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死。”

　　“擁有白色瞳仁的孩子，你必須死。”

　　“和這片土地的所有人一起，”

　　“你必須死。”

　　少年雖然很早很早以前就聽過村子裡的祭祀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但大家都知道這種事是瞞不住的，逃不了的，村子集體躲藏在大山之中，但沒想到還是被找到了。

　　少年抬頭看向那個坐在馬背上的男子。

　　男人的身形遮住了太陽，巨大的陰影投射在少年的身上。

　　那是冰冷，帶著黑色的光。

　　少年好像能夠感受到死亡從厚重的土層深處傳達來的冰涼，從黑綠色的深淵中飄散出來的腐敗氣味進入了他的鼻腔。

　　男人揮鞭一下將少年打癱在地上。

　　傷口如火焰般灼燒起來，這股火好像要燒進少年的心裡，少年努力的抬頭。

　　向上，向上，向上。

　　少年不知道心裡為什麽突然這樣想。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就好像有人在少年的耳邊說話一樣。

　　這股火將少年快要被死亡潤濕的軀體重新變得乾燥，輕快，就像上好的木材。

　　等待燃燒的木材。

　　少年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疼痛通過神經傳遞進血脈，不斷顫抖著。

　　你必須站起來。

　　少年心裡對自己說道。

　　你不想死就必須站起來，你不想死就必須殺了他，殺了他，

　　活下去。

　　男人又是一鞭揮在少年的身上，聲響如同炸雷一般。

　　如同雷鳴擊中了大樹，少年顫抖，卻突然抬頭。

　　抬頭看著男人，看著那個馬背上的，全副武裝的，華貴雍容的男人。

　　男人面不改色又是一鞭直接揮在少年的頭上。

　　紅色的血配上白色的瞳仁看起來是那麽妖豔。

　　少年突然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他看著男人，

　　盯著男人的眼神，一邊看，一邊笑。

　　男人那沒有表情的臉也笑了。

　　“你知道像你這樣的，我已經殺了多少個了嗎?”男人問道。

　　“我，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殺了你。”少年沙啞著回道。

　　“很好，非常好。”男人道。

　　男人坐上馬上，拿著鞭子指著少年。

　　“跟我走吧，你會有機會的。或者是...

　　死！你自己選吧。”男人道。

　　少年半跪在地上，努力讓自己不倒下。

　　在他的身後，村子暴烈地燃燒著，在藍白色的天空映襯下，暗紅的火焰就像猙獰的龍一樣。

　　濃煙滾滾地往上飛舞著，有一些碎屑飄蕩在少年的頭上。

　　“反正他們也沒有怎麽樣好好的對待你不是嗎?

　　難不成你還想要為他們報仇嗎?”男人問道。

　　“你不是在很長，很長，很長一段日子裡，都仇恨著他們嗎?”

　　“他們將你視為不詳，就好像你願意生來就是不詳一樣。”

　　“如果有可能的話，你也不想這樣的對吧。”

　　“但其實人生就是這樣，沒得選的。”

　　“而你現在有機會可以選擇了，你的選擇是什麽呢?”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從馬背上下來，一邊緩緩地向少年走來。

　　他慢慢地將頭盔摘了下來，漏出了他的臉龐。

　　那是一個堅毅的久經風霜的臉龐，而最讓少年驚訝的是。

　　他的瞳仁也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