最方便不過了。皇家的事跟咱們沒關系,等迎接了聖駕,你們想去哪玩去哪玩。”
郝靈笑道:“好,我還沒逛過廟會,應該很熱鬧。”
小胖子抱著冰崩:“姐姐咱們一起,我要看糖畫,畫一幢大房子的糖畫。”囑咐懷裡貓:“冰崩,你可不能亂跑,一定要跟緊我,丟了回不到家你會餓肚子的。”
冰崩喵喵喵,圓圓的眼角全是郝靈衣服上兩隻碩大而威武的貓。
馬車到了街口,自有官府的人來招呼,聽聞是方家給了一個牌子,是位置最好的一片,上去空著的屋直接進去便是了。
官府有人引馬車到近旁空曠地整齊排好。
方老夫人道了句:“這倒是井井有條。”
一行人下了馬車才待要邁步,兩個婆子笑容滿面來招呼:“閣老夫人,咱們大將軍府的,老夫人說隔壁還空著,不如一起湊個趣。”
方老夫人看眼郝靈,衛弋在小院的事她早聽孫子說了,笑著頷首,上了去。
上去見過,衛老夫人不見外的指揮人將隔在大通堂中間屏風撤去:“咱仨小老太太正好湊一桌。”
方老夫人明白了,這位來得早,故意挑了大的用屏風隔開的屋就等著她們來呢,笑著道:“正好,咱們腿腳不靈便坐著享受就是,讓小輩們自己玩去。”
上道啊。
衛老夫人大喜,心道,假如再有一個小老太太,就能組一桌馬吊了。
師婆婆:誰跟你們一起是小老太太。
小胖子吵著去玩,小少年哪裡享受得了老太太的項目。
衛老夫人喊人:“大少爺呢?這孩子太不省心了,用得著他的時候偏偏不見人。”
下人無語:“大少爺一早就去宮裡,隨護聖駕。”
衛老夫人心道,那麽多人保護皇帝用得著多你一個,皇帝也真是的,你選你的兒媳婦,拴著別人家的兒郎是怎麽回事。
只能和藹與幾人道:“那你們先去走走,不要走太遠,衛弋一回來,就讓他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