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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臨淵》第3章:往事如煙
  松山鎮,大雨一直不斷地下著,似乎為這大地添了多愁善感的情緒。雨水總能給人帶來回憶,不論美好的還是悲傷的,總會在這麽一個雨天把平日裡深藏的情緒拉出來再鞭笞一番。

  送走林嫣然三人後,莫易臧便繼續坐在門前無神的望著雨水。但此時他的腦海中卻是一片波瀾壯闊,上演著三百多年前的事件。

  莫易臧算起來有三百多歲了,是明朝末年的人,他記得那時候清朝還在跟明朝打仗。明朝老朱家的皇帝還比較硬氣,雖然軍備力量不行,朝廷也腐敗不堪,但是皇帝依舊殫精竭慮的治理國家,企圖拯救這艘破爛不堪的大船。

  莫易臧是天啟年間出生的,沒見過自己的父母,聽師傅說是鬧饑荒,他父母養不起才把他丟了。

  師傅叫做莫守成,一個道士,很有學問的一個人,年輕時還是秀才。但是沉迷成仙之道,於是就舍棄世俗的家業,投身道門,在一個叫龜山的小山上,成了一個破道觀的道長,道觀取名青松觀。

  可能這師傅莫守成真有修行機緣,曾經在剛來道觀,翻新修葺收拾道觀的時候找到了兩本修行功法,一本叫做太乙青木長生訣,一本叫做太上忘請訣。

  於是師傅就選其一,修行了太乙青木長生訣,並且還有所成就,在這一畝三分地的小范圍內打出了不小的名聲,成功躋身正派道觀之一。

  在這期間他收留了一個女娃,取名莫小嫣,後來又收了他,取名莫易臧。於是這三人便相依為命,在道觀中生活,平日裡就是打坐,識字讀書等等。

  後來待到他倆五六歲的時候,師傅就開始教他們修行,師姐修行太乙青木長生訣,卻給他修煉太上忘情決。

  用師傅的話說,他以後要繼承道觀大統,得修習更好地功法。莫易臧年紀小不懂,也就相信了師傅的話,於是就一心一意的修行太上忘情決。

  就這樣日子平淡的過去了十多年,師姐和他都長大了,一個亭亭玉立,一個玉樹臨風。老道士看著二人眉笑眼開,甚至說以後讓他們師姐弟結成道侶,廣收門徒,發揚光大青松觀。

  他們師姐弟二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也互相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對師傅的提議並不反對。

  終於在某一天平淡愜意的生活被打破,一個年輕小道士來到青松觀送信,說是正派宗門邀請師傅去杭州西湖一聚,有要事共同商議。

  師傅考慮再三,打算這次帶著師姐一起去。師傅目前是築基期巔峰,師姐剛剛突破築基期,而莫易臧正處於練氣期巔峰,隨時可能突破,不適合出門,於是就被安排在家看守道觀。

  莫易臧也沒有反對,只是叮囑他們注意安全。

  誰知道師傅和師姐這一走便是杳無音信的大半年,莫易臧在山上早就突破到了築基期,很想下山找師傅,但是道觀中也不能沒人,他就頗為無奈的一直一個人待著。

  某一天,山下來了很多人求助,說是村裡鬧了邪祟,來山上請師傅降妖除魔。

  師傅不在徒弟來湊,於是莫易臧就跟著他們一起去除魔,倒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東西,只是的入魔的普通人罷了。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難以抵擋,但是對於莫易臧來說就很簡單,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邪魔。

  之後他就在村子內待了幾天,期間從幾個秀才口中得知,整個天下都陷入了大亂,天災人禍不斷,各地還有妖邪作祟。

  這時候莫易臧才明白為什麽師傅和師姐那麽久都沒回來,

原來是降妖伏魔,救濟生民去了。  之後他就回到了山上繼續苦修,直到等到師傅回轉山門。而後發生的事,卻是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同時也不願意相信的事情。

