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待在房間裡的,絕對是楊媽媽本人。”
“看來是剛才的時候,她見勢不妙,讓畫皮鬼做了自己的替身,然後悄悄溜了。”
謝必安冷哼一聲,之前的神秘男鬼是這樣,現在楊媽媽又是這樣。
這幫鬼怪作惡團夥的成員,幹啥啥不行,跑路第一名!
白衣一振,穿牆而出,謝必安飄飄然飛到了文芳閣後院小樓的樓頂上。
舉目四望,夜色沉沉,廬州城的大街小巷杳無人跡,哪裡還有楊媽媽的蹤影?
人肯定跑遠了,不知在哪兒躲著呢。
不過,跟上回在陳娟兒家勾魂不同,這次他有辦法追到人!
伸手在腰下一掏,掏出來一個堅硬如鐵的寶貝。
是一隻巴掌大的辛夷紫木搖簽筒,木質溫澤如玉,瑩華內斂。
紫木筒上端開一細長小縫,輕輕一搖,筒裡面幾支玉簽叮當作響。
這是之前勾魂周半仙時,《幽冥秘錄》爆出來的大乘法寶——四元命簽!
四支瑪瑙黑玉簽,福、禍、生、死四種不同的效果,可用於己,可用於敵。
謝必安這幾天也摸索出了用法,抽到“福”、“生”就用在自己身上,抽到“禍”、“死”就用在敵人身上。
一次只能對一人使用,需要目標的生辰八字、須發精血、貼身物件等等,或者需要近距離內能用神識鎖定目標。
現在他就站在楊媽媽的房間裡,這裡的鍋碗瓢盆、衣服枕被,全是她的私人物品,完全符合四元命簽的要求。
左右搖動簽筒,筒口一甩,縫隙裡一支狹長的黑玉簽倒了出來。
簽頭鐫刻著一個隸書小字——禍!
嘿嘿,楊媽媽,你要倒霉了。
……
楊媽媽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本來這是個美好的夜晚,桃花魅青樓作祟、滿載而歸,讓她吸取了大量的精元。
熟料冒出來一個神秘的白衣書生謝必安,半夜上門找麻煩!
楊媽媽把手裡最強的鬼怪一股腦都派了出去,幾十年修為的厲鬼們相互配合、全力一擊,這般恐怖的攻勢,她自信整座廬州城裡,能擋得下來的人絕不超過十個!
萬萬沒想到,謝必安不僅輕描淡寫地擋住了,順手還送了她一波團滅!
要不是有畫皮鬼替身這一後手,她也已束手就擒了。
養鬼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楊媽媽心中既憤怒又驚恐,額頭上冷汗涔涔淌個不停。
這個白衣書生的形象,在她腦海裡已變得極其危險——謝必安修為深不可測,一身神通秘術又十分克制鬼物,讓她升不起半點反抗的勇氣!
逃,只能逃了。
好在謝必安是衝著他來的,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楊媽媽逃出房門,沒有急著離開文芳閣,而是順著三樓暗道,悄悄下潛,來到了一樓一個丫鬟的臥房裡。
地道的出口就在丫鬟的床底下。
那謝必安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跑到了一樓。就算他仔細搜查,後院小樓足足幾十間房,也要費一番功夫。
只要趕在他搜到一樓前,離開暗道,悄悄溜到後院小樓的後門外,那裡還有一條地道,直通五裡外的包河。
進了地道,謝必安就不可能找得到她了。
楊媽媽急切地打開暗道隔板,安靜地爬出來,躺在丫鬟的床底下,臉色突然就黑了——
嘎吱,嘎吱,嘎吱……
床板像艘小船一樣,
在波濤裡有規律地輕輕搖晃著。 船上有詩人在吟詩,吟的是一首傳承千年的經典五言絕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紅這死丫頭,半夜不睡覺,居然在偷漢子!”楊媽媽氣得銀牙緊咬。
在文芳閣,丫鬟們白天要端茶倒水、打掃衛生,比躺著掙錢的姑娘們累多了,到夜裡早就睡得跟死豬一樣,肯定發現不了楊媽媽。
誰曾想小紅竟然在熬夜學習!
這下麻煩了,楊媽媽就在床底下,要想爬出去、開門走人,定會驚動床上的學習小組。
她一身的本事都在鬼上,現在養的小鬼被謝必安一鍋端了,僅剩凡人之軀,未必打得過床上兩人。
說不定床上還不止兩人呢,不能大意。
而且一旦鬧出了動靜,那白衣書生也就追過來了!
“等!”
現在只能等床上的人學累了、睡著了,她才能繼續跑路。
希望謝必安的動作別太快,希望床上的人動作快一點。
嘎吱,嘎吱,嘎吱……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一刻鍾,兩刻鍾,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媽媽四肢僵硬,憋屈地躺在床底下,心態快要爆炸了。
怎麽還沒完事!!!
要都像你們這樣工作拖遝、效率低下,文芳閣早就破產了!
這時小紅似乎也學累了, 疲倦地柔聲問道:
“嘎子,什麽時候好呀?”
嘎子操著一口廬州土話,天真淳樸地回答道:“你忘了?俺一般都是玩到天亮的。”
“哎呀,今天人家好累的,快一點行不行~”
嘎子善解人意地道:“沒事,你躺著睡覺好了,俺自己動就行。”
楊媽媽眼角流出了絕望的淚水。
……
謝必安這段時間裡倒是沒有急著去追人。
畢竟他也不知道楊媽媽去了哪裡,自己孤身一人,追錯了方向就是浪費時間。
反正有四元命簽的“禍”字簽在,楊媽媽早晚要倒霉,肯定能抓到的。
於是他開始處理楊媽媽養的這十幾隻小鬼。
一看就沒一個好鬼,挨個搜魂就完事了。
通過小鬼們的記憶,楊媽媽這些年的生活緩緩浮現眼前——
大奉王朝的娛樂業競爭激烈,像楊媽媽這樣的職業經紀人,也是內卷得厲害。
手頭的姑娘們,若是接客少了,或者沒人評上花魁,那她的月錢也會嚴重縮水。狼多肉少,跟幾個媽媽們明爭暗鬥,日子過得並不輕松。
楊媽媽前些年又在城中心購置了一座大宅,而且還是廬陽書院的學區房,耗資數千兩銀子,因此欠了錢莊不少錢,每月都要按時還款。
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欠了別人幾兩銀子,緊張的狀態讓這位大奉獨立女性十分煎熬。
生活的壓力,職場的內卷,最終把她逼上了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