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押著瘋狗,在廢墟裡翻找一陣,竟然從塌掉的屋頂下面把剛才沒來得及逃跑的扳手挖了出來,這小子剛才被嚇破了膽,又被爆炸和塌方砸中腦袋,被我們救出來的時候儼然已經傻了,除了朝我們嘿嘿傻笑就只會滿臉驚恐的指著踩不死發出意義不明的怪叫,被踩不死狠瞪一眼立刻嚇得眼淚滂沱哭得滿臉鼻涕,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搖頭歎氣,這人是徹底廢了,就算治好了這輩子也得對貓科動物有心理陰影,沒準以後一聽見貓叫躥得比耗子還快。
另外,我竟然還從廢墟裡刨出了我的手機,一通亂按之後屏幕竟然亮了!嚇得我趕緊扣掉電池,這武器實在是太可怕了,在巡航導彈滿天飛的阿富汗簡直就是指哪兒打哪兒的神器啊,看誰不順眼隨便撥個號一手機砸過去,立刻有呼嘯的導彈飛來將丫一波帶走,你要跟我一樣用諾基亞的話還可以無限循環使用……當然,你要是手上功夫過硬能扔出手機正中敵人腦門的話後面跟著的導彈就用不著了。
後來壞書生才告訴我,這種依靠手機信號定位的導彈打擊命中率不足千分之一,他在阿富汗這麽多年都沒見過巡航導彈精確的追著一台手機鑽進窗戶裡爆炸的情況,也沒見過有人的手機在短時間內連續引來兩枚導彈的追殺,像我這一開手機就挨導彈轟炸的奇景比那隻機槍打不死的貓還讓他們震撼,真不知道我這是走狗屎運還是踩了狗屎……
草草打掃一下現場,我們便壓著瘋狗和扳手兩個戰俘回到我們的悍馬車上,趁增援趕來前趕緊溜了,好在後面的路走得順風順水,不多久就穿過小鎮,鑽進了阿富汗南部邊界綿延的山區裡。
十幾個人擠在一台車上,饒是改裝過的悍馬也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一樣,不過這也不妨礙我大馬金刀的坐在後車廂裡,用威嚴的目光審視著被頭朝下按在座位下面的瘋狗,看著這個在酒吧不可一世,剛剛又差點兒要了我們命的家夥像爛麻袋一樣被塞在車廂裡,胸口還死死壓著韓雅墨一隻小提琴箱子那麽大的汗腳,我心裡那個解氣啊,冷笑一聲道:“該怎麽處置你呢?就衝你剛才拿機槍突突我們,我們把你拉荒郊野地裡一槍崩了,估計也沒有讀者說我們殘忍冷血。”
瘋狗被好幾雙大腳死死踩住動彈不得,吊著眼睛朝我們叫囂道:“落你們手裡還有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給老子個痛快!”
我踹他一腳笑罵道:“要是光聽你這話,說不定還真把你當個人物了,有種你腿別哆嗦啊!”
被我拆穿的瘋狗老羞成怒,扭過頭去不再理我,壞書生抄著手朝瘋狗曼斯條理的問道:“瘋狗你自己算算,你這是第幾次落我手裡了?”
瘋狗怒哼一聲不作答,我卻立刻豎起了耳朵,這裡面有內情啊,這瘋狗看上去不像特有本事特桀驁不馴的主兒,壞書生這小子貌似也沒有諸葛亮七擒七縱孟獲的霸氣和智商,那搞這拉拉扯扯糾纏不清的破事兒想幹什麽?
“咱們這次還是按規矩來。”壞書生笑笑說道。
“真的?”瘋狗眼睛一亮,試探道:“老規矩,放了我,我給你一百萬買命錢。”
“那他呢?”壞書生朝呆坐一旁的扳手努努嘴。
“一樣!”瘋狗咬牙道。
“可以,”壞書生示意停車,放瘋狗和扳手下車,瘋狗當即寫了欠條按上手印,壞書生似乎對瘋狗的信譽相當放心,收好欠條揮揮手就放行了。
“這就是你放走他們的原因?”我在一旁冷眼旁觀,開口問道:“就是為了錢?”
“當然不止是為了錢,”壞書生笑道:“做這種腦袋別褲腰帶上的營生,誰知道哪天誰得意誰誰落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我們今天賣他一個人情,下次萬一落丫手裡,他難道好意思非要我們的命不成?”
不得不說,這種油滑的處事原則正是大多數傭兵安身立命活得滋潤的原因,畢竟他們不是為理想而戰的戰士,今天是對手說不定明天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戰壕的戰友,他們的雇主可以為利益為立場為理想為信仰打得你死我活,甚至為了一個所謂的正義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但對傭兵而言,一切都只是生意而已,他們乾的是拿命賺錢的營生,但犯不著為了別人的理想信念把自己的命搭上,畢竟人家上了市也不會感激你一個拿錢乾活兒的小雇員,犯不著為了別人的業績拚掉自己的小命。
我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反正壞書生和瘋狗,這兩個人的關系肯定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當然不會那麽簡單,”杜非搭腔道:“這裡面的恩怨情仇肯定多了去了!為什麽我們這邊前腳離開酒館,他們後腳就追上來了?為什麽我們剛準備偷摸的溜過小鎮,他們就架好機槍擋在前面了?這分明就是……”
我打斷道:“你是說他們合起夥來演戲給我們看?”
杜非白我一眼,繼續道:“這分明就是傳說中不死不休、注定要做一輩子敵人的歡喜冤家的套路啊!如果有一天姓壞的跟那個瘋狗走到一起, 幸福的度過下半生的話,我是一點兒都不會奇怪的。”
“滾!”
我們的車在山裡一路開到天亮,前面就再也找不到能行車的路了,隻好下車步行,邊走邊找,但整個山脈何其龐大,看著那延綿不絕的山脈就讓我從心底裡湧起一股無力感,別說尋找一個隱藏在茫茫大山裡的秘密監獄了,就算伊甸園在這裡修個跟央視褲衩樓一樣造型新穎鶴立雞群的建築,掛滿霓虹燈夜夜放煙花,在這地形複雜起伏不定的山脈裡都不好找。
“這樣根本不行啊!”我們找了一個白天毫無收獲,晚上扎營後聚在篝火旁吃飯時,我終於開口道:“照這個速度找下去,能不能找到地方兩說,至少今年春節得在山裡過了。”
“我也這麽覺得……”凌未墨為難道:“其實,我有個想法,可以比較容易找到贖罪所的位置……但是,非常危險。”
“什麽辦法?”趙奕希問。
“我們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然後讓伊甸園的人來抓,他們就有可能帶我們去監獄了。”凌未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葫蘆娃和杜非,很顯然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是為我們準備的。
“我能問個問題嗎?”我舉手道。
“嗯?”
“咱們大老遠跑來,難道是來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