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葉娟兒來自城西葉家,家裡本是武行,祖傳的《流雲劈掛掌》是一門精妙的外功掌法,這門功夫讓他們在江流城也曾名噪一時。可惜他們家世代單傳,葉娟兒的父親又是個不成器的酒鬼,不學無術,敗光了家中的銀錢,葉娟兒的爺爺一生酷愛比武,沒成想,沒有死在擂台上,卻在病榻上被自己的兒子活活氣死。
葉娟兒與紈絝的父親不同,從小就背起了生活的重擔,家傳的掌法無人會用,她就跟著爺爺傳下來的武功圖譜自己摸索著練,三年前,她的母親當掉家裡僅剩的一點點家當將她送來兩儀武館,博一個出路。
如今這出路就在眼前,葉娟兒扶著自己的受傷左手,死死盯住毛所安。
貓仔也看著葉娟兒,這武館裡貓仔並沒有服過誰,但是對於葉娟兒,貓仔有說不出的欽佩。葉娟兒身為女流,氣力不及男性,功夫在“練皮”這個階段有很大的劣勢,但她憑著常人不能及的毅力,在武館中佔據數一數二的位置。
眾人的注視中,兩人對立而站,只有習習風聲不斷吹過。
“開始!”裁判大喊一聲。
“今日的第一只能有一個,”貓仔對著葉娟兒一抱拳,接著把左手藏在身後,右手握拳伸出,“但這個第一一定要是公平,你左手受傷,我也不用左手,來吧。”
葉娟兒沒有回話,只是右手做了一個手刀狠狠地劈在了自己右腳上。“啊”她痛苦的叫出聲,接著努力恢復了堅毅的神情,下巴一揚,看著毛所安說道,“這才是公平。”
貓仔嘿嘿一笑,內心對葉娟兒有些佩服,伸出自己的左手,右手一個手刀,如法炮製。
場上兩人,一瘸一拐地互相靠近,耷拉著左手,伸出右拳相互試探。
“李館長的門生倒是有些古代義士的風采。”元衝說。
“小孩子過家家罷了。”李福生看著場上的兩人面目表情地道。
這邊,葉娟兒先出招了。右掌向著貓仔連連搶攻,這流雲劈掛掌確實有其獨到之處,葉娟兒的掌風像刀子一般鋒利,貓仔稍一不慎右臂上就被劃開一條偌大的傷口。
“這女娃的功夫有點意思。”元衝臉上笑意盈盈。
“城西葉家的《流雲劈掛掌》,她有些家學淵源。”李館長解釋道。
“不錯,不錯。”元衝輕搖拂塵,不知在想些什麽。
葉娟兒的掌風讓貓仔叫苦不迭,犀利的進攻讓他只能避讓,右腿移動不便,卻使他的躲閃越來越吃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貓仔想著。武館裡小孩子們經常一起對練,貓仔向來心思細膩,所有人的武功和習慣的打法,他都記在心裡。
回憶著葉娟兒從前的那些殺招,貓仔苦苦思索勝機。
對了,她是個女孩,若是如此,倒可能有一線生機,只是……貓仔想到一個兩敗俱傷的損辦法,正在猶豫間,葉娟兒的攻勢越來越猛。
隻得如此了,貓仔心下一橫。
葉娟兒一招橫劈被貓仔的後撤步多躲過,接著他蓄滿全身力氣揮出右拳,直奔葉娟兒的腦袋,這一招勢大力沉,大力拳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中計了,葉娟兒想道,嘴角不自覺的上翹。她的橫劈只是虛招,根本沒有使盡全力,看到毛所安攻過來,她右手往回一折返,使出一招小擒拿手,死死地夾住貓仔的手,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右手折斷。
比武至此葉娟兒想著放他一馬,等毛所安認輸,誰知他並不領情,
反而借力跳起。 那就只有送你一程了,葉娟兒心想,手上一用力,隨著一聲脆響和慘叫,貓仔的右手應聲斷裂,重重地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我輸了。”葉娟兒摸著自己的臉喃喃道。同時陳隨志衝進場內,趕忙抱起貓仔,招呼大夫為他救治。
貓仔知道葉娟兒喜歡在掌法中混入擒拿關節技,以彌補力量上的不足。他故意露出破綻讓葉娟兒抓住,犧牲自己的右手,在右手斷掉的一刻奮力跳起,左膝頂在葉娟兒的臉上。
但這只是一擊並未傷到葉娟兒,許到了憐香惜玉的年紀,這付出了慘重代價換來的機會,貓仔沒忍心將葉娟兒打破相,只是輕輕擦過。
“精彩!精彩!”元衝道長拍手道。“若不是此番下山,掌教師叔隻給了三個名額,老道真想多帶你們幾個人回山裡,好好地將武當武學傳授給你們。”
“元衝師伯,您來宣布一下比賽的結果吧。”李館長道。
“那老道就冒昧了,”元衝笑道,“我宣布由葉娟兒在這次兩儀武館的比武中拔得頭籌。”
“元衝道長……”葉娟兒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上前一步。
陳隨志也驚訝地望著元衝,貓仔重傷慘勝這老狐狸不可能看不出來, 難道說……
貓仔再醒過來,已經躺在青紅樓中義父的房間裡了,手上腳上都上著夾板,一股藥香彌漫在房間中。
“義父,這比武我贏了嗎?”貓仔一醒來便急不可待地向陳隨志詢問。
“貓仔,你贏了。”陳隨志道,臉上的表情卻是想笑也笑不出來。
“義父,那我被元衝道長選上了嗎?”貓仔滿臉期待的問道。
陳隨志不敢去看貓仔的臉,隻得說道,“你先休息……”
“義父,你快說吧。”貓仔伸出受傷的手死死拉住陳隨志。
“元衝老道帶走了三個人,葉娟兒,李旭和……”陳隨志不知怎麽開口,“……和孫苗苗”
宛如晴天霹靂一般,貓仔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上的創傷尚可忍受,這心理上的打擊卻抽幹了他所有的力量。
想起第一輪對戰的孫苗苗,王八拳在空中亂揮的可笑樣子,未曾想這場被自己如此看重的比武,原來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貓仔緊緊地咬住雙唇,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貓仔你不要太難過,這比武每年一次,以你的實力明年一定會有你……”陳隨志比貓仔還要難過,強打精神嘗試去安慰他,緊緊地握住義子的手。
“義父,你,你抓疼我了。”他空空的雙眼刺痛了陳隨志的心,“義父,這世界上太不公平了。”貓仔心如死灰。
“毛所安,公平是有的,我要把去武當的名額讓給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坐在角落裡的葉娟兒站起身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