  這一天,天剛一亮,莫易臧正在洗漱,師傅帶著師姐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他實在是高興不已,一整天都活蹦亂跳的笑容不斷,問來問去,問師傅降妖除魔怎麽樣,問師姐衣食住行如何,處處不顯示他的關心與高興。

  只不過師傅和師姐卻笑的一直有些勉強,他也沒放在心上。師傅常常教導他,道士就要亂世下山濟民,盛世上山修道,隻以為是在山下除魔太累了,擔心山下的民眾。

  晚上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團圓飯,師傅也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好酒,原來說是留著給他和師姐結成道侶時候用的,但是現在就拿了出來。

  莫易臧還感覺有些奇怪,但師傅也沒解釋,就只是說跟他喝個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

  於是這師徒二人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直到莫易臧倒下。

  也就是這天夜裡,師傅和師姐做出了最令他不解的事情,他們將他給封印了!

  他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樣的,只知道他醒來的時候全身被綁的緊緊的,身上貼滿了符篆,師傅手中拿著一個陣盤。

  他很是疑惑,大聲問師傅:“師傅,你這是做什麽?”

  師傅歎了口氣,滿臉的不舍與傷心,還是師姐回答他的:“小易,你放心,這是周天星鬥大陣,起到的是封印作用,對你並沒有傷害。封印之後你就像睡一覺一樣,眼睛一閉一睜就能再見到我們了。”

  說完師姐便有些哽咽,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平複了氣息,喘了口氣後,又接著說道:“小易,不要怕,真的沒事,相信我,只要你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封印我?師姐,師傅,你們告訴我為什麽啊?”莫易臧不可置信的呼喊,他完全想不明白師傅師姐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易!”師傅眼中滿是痛苦,看著莫易臧呼喊道。

  “師傅這麽多年養育你成人,教育你成才,就是為了讓你做個正直的人,善良的人。師傅說過永遠都好好照顧你,可是師傅食言了,師傅必須要做出傷害你事情,不然這天下就沒得救了!”莫守成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他是拿莫易臧當兒子一樣看待的,這種父親親手埋葬兒子的事情讓他真的是痛苦萬分。

  莫易臧看著眼前熟悉的兩人,有些心灰意冷,他們是陪伴他一起長大的啊,可以說一個是父,一個是妻。這絕對不會害他的兩個人居然聯合起來要封印了他,甚至都沒有說為什麽。

  似乎想要質問一二,但是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就被哽咽的氣息給壓了回去。

  他似乎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語氣淡然的說道:“師傅,師姐,我不反抗,你們動手吧。”

  師傅看著莫易臧,口中小聲說著對不起,然後開始輸入法力啟動陣盤,借用天上的星鬥之力,以青松觀的鎮派法寶紅羅傘為陣眼,施法封印。

  風漸起,星辰之力投下,天下群魔無不仰天長嘯,散發出瘋狂的意味,一時間亂象更添幾分。

  莫守成看到如此亂象,不由得便心中一狠,手掌一翻,將羅盤置於莫易臧頭頂,口中念念有詞,手上法訣紛飛,眼花繚亂。

  師姐莫小嫣站在師傅身旁,眼睛紅紅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莫易臧,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天上星光大盛,一時間法陣即將成型,師姐對著莫易臧吼道:“小易,你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放你出來的,你只要睡一覺就好了,我等你娶我過......”

