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科長看看時間,說:“看來香港的黑社會要亂一陣子了,我們正好趁三合會跟新安義鬥得不可開交,無暇顧及我們的時候離開,現在去機場還能趕得上航班……” 沈威澀聲道:“可是,孩子……你們也不管了!?”
我們都是一陣沉默,嚴格說起來,朱老溫的孫子和我們沒什麽關系,我們原來的打算就是如果在騰龍大廈找到那孩子就順手救出來,找不到就算了……我們畢竟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把內褲穿外面的超人老爺子,沒必要為了一個與我們沒什麽關系的孩子拚命不是?
更何況,身為孩子的親爺爺,朱老溫自己都不在乎孩子的死活,我們這麽上心幹什麽?我又不是孩子他爸……我怎麽感覺自己這麽吃虧呢?
沈威見我們好長時間不說話,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陳四海磕了個頭:“四爺,求您救救那孩子!”
沈威一跪我們都嚇傻了,我和葫蘆娃趕緊去扶,但沈威的膝蓋像生了根一樣,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陳四海,一副不達目的絕不起來樣子,別說是我,就連力氣遠超常人的葫蘆娃都不能把他拉起來。
“你這是為什麽啊?”我真的疑惑了,在我想來,沈威是個臥底,與朱老溫之流就算不是敵人也絕對不會是朋友,他不朝老頭背後開一槍,牛逼哄哄的來一句“對不起,我是臥底。”就不錯了,不可能對朱老溫忠心耿耿,更沒必要為了朱老溫自己都不關心的孫子放棄尊嚴下跪求人,除非……
“沈哥,這個時候咱就有話直說了,別怪兄弟說話難聽,那孩子到底姓溫還是姓沈……”
沈威可沒心思聽我胡說八道,瞪我一眼:“不是!……你知道我為什麽被人叫‘七哥’嗎?”
“那不是大嘴李故意埋汰你嗎?”
“三年前,我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引起了新安義幾位大佬的懷疑,他們把我抓去過堂,雖然沒審出什麽,也沒有證據,但幾位大佬一致認定我出賣新義安,我‘二五仔’的罪名還是落實了,按規矩要把我被塞麻袋扔海裡……”
沈威語氣平淡:“那時候是朱老溫出面保下我,甚至為此還和幾個大佬翻了臉……我欠他一條命,總要還了他才心安。我是臥底,公事公辦,不可能因為他救過我的命就背棄原則放過他,那這條命就只能還在他孫子身上了……”
看出我們的為難,沈威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任務已經完成了沒必要再冒險,我只求你們把資料複製一份給我,我好去換回孩子。”
沈威這幾句話並沒有什麽豪言壯語,連語氣都沒有起伏,但我們幾個都被感動了,這就是公私分明啊,一邊是兄弟情義,一邊是法律正義,既然不能兼顧,那就隻好豁出命去報恩,再問心無愧的執法,總比把人抓了再提二斤蛋糕去監獄看人家像話多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紀律的……而且去了也是凶多吉少……”小曹同志聲音極低,透著一股底氣不足的勁兒,與其說是反駁不如說是勸誡。
“他說的對!”陳四海終於表態了,“你去了凶多吉少——我們去就不一樣了,不管大人怎麽著孩子總是無辜的。”
“沈哥放心!”葫蘆娃這個愣頭青早就因為沈威重情重義的表現激動的滿臉通紅,“我們一定把孩子救回來!”
“在執行任務期間擅自行動,增加暴露自身的危險,你們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的,”劉科長慢斯條理的打著官腔,
隨即兩手一攤,狡黠的笑了,“不過,你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現在你們怎麽處理與三合會的矛盾與特殊事件處理科無關……祝你們好運。” “凱哥,你去嗎?”葫蘆娃小心翼翼的問我,那邊,杜非和克裡絲都已經爬上車等著出發了。
“我不去成嗎!?”我愁眉苦臉的說道,“這本書是按第一人稱寫的,我不去你讓作者怎麽往下編!?換成第三人稱你看啊!?”
