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佳暖雖然出身現世世家,家族中人忙著在凡人中間爭權奪利去了,所留存下來關於異士的本事並沒有剩下太多的真材實料,但像靈眼一類的基礎性技能,是每一個修行之人入行的基礎功,並且路佳暖自認為自幼跟隨族老修行以後算得上刻苦努力,比起張元清這樣的正統弟子不見得會差上多少。
在杜家求助之時,家中的長輩便帶著她來探查了情況,杜家祖墳她也特意去看過,風水沒問題,靈眼之下更不存在被妖魔鬼怪影響的痕跡,甚至有白日青煙冒,金光煥天照的景象,好得不能再好,就是因為找不到絲毫不好的跡象,才會對杜家的情況束手無策。
此時聽見本就讓她有些不服氣的李元立酒後誇下海口說問題出在祖墳之上,還說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決,頓時就忍不住出言打斷,甚至語氣裡還不自覺的帶上了絲毫的嘲諷。
一時間房內的氛圍有些凝重,杜老爺子能從中看得出這路家的小姑娘與從武當山來的兩名先生有些不和,但他一屆凡人,並不懂得修士間的恩怨與奇怪的攀比,對於他家這方面的具體情況他也不是很了解,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出言調解這氛圍,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啊。
李元立被出聲打斷也不表現得生氣,笑眯眯的看著路佳暖把話說完才又開口道:“害,姑娘,這你就不懂了吧。”
常人喜歡說心寬體胖,但李元立的心眼可不跟他稍顯圓潤的身材成正比,他在大事上可以做到不拘小節,但就喜歡計較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從當年張元清私闖回雲台和值守在那的他們打架出陰招,等張元清被執法長老給綁了後他還要找機會給張元清一個大腳丫子可以看出,他並非是一個忽然被別人嘲諷了還能若無其事、心平氣和的跟人說話的人。
“我武當山傳承千年,無數先賢人才輩出,自有自己的一套獨特的尋蹤覓影之法,尋常能人異士所不能發現的,我武當道人可不一定不能發現,就算是毫無異常,杜老爺子能被被祖墳中的東西托夢,那我武道道教便能將其招來,讓他與我們細說一二,到時候啊,讓你長長見識。”
不過李元立可不是路佳暖這種剛加入社會沒多久的小年輕,他更清楚怎麽殺人誅心,他自是知道路佳暖所計較的是什麽,也知道路佳暖為什麽會出言嘲諷,但就算她是張元清的同學,她招惹了自己,自己也不會忍氣吞聲。
張元清坐在一旁有些無奈,從路佳暖的話一出來他就知道要壞菜,果不其然,路佳暖最在意的就是別人拿她的世家背景與能力說事,而李元立一出口就是搬出武當山的千年傳承,再表示自家的本事並非尋常能比,一下就將路佳暖的雷點給踩得個準,但卻又讓她無法反駁,武當山傳承久遠是異世界公認的,他家的本事外人無從了解也是事實,這是蝦仁豬心啊蝦仁豬心。
路佳暖被李元立一句話刺得說不出話來,手砰的一下拍在了一旁的小茶幾上,然後站起了身來。
路佳暖拍桌子大概用了十成的力氣,震得放在一旁的茶杯都抖了幾下,聲音大得張元清都覺得自己的手疼。
路佳暖自然是生氣的,但還沒氣到喪失理智在這個地方便要大打出手,所以站起身來只是狠狠瞪了依舊一副笑眯眯表情的李元立兩眼,隨後便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那我便靜待李道長的本事了,希望你如你所說的一樣,快速解決杜家的問題。”
然後李佳暖便離開了這個房間,
再在這裡待下去,她覺得她會想要召團火一下將李元立這胖子給火化了,連帶著張元清,也讓她感到更加的煩躁,自己當初是眼瞎了吧,怎麽會覺得張元清和自己有緣很配呢,虧她當初還想要答應他的告白。 天地良心,張元清剛剛什麽都沒做,但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劃了一把大叉,若是讓他知道了路佳暖的想法,他估計得哭笑不得。
不過從路佳暖走的時候還順便甩了張元清兩個白眼來看,張元清覺得自己給路佳暖道歉和解的機會是渺茫了。
張元清:好兄弟們,我貌似已經徹底掛在了路佳暖的黑名單上了。
李子期:(狗頭)
李子期:怎麽,你又喝醉吐人家一身?