  話沒說完,在師傅的一聲“敕”中,莫易臧便消失不見,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周天星鬥大陣的羅盤和紅羅傘。

  龜山之上漸漸平靜,似乎剛剛事情都如同幻覺一般,並不真實存在。

  時間流轉,歲月變遷,這個世界逐漸進入了末法時代。天地靈氣乾涸,修行已經變成傳說中的事,武道也開始衰落,由可修煉的內功到只剩招式,最後到只有鍛煉體魄的手段。

  世界的變化對於莫易臧來說根本沒有意義,他無知無覺的被一直封印著。直到明朝消亡,清朝衰落,軍閥亂戰,民國建立,最後到新中國成立。師傅師姐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如約定的來救他。

  時間流轉到了二零一五年,這一天日食奇觀,星體能量運轉之間出現一絲斷層期。

  就在日全食的瞬間,一股恢弘強大的氣息從龜山傳出,經過一陣震動,龜山山頂突然出現一個全身被捆綁的人,身上貼滿了符篆,額頭覆蓋一個星體羅盤。

  這正是破封而出的莫易臧!

  說來也巧,這三百多年間因為封印的原因,莫易臧一直浸在星體能量中,天地異變對他的影響幾乎不可見。經過三百多年的細微改造,讓他無知無覺間便突破了金丹期,最後在今天星辰之力出現斷層的時候,瞬間吸收大量星體能量,轉瞬間就突破到了金丹後期。

  這突如其來的能量變化引得周天星鬥大陣出現波動,也就是這一點點波動喚醒了莫易臧,他匯聚全身法力直接一衝,封印便被破除。

  再厲害的大陣也經不起時間的磨損,若是按照剛封印的周天星鬥大陣來說,就是十個莫易臧也衝破不了。

  但是時間硬是將大陣磨損的只剩下表面的一點威能,這正好成全了莫易臧,他突破了,他也自由了。

  當然他也傷心了,師傅師姐並沒有出現,若不是他突破修為加上日食機緣,恐怕他會被封印一輩子,直到在睡夢中老死。

  醒來後,他便察覺到這個世界的大不同,沒有靈氣,汙濁不堪。他不知道這裡還是不是自己所在的朝廷,於是就下山查看。

  剛開始進入社會的時候還很困難,但是憑借著他出色的外表,強橫的實力和才華,他成功的被抓進了看守所。

  為什麽金丹期還會被抓?他師傅曾經教導過他,對於凡人不可恃強凌弱,不能使用法力,要學著用智慧解決問題。

  於是在看守所裡他憑借著自己口若懸河的本事,把自己的一生介紹一遍,並解釋事情緣由,然後又成功的把自己送到了精神病院。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真是太陌生了,甚至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他決定暫時留下觀察一番再做定論。

  於是他就在精神病院住了半年,通過交談與媒體逐漸了解這個世界, 也通過書籍也了解了整個歷史的進程,原來他是在三百多年之後啊!

  弄清楚之後,也學會了這個世界的基本生活技巧,他便利用幻術解決了出院證明和身份證的問題,此後他便正式變成了現代青年莫易臧。

  直到四年前他來到松山鎮,發現這松山上居然有個封魔陣,看手法似乎就是出自他的那個年代。不過由於時間太久,天地靈氣枯竭,封印的威能也變的十不存一,時常會有魔念逃出。

  他便選擇在此定居,一是為了看護封印,二是為了有個落腳安家的地方。這一住便是四年,除了他的樣子從未發生變化以外,其他的地方他都表現的像個十八九歲的鄰家大男孩。

  這期間他也不斷的在全國各地行走,找古墓,找典籍,想要從這些古老的文獻中找到當年的蛛絲馬跡。他對於師傅師姐封印他有疑惑,對於他們不來救他有疑惑,對於他們去哪了也有疑惑。

  根據他隨身的命魂靈玉顯示,師傅和師姐都沒死,不過氣息很微弱,似有似無,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於是這些年他總是在尋找的路上,師試圖尋找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嘩嘩嘩......

  三百多年的回憶片段展現,也依舊沒有隔斷這連綿不斷的雨水,大雨依舊是不停地傾。就像曾經莫易臧小時候一樣,他也喜歡和師姐師傅在雨天坐在道觀門口,看著天空發呆。

  師傅,師姐,你們在哪?你們為什麽要封印我,還要丟下我?你們不是說要救我出來的嗎?為什麽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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