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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念記事員》第6章 硬幣
  2006年,8月12日,22:50,H市消防隊第三中隊。

  “哇,老大你都贏了多少把了!給點活路唄,我倆都輸給你整整一年的洗襪子了。”徐俠丟下手裡的紙牌升了個懶腰,看著笑盈盈的陳贏。

  一旁王雀半開玩笑道:“說了別和老大玩你偏要拉著我跟你一起倒霉,你不知道他是人稱逢賭必神小賭神,鬥地主是從來沒輸過嗎?”

  陳贏拋起一枚一元硬幣,得意的看著倆人:“嘿嘿,我在我這幸運幣的加持下是無敵的。你倆別岔開話題啊,待會整點了,休息結束,快去巡視一下設備,願賭服輸別偷懶啊。”

  嗚——嗚——,突然,警報響起,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迅速穿戴完畢,衝向消防車。徐俠負責開車,副駕駛坐著陳贏,後排則是王雀和另一位同事。

  一路上徐俠一直咬著牙冠,除了陳贏不時指路以外大家都沒有說話。感覺到氣氛的過於緊張,陳贏開口對開車的徐俠說道:“這麽久了你小子每次出任務都是這樣緊張,你說你退役以後還想開出租車呢,就你這心態怕是不行哦。別怕,照著規矩來誰都不會有事的,我賭一塊錢的。”

  “那你得拿出你那個命根子幸運幣才行。”有人接茬,氣氛頓時緩解了不少。

  很快,消防車停在了火場附近,火勢過大無法再靠近。陳贏招呼眾人下車忙碌起來。

  這時,一群人從火場衝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叫著裡面還有七八個人沒有出來。陳贏立刻清點人手,問詢了方向,帶著王雀和其他四名消防員逆著疏散的人群衝進火海。

  負責噴槍設備的徐俠一邊看著隊友們前進的方向一邊用水槍壓製著火勢,猛然一陣抖動伴隨著巨大的爆鳴聲,隊友所前往的方向發生了爆炸,接著便看見一小處房屋發生了坍塌,片刻後,只見一名消防員扛著一名傷員衝了出來。

  把水槍交給隊友,徐俠立馬迎上去,發現來人正是隊長陳贏,陳贏大喊著:“快跟我來,裡面人被困住了。”

  徐俠看著不斷發生衝天而起的火光猶豫了,每一次隊友總是照顧最晚入隊的他,讓他在外圍操作水槍設備或是接應救援。

  “信我!能救!”陳贏見徐俠沒有動,大聲喊著,“我們打過賭的。”接著轉身再次向火海衝去。

  看著前面那個沒有絲毫猶豫的逆行者,一股愧意湧上心頭化作勇氣,徐俠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來到一處坍塌的廢墟前,熱量持續襲來,看著勉強一人寬的洞口陳贏示意徐俠原地待命自己鑽了進去,不一會一個臉上綁著濕毛巾的男子被推出半個身子來,徐俠趕緊接住,將人從狹小的洞口挪出來,然後快速扛起向外衝去。不一會,徐俠再次跑回來,陳贏正在裡面將第二個人向外推,徐俠趕緊接手,再次向外衝去。兩個人就這樣在火海中築起了一道生命線。。。。

  “最後一個了。”這次陳贏率先鑽出來,轉身從洞口拉出一名穿著消防服的男子,徐俠心中一緊,這名男子正是好友王雀,他的一條褲腿癟癟地托在地上,鮮紅的血跡在火光之下如此的扎眼。幾欲脫力的徐俠腦袋嗡的一聲差點跌到。

  陳贏背上王雀,大喊:“快走。”兩個體力已經透支的人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蹦!”附近不知道某處又發生了小規模爆炸,三人頭頂的隔斷不敢重負碎裂、砸下。

  “啊!——”伴隨著淒列的慘叫,徐俠雙眼瞬間化作一片猩紅,

接著他的世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疼痛感片刻後才姍姍來遲。他磕磕碰碰的站起來,激動的揮舞著雙手,隔著手套想要拔掉臉上的尖刺,可是不小心的觸碰卻讓自己的眼睛更加疼痛。  這時,一陣涼意穿過手套從右手上傳來,徐俠耳邊傳來隊長陳贏的聲音:“別怕,抓住我的手,我帶你們走。”順著指引,徐俠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警笛聲漸漸清晰起來。引導的力量突然從手間消失了。

  感到肩上忽然落下的重量,徐雀下意識的轉過身,他似乎又能看見了。準確的說,他能看見在黑暗中,一個紅色的身影站在面前。那個人已經沒有了半邊身體,僅有的半顆腦袋有力的昂著,殘缺的軀乾倔強地挺直,僅剩的左臂向前平伸,手掌向上似乎托著什麽。面對這樣一具身體,徐俠心中只有抑製不住的悲傷。“老大!”徐俠撕心裂肺的呼喊起來,卻被掩埋在熱浪之中。

  “你看,我就只能送到這了。打賭是我輸了,你贏了一塊錢,這個幸運幣歸你了。”

  “這麽大男人別矯情,你還背著王雀呢,這下真是王瘸了。轉過身去,向前跑!這是老大的命令!”

  “對,就是這個方向!快跑!你倆給我好好活下去。”

  回過神來,徐俠感覺到自己被台上了擔架。右手心抓著的硬物提醒著他那不是幻覺。

  “這就是那枚幸運幣吧?”學哥的聲音拉回徐俠的思路。

  徐俠抬起頭,再次低頭看向手中托著的一元硬幣,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會信這樣的事情,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後國家還為我安排了心理醫生做心裡輔導, 我怕我說出來這樣的事情別人都認為我是瘋子。現在一下子說給你幾個小子聽,其實心裡還有點解脫的感覺。”

  學哥認真地看著徐俠的眼睛:“不,我信的,我們都信。”

  微風穿過四人,徐俠輕歎一口氣,向著墓園門走去:“回去吧,不早咯。”

  學哥像一個追星的粉絲,立馬跟了上去:“對了徐叔,你眼睛治療好之前有沒有帶過墨鏡啊,像黑客帝國裡面的那種,酷酷的。還有還有,我看你店裡還有一對柺架,那是王雀的嗎?待會可以給我看看嗎?”

  “帶過啊,最開始也是戴墨鏡的多,那時候都不能見光哦。”徐俠並不反感這個囉嗦的小迷弟,“那個柺架啊,我買了送他的,他沒要,說是用習慣了,讓我收著等他用壞了再給他。哼,不爭氣的還看不上我花大價錢買的呢。”

  回到白事店裡,架不住學哥的熱情,徐俠還是軟磨硬泡的以收藏的名字從徐俠手裡買來了一副老舊的墨鏡和一根柺架。臨走到門口,學哥回過頭對這店裡說道::“沒有人天生無畏。您和他們是一樣的英雄。”

  回公司的路上。

  坐在後排的貓爺掛了電話,對著開車的學哥說:“這不合規矩。”

  學哥頭也不回:“但是你也沒阻止我,所以老板應該默認了。”

  貓爺:“恩。”

  衛真:“打啞謎呢?就我是外人是吧?那我走?”

  學哥朝著墨鏡和柺架挪挪嘴:“回去把這兩個念物記錄下,搞完交給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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