張元清:我累了,毀滅吧. jpg
張元清:告辭
路佳暖的離去並沒有對李元立造成什麽影響,也不會讓他因欺負年輕姑娘而有負罪感,李元立笑眯眯的跟著杜老爺子打了個圓場便提議去祖墳看看。
杜家祖上是地主,祖墳自是修得氣派,新中國成立後又掙了大錢,直接出錢承包了祖墳所在的一座山重修祖墳,杜家能夠這麽多年來逐漸做大做強,其間少不了祖輩先人的保佑庇護。
你不要以為祭拜先人時口中念叨的祖宗保佑是沒用的,先人雖已去世甚至已經投胎,但他們那一世所積累的功德因緣會纏繞在家族氣脈之上,在必要的時候會發揮其能力萌蔭血緣後輩,為其擋災賜福,當然,同理可得,禍及子孫也是存在的,若是做了什麽滔天錯事,不僅自己的下場會不得好果,連帶著家族的命脈也會被厄運纏上,所以,人生在世,一定要相信因果報應,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為自己的血緣親人考慮考慮。
杜家的祖墳重修的時候必是找了有大本事的風水先生指點的,張元清擅長卦卜相術,雖未曾專精過尋龍點穴、風水走脈的墓葬之術,但對於這一類的氣息卻是極為敏感的。
杜家祖墳修建於一片山脈起伏的山腰平台之上,四川是盆地,而成都便是這個盆,起伏的小山包常見,隆起的山脈卻是難找,且還是連綿起伏一片,不見斷裂。
盜墓的土夫子最喜歡的便是集了氣勢的山脈,因為有了山脈,天地靈力就會在此流走凝聚,靈氣多了自會形成龍脈,而古人最喜歡的,便是給自己找個有龍脈的風水寶地給埋了,能夠請風水先生為自己找龍脈修墓地的,必然是王侯官員富貴之家,墓修得氣派,陪葬品也不少,且還喜歡在龍脈上扎堆埋,只要找到了龍脈所在,一條龍脈跟著挖下去,從頭挖到尾,但凡能夠一鍋端了,下輩子也就不愁了。
而杜家的祖墳便是修建在這片山脈最高山的主脈之上,背靠龍脈,便有了靠山,但當時修建的風水先生深知過滿則虧的道理,正接龍脈若是家族後輩有天命之人還好,若是沒有那可壓不住這龍脈,必定會讓家族的氣脈被這龍脈所撐破,所以便在山腰之上人工開鑿了一個小平台,給龍脈開了個口,開的口不大,不至於讓龍脈入不敷出,因此而逐漸枯竭,而把祖墳修在龍脈的開口之處,讓祖墳接了那龍脈因開口泄露出來的靈氣,就算能接到的靈氣不過所泄露靈氣的十分之一,那也比修在龍脈上借用靈氣的墓葬好得多,雖然那些墓葬借得的靈氣多,但借得多便還得多,遲早是被龍脈所反噬的,而這杜家祖墳可是接的龍脈,不用還的。
既然開龍脈去接比過在龍脈借要好這麽多,為什麽別的墓葬不這樣做,笑話,開龍脈這種鬼斧神工的手段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的,找龍脈容易開龍脈難,天時地利缺一不可,開小了,龍脈便自行愈合了,開大了,龍脈可就直接斷了,斷了龍脈便是毀了這一片山脈生物的前途造化,這樣的罪過輕則死後下十八層地獄輪回千年,重則天降正義,直接讓你魂飛魄散,再無轉世超生的可能。
再說這開了口的半山腰自因龍脈泄露變成了天地間少有的風水寶地,自是容易吸引山間精怪前來,若只是普通的借氣修煉那還好說,若是個霸道的主,可能就直接將杜家祖墳給掀了,鳩佔鵲巢,有了道行便能壓得埋葬於此的杜家先祖沒處說理去。
而指點杜家祖墳的人應是料到了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在墳地外圍以桃木為陽、槐樹為陰,分別以七十二與三十六之數組成初具雛形的天罡地煞陣劃分出陰陽結界,像山間精怪這種陰物便被這個陣法擋在了外面不能進入,護得杜家祖墳安寧太平。
看著杜家祖墳這鬼斧神工的風水手筆,張元清不禁感歎當初指點杜家之人那極高的風水造詣,就連不修此道的李元立,也能明顯感覺到此間之時與外界的不同。
