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聽了我的解釋,將信將疑,又湊上來仔細檢查了我的後背,確定這真的是一副偷工減料的劣質紋身之後才放過了我,將我的衣服還有胸前掛的小袋子盡數沒收之後,丟給我一套灰不拉嘰的囚服,命令我趕緊穿上。
我手忙腳亂的穿上囚服,被趕出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杜非帶著跟我一樣的箍兒,被兩個人押著朝這邊走,走近的時候杜非朝我一挑眉毛:“你這是被扒光了?”
“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兒去?”我因為兩件神器被收走心情正不好,沒好氣的說道:“就你那一身花兒,至少得光著檢查六個小時才能查清你有沒有把監獄建築圖紋身上,你就等著讓人拿放大鏡參觀吧……”
“快走!”後面押送我的獄卒毫不客氣的踹我一腳:“都快死了還這麽多廢話,愛吐槽寫小說去!”
被人用電棍抵著後背,我一路走過昏暗的走廊,穿過兩道鐵門,來到一個大房間,房間中央什麽都沒有,四周用樓梯分做上下兩層,布滿一間間囚室,電動控制的鋼製柵欄門將內外隔開,囚室裡的人都在各忙各的,看有人進來連頭都沒抬,顯然不太關心又有誰被關了進來。
“開門!”我身後的人朝著牆上的攝像頭招手示意,然後我面前囚室的鐵門緩緩開啟,我被粗暴的推進囚室,鐵門在我身後緩緩合攏,完成任務的獄卒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囚室很小,擠擠挨挨的放著四張簡陋的平板床和一隻馬桶,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四個人的囚室裡已經有三個人,正用或警惕或茫然的目光打量著我。
我悄悄歎了口氣,進監獄之後的第一道難關開始了。
監獄,永遠是弱肉強食的地方,任何時候都不缺少牢頭獄霸,這些居於囚犯頂端的家夥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維護自己的權威,必須不斷展示暴力來威懾比他們弱小的同類。那麽,什麽樣的人最適合他們顯擺自己的強勢呢?當然是初來乍到毫無根基的粉嫩新人了。
於是,炮製新人成了流傳於各個監獄,人盡皆知的地下規則,不管你本身多能打,在外面有多風光,進來這地方都一視同仁,先扒掉一層皮再說,區別僅在於有的人熬過這一關,然後成為了新的牢頭獄霸,有的人成為附庸獄霸的冷漠看客,還有的人則成了處處受氣,任人拿捏的膿包慫貨……
“來新人了?”一個躺在囚室簡陋平板床上的平頭壯漢懶洋洋的坐了起來,瞥我一眼冷笑道:“狐狸,給這小子講講規矩,然後給他過堂!”
對面床上一個精瘦矯健,看年齡也就十八九歲的青年無奈下床,扶一扶鼻尖用膠帶修補的眼鏡,朝著我大聲背誦起“規矩”來。
這規矩實在沒什麽可說的,無非就是食堂吃飯時自己的飯菜先由大哥挑揀,每天輪流替大哥完成配額的工作,監獄發放的香煙全部上繳等等,典型的叢林規則。當然最後也少不了身為大哥的平頭壯漢懶洋洋的說出那句經典的結束語:“在這裡,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
“規矩可以以後慢慢記,”平頭貌似大度的說,隨後獰笑道:“今天先給新人過堂,馬桶後面蹲著去!我不說起不準起來!”
這要換個霸氣側漏的主角兒,平頭說完這句話基本就死定了,勇猛如過江龍的主角兒絕對一腳把丫蛋黃踹出來,然後收服另外兩個一看就經常受欺負的獄友當小弟,毫不猶豫的走上稱霸監獄之路,但我們千裡迢迢跑來這裡是為了救人的,在行動前要盡量保持低調,所以我沒跟這小子計較,吊著手朝馬桶走去,但心裡已經打定主意,等老子越獄出去的時候,就讓葫蘆娃抓著這小子當肉盾擋子彈,丫要是被亂槍打死也就罷了,要是僥幸活了下來,哥非拿他墊茅坑不可,咱不能破壞得罪主角兒者,雖遠必誅的YY定律不是?
我拖拖拉拉的朝馬桶走,從我進來之後就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個瘦弱青年突然指著我的胳膊驚叫道:“大哥,你看!”
“看什麽看,就算他是殘廢也不能壞了規矩!”平頭罵咧咧的說道,但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集中的我的胳膊上。
下一秒,平頭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氣,閃爍著恐懼後怕的眼神死死盯著我的胳膊,準確的說是盯著我手腕上笨重難看的箍兒,我不禁奇怪,這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
“那個……是他們給你戴的?”平頭的語氣小心翼翼又帶著一絲討好,指了指外面,問道。
我點頭,“是啊,怎麽了?”
“哦~!”平頭做恍然大悟狀,一翻身從床上下來,走上來親昵的拍著我的肩膀打哈哈道:“剛才說的話都是兄弟幾個開玩笑呢, 大哥別往心裡去!……大哥怎麽稱呼?”
這平頭轉變的也太生硬了,剛才還凶神惡煞呢一轉臉就和風細雨,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心中警惕更勝,不動聲色的甩開他搭我肩膀上的胳膊,淡淡回答:“葉凱。”
“叫凱哥!”平頭轉身就給我提了一級,朝另外兩個人命令道,兩人趕緊低頭叫人,平頭也好像絲毫不計較我剛才甩開他胳膊,不給他面子的舉動,更加熱情的招呼道:“以後大家都是兄弟了!凱哥來這裡不容易吧!一看凱哥這身傷,就知道凱哥剛經歷一場惡戰!……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給凱哥騰地方坐!馬強,把我的煙拿出來,狐狸,打水給凱哥洗臉!”
兩個小弟急忙去張羅,我則莫名其妙的楞在那裡,這算怎麽回事?監獄裡現在不流行欺負新犯人,開始流行把新來的當爺爺伺候了?
看這孫子前倨後恭強顏歡笑的模樣也不像是監獄風氣轉變,我的目光也不自覺的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箍兒。除了我之外這囚室裡的三個人都沒戴這玩意兒,且三人對我態度轉變正是看見我手上戴著這東西以後,而且仔細觀察三人的表情就會發現,他們的討好帶著一種恐懼的成分,就好像害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我死無葬身之地一般。
“我手上戴的東西一定不簡單,不知道有沒有危險。”我暗想,不過再看看同囚室的三個人垂手侍立,一副有事兒您說話的樣子,我又想:不過這東西……至少挺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