我們讓沈威幫忙安置這個女嬰,劉科長和小曹同志也帶著資料走了,畢竟他們責任在身,帶著資料立刻上交國家才是他們的任務,總不能跟我們似的把正事兒一推六二五坐車出去打群架去,不過走之前他們“無意”中把資料的拷貝和那套通訊設備都落下了,我剛想表示感謝劉科長就一臉嚴肅的告訴我,飛機票已經過了退票時限,退不出錢來,而且鑒於我們不聽指揮擅自行動,才耽誤了回程,所以政府不會再給我們報銷回去的路費,換句話說我們回去得自己掏腰包了……這劉科長也夠公私分明的。
我們坐車直奔交易地點,三合會指定的交易地點是永豐海運的倉庫,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街上連條狗都沒有,位於偏僻小港口的海運場更是冷清的很,詭異的是三合會也沒在這裡布置重兵,感覺敏銳的克裡絲告訴我,偌大的倉庫裡人數不超過十個。
十個人,這在平時根本不被我們放在眼裡,但是,在丫們已經見識了我們的能力後,才派了這麽點人來,只能說明他們要麽實心實意的做交易,要麽這幾個人個個都是高手。
倉庫門大開著,孫守財把車停在倉庫前的空地上接應,我們四個下車朝倉庫走去。
這一路我們小心翼翼,葫蘆娃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克裡絲杜非緊隨其後,我手持神器斷後,這個陣型可是有講究的:能攻善守的葫蘆娃走最前面,不管遇到什麽樣的敵人都能抵擋一時,給身後的克裡絲和杜非爭取攻擊機會,同時克裡絲和杜非可以兼顧側翼,提防敵人偷襲,至於我斷後……杜非那王八蛋說我除了對皮厚外一無是處,留我在最後面當個肉盾。
我們走了幾步就隱約聽見嬰兒哭泣聲,立刻順著哭聲向倉庫深處走去。倉庫很大,雜亂的堆放著紙箱子,我們左顧右盼的向前挪,走了好一會兒,抬頭一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小籠子吊在倉庫正中央,離地大概五六米,一個嬰兒正皺著小臉躺在籠子裡嚎啕大哭,他似乎已經哭了很久,連聲音都沙啞了,正有一聲沒一聲的抽噎著。
我們立刻警惕起來,一般來說把人質吊起來虐待就是為了影響救人者心態的,你要是不管不顧衝過去肯定一腳踩在人家的陷阱上。
我們正準備仔細探查四周,突然,拴著籠子的鐵鏈斷了,籠子直直地朝地面墜了下來!
雖然只有五六米,但那是個還沒滿月的孩子!這要摔在地上那還得了!?葫蘆娃嚇得“哎呦”一聲便下意識的朝籠子的落點衝去,想趁孩子落地前接住他,葫蘆娃一衝我們自然也跟了上去。
葫蘆娃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了籠子,於此同時,落點周圍的幾隻箱子突然爆炸了!不過爆炸後並沒有滾燙的熱浪和飛濺的碎片,而是大量刺鼻嗆人的煙霧四散開來。
“咳咳咳咳……催淚彈!”克裡絲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快走!不然都得被熏暈在這!”說完一把拉住葫蘆娃和杜非就走,我也勉強抓住不知誰的胳膊踉蹌的跟著走。
這氣味實在太刺鼻了,熏得我眼淚直流,連路都看不清,那嬰兒在這濃烈的氣味下隻哭叫了幾聲就沒了聲息,不知死活。
我們掙扎著往外走,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周圍的箱子不斷爆炸,裡面全是催淚彈,無論我們怎麽走都逃不出這濃霧。
而且,對方非常陰險的把我們引到了倉庫深處才突然發難,根本就沒給我們任何機會,終於,我那昏昏沉沉的腦袋再也支持不住,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動不了了,恍惚中,我看見克裡絲他們也搖搖晃晃倒在地上。我罵了一句:“這次真要團滅了!”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