“杜先生,敢問當初你們家重修這祖墳之時是請的哪位風水大家。”異士界雖講究出身傳承,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卻是不講究那麽多的,只會對絕對的實力心服口服,此時張元清便被此折服,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重修祖墳的時候我還未曾出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突然被張元清問道,杜克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就連我父親那時也還正值年幼,您要是想知道,可以回去之後問問他,看他有沒有印象。”杜老爺子身體不行爬不了山,而杜克江需要處理集團事務也脫不開身,杜克婷要照顧杜老爺子也不可能跟他們來,於是最後帶他們來祖墳的任務便落在了在杜氏集團內算是閑人的杜克竹身上了。
杜家墓地是以一枝七星的形狀分布,祖墳被後埋進山裡的人以半包圍狀眾星拱月般的圍在了中間,整個家族的命脈在無影無形之中在墳地的上空凝聚一團,光用靈眼查看,確如路佳暖所說的那樣不見一絲妖魔鬼怪做惡的氣息,只有青煙纏繞與有一抹金光在其中閃耀。
按理來說,這樣的命脈之下,杜家在世間行事理應是一往無前,萬般晦氣都得靠邊站。
“元清,我用化靈訣開壇做法,你替我看守命眼。”李元清先前在杜宅中的話雖然是為了刺路佳暖特意說出的,但並沒有騙她,武當山確實有著自己的尋靈覓影的絕技。
靈眼是調動自身去感受世間萬物皆存的靈氣走向,以此辯陰陽,而化靈訣便是將自身的神識幻化偽裝為周圍的靈氣,采集周圍萬物的意識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其所能得到的信息不是靈眼能夠比得上的, 它已然在一定程度上跨越了空間和時間的局限,是武當山先輩所創的獨門秘訣。
但其能力越是超脫,便有著靈眼所沒有的危險性。
靈眼想開就開,想關就關,對於自身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影響,但化靈訣是將神識幻化靈氣,世家萬物大多以吸收靈氣來修煉自身,當自身神識幻化為靈氣之時,若不結束做法是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的,若此時有妖魔鬼怪趁虛而入,容易被陰邪暫時佔了身體,雖一柱香結束做法之後佔了身體的妖魔鬼怪便會被排出體外,但這可能會造成的後果也不堪設想,所以一般念訣做法之時都會有人在一旁替其看守命眼,以免被鑽了空子,若是只有獨身一人,也可以用帝錢、桃劍內至陽之物壓陣,實在沒有黑狗血、驢蹄一類也可以抵擋一二。
同行來的杜家幾人與路佳暖自覺為李元立讓出了位置,張元清就位後他便將背包裡隨身攜帶的開壇做法所需要的法器擺好,然後開始調整自身的氣息。
“萬物有靈,靈吞天地,混沌初開靈識勾生魂起做基,陰陽由此皆可尋...”
李元立念著口訣,將三柱金香由右手兩指與拇指同捏,左手掌右手腕打出了一套手勢。
“急急如意令,化!”
在杜家來的普通人眼裡可能李元立只是在念完訣之後便突然呆住了,但在路佳暖具有靈氣這種修煉之人的眼中,只見一陣白霧瞬間將李元立的身體包裹,之後向著周圍四散而去。
此時,李元立便是存在於四周看不見摸不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