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葫蘆娃,其他人就都不用著急了,壞書生等人都是職業傭兵,應對這種場面經驗豐富,趙奕希和克裡絲雖是女孩但一般情況下吃不了虧,至於杜非和陳四海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們社會老油條的本事,那都是兜裡不揣一分錢扔上南下廣州的火車,三天后可以西裝革履坐著飛機回來的主兒,這種頑強的生存能力到哪裡都不用為他們操心,根本用不著我去找。
果不其然,我從歌劇院出來出來,就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頭一看,長著一張風乾老臉的陳四海帶著一張遮臉的大兜帽,嬉皮笑臉的看著我,我就說這老東西有本事把!
關於老家夥脫險的經過,那實在沒什麽可說的,無非是坑蒙拐騙那一套,值得一提的是老家夥是落在了巴格達城中一位經營軍火的黑幫老大的豪宅中,登時就被十幾杆槍包圍了,不過陳四海不愧是陳四海,僅僅半個小時,就把那個被陳四海從天而降嚇了一跳,從而憤怒無比的黑幫老大忽悠得將老東西視為天人,客氣的請進自己屋裡殷勤招待,到今天就已經發動自己的兄弟幫陳四海找人了,由此可見陳四海忽悠人的水平,這還是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
我把薩德介紹給陳四海,又說了葫蘆娃被扣押的事,陳四海聽完並不著急,隨便應了一聲,朝身後揮揮手,幾個一臉彪悍的當地人便恭敬的鞠躬後退,留下空間給我們三人說話。
“尋找杜非他們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陳四海對我說道:“這方面似乎還是黑幫比較專業,找到之後就把他們送到歌劇院來,因為昨天墜機跳傘引發的騷動,今天早上巴格達城已經戒嚴了,咱們正需要一個藏身處避避風頭。”
“藏在歌劇院裡?那保險嗎?”我問。
陳四海無奈攤手:“整個巴格達只有這裡和大使館有中國人居住,你說咱們還能藏到哪兒去?”
“呃,大使館難道不收容本國難民嗎?”
“你想被遣返出境?別忘了咱們是偷渡來的!”
既然找人的工作由陳四海負責,我就隻好回歌劇院為那個叫吳克的老頭打工,而且為了獲得老頭的好感和庇護,還得工作特別賣力才行。
當我再回到歌劇院裡的時候,叛軍對歌劇院的搜查已經結束,正提著搜查過程順手牽羊繳獲的戰利品準備走人,被薩德瞪了一眼又不情不願的放下了,不過作為歌劇團團長的吳克最後還是堅持讓他們帶著東西離開,這倒不是想討好誰,而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萬一他們惦記著這裡的東西再找個機會折回來搜刮一番不是更麻煩?
叛軍走了,吳克也把葫蘆娃從某個犄角旮旯裡拎了出來,責令我們趕緊開始乾活,為晚上的表演做準備。
雖說條件簡陋,但一場歌劇的前期準備工作還是不少,舞台布置,服裝道具,乃至整個觀眾席的衛生打掃都要歌劇團自己完成,上場演員們還要利用公演前的寶貴時間做最後的排練,於是這些雜活就全落在我和葫蘆娃這兩個倒霉蛋身上。
我一邊拿著拖把墩地,一邊跟葫蘆娃抱怨:“你說那姓吳的老頭都混成這模樣了,還在這裡呆著有什麽意思?回國改行說相聲也比現在強啊!你說是不是?”
葫蘆娃還沒搭話,一股勁風就直襲我後腦,然後,我就被人狠狠扇了後腦杓一巴掌,吳老頭的咆哮聲從身後傳來:“很閑是不是!?換上太監服上台走位!”原來老家夥是來叫我們兩個龍套去參與排練的。
我和葫蘆娃不敢吭氣,趕緊收拾掉手上的活計老老實實去演太監,路上葫蘆娃羞澀的回答我的疑問:“凱哥,我覺得,為實現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奮鬥,在逆境中堅持自我百折不撓……挺偉大的。”
“偉大?這叫傻!”我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葫蘆娃:“這老東西要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國內的話說不定早就混成哪個大學的音樂教授了,每天上上課開開會,說不定還能娶個小自己二十來歲的女學生,生活多美好,來這裡有什麽?你可別跟丫學!”
雖說挺看不起吳克老頭身上一身酸腐的夢想氣息,但我們參與彩排之後還是不得不承認老頭和他的團隊還是非常有才的,除了其中《今夜無人入眠》等經典段落完全保持原汁原味之外,竟然能將意大利語版本的《圖蘭朵》大部分內容翻譯成阿拉伯語,並從新譜曲以保證當地人能聽懂,由此就可以看出他們在歌劇上下了多大的心血,比起那些場景華麗陣容強大,卻在一群中國人面前狂飆意大利語的所謂金獎歌劇要良心多了。
從早上一直排練到下午,總算在吳克挑剔的目光下看到一絲滿意的笑容,期間克裡絲、趙奕希和杜非都陸續歸隊,這一點讓吳克尤為滿意。
因為經費不足和當地教宗戒條的束縛,本地人都不願意參與拋頭露臉的演出,所以他們很難招到人,一直靠吳克從中國帶來的十幾個人支撐,人手上一直捉襟見肘,這次一下子補充五六個人當真是意外之喜,雖說我們都沒什麽表演經驗和天賦,但至少可以乾點兒雜活或者站在台上烘托一下背景,用吳克的話說,皇帝身後總算能站倆太監了。
排練結束之後,吃了一頓簡陋且遲到的中午飯,就要正式開始晚上的歌劇表演了,其中克裡絲和趙奕希要扮作宮女在第一幕上場, 杜非負責拉幕布並幫助燈光師掌管舞台燈光,我和葫蘆娃則先要做門童檢票並給觀眾帶座,然後再扮成太監在第二幕上場,當真是忙得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
歌劇在晚上七點鍾正式上演,結果五點一過就有人早早入場等候,這倒不是因為當地人有多麽熱愛藝術,而是因為飽受戰亂的他們晚飯後實在沒有什麽娛樂活動,與其在家裡提心吊膽的打聽哪裡又發生了軍事火並,還不如來這裡稍微放松一下身心,當然,人們願意來的另一個原因是我們的票價真的很便宜,吳克跟我們算過帳,他們演出一場的收入剛夠他們到下一場上演之前吃飯的……
六點半以後,觀眾席已經是人山人海嘈雜無比,吳克跑來後台找把守後台重地的我和葫蘆娃,吩咐我們一定要嚴防死守不讓閑雜人等混進後台,因為曾出現過極端宗教分子跑去後台騷擾恐嚇演員的情況,所以現在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剛點頭答應,後台就突然鑽出一個鬼頭鬼腦的小個兒,看見我們愣了一下拔腿就跑,這人長著明顯的當地人面孔,肯定不是歌劇團的人,混進了後台還見我們就跑,明顯是做賊心虛啊!
我一努嘴,葫蘆娃立刻野狗一般的朝著小個兒撲了過去,三兩下就提溜著丫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邀功,這個手腳懸空張牙舞爪的小子突然高聲叫道:“阿吉嗨唔!阿吉嗨唔!”
“聖戰!?”吳克大叫一聲,聲音前所未有的驚恐:“他是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