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入住江州城的驛館,安置洗漱一番後,宋公亮跑來問岑國璋。
“去找鮑細風,大江盟江州分舵舵主。”
“找這江湖人士幹什麽?”宋公亮差異地問道。
“人家是江湖人士,可人家在江州城是地頭蛇!越是下作隱密的事情,他們越門清。”
宋公亮一聽,有道理啊,給黃知府送禮,可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只是這位黃知府口碑極好,在省裡享有清廉如水的美譽,怎麽可能會是有縫的雞蛋,讓大人這隻大蒼蠅去盯呢?
“大人,你真得搞清楚了嗎?這黃知府聽說是都察院右都禦史洪全功洪老大人的門生,師生兩人都是以清廉著稱。”
岑國璋嘿嘿一笑,“在洪州城時,我問過那位劉大哥,黃知府是怎麽樣的人?劉大哥悄悄告訴我,黃彥章就是隻饕餮,而且是一隻裝成贔屭的饕餮。”
贔屭饕餮,宋公亮了然於心。
“審綦怎麽還沒回來?”岑國璋有點不安地問道。
一到江州城,王審綦被他派出去打聽大江盟江州分舵的地址。
“大人,這裡是江州城,不是順風堂和一陣風的地盤。大人不必弓杯蛇影。”宋公亮知道自己上司被一陣風搞得有點怕怕。
想想也是,一陣風被他搞得那麽慘,大當家樸仁勇估計牙齒都咬碎了,肯定是憋著心思要弄死岑國璋這個大仇人。
岑國璋白了一眼宋公亮,“江州城這麽重要的地方,順風堂和一陣風可能不放細作探子嗎?樂王爺會不會放?你我手無縛雞之力,隨便來幾個壯漢就能把我們亂刀砍死。我還有大好的前途,可不想像陳雙財那樣,稀裡糊塗地死在宵小的手裡。”
說到這裡,他心裡哀怨啊。
第一哀怨樊春花還不趕緊動手,把一陣風連根拔起。要是一陣風被斬草除根,常無相這個金牌打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來當保鏢,用不著這麽怕順風堂和樂王府的殺手了。何至於自己要把他派回老家去送信,實際上是托同窗好友在潭州買一份度牒,換個馬甲繞一圈再回來。
第二哀怨施華洛不通人情。玉娘三個多月,突然有了妊娠反應,坐不得船,就沒法來江州,看看這潯陽古城。玉娘不來,施華洛就不肯來了,她倆不來,俞巧雲也沒興趣跟著來,就連自己說遍江州美食也無動於衷。
真是的,陪著本老爺來一趟江州又怎麽了?難道還怕本老爺半夜偷偷找你們暢談人生?
兩大護法沒來,常無相沒來,岑國璋就人手吃緊。家裡必須留一個,就是羅人傑了;那自己來江州城只能帶著王審綦,他一出去辦事,身邊就沒人了。
這個時候一陣風或樂王府發起偷襲,岑國璋敢拿自己的清譽保證,這個世界的走勢將會改變,滾滾的歷史車輪將會走上另外一條路。
過了一會,王審綦終於回來了。岑國璋一身便服,跟著他去了大江盟江州分舵。
“鮑舵主,好久不見,怎麽不見你去視察富口縣啊?”
“岑大人明知故問了,最近雷池湖的翻江龍突然反水,竄入大江。他們膽大包天,在池州府香口鎮水面上洗劫了隆利昌號的貨船,搶了無數的紅貨。盟主發火了,傳下江湖追殺令,傳令沿江各處阻截追殺這夥膽大包天的家夥。”
岑國璋一臉驚訝地問道:“啊,朗朗乾坤,太平盛世,還有這樣胡作非為的匪類!不過本官相信,在樊盟主的調度指揮下,
這夥宵小蹦躂不了多久。” “大人,你還別說,這群家夥滑不溜秋,我們各路人馬截住他們幾回,雖然咬下幾塊肉,可是都被他們逃走了。現在最怕逃入星子湖,那裡不是我們的地盤,望而興歎啊。”
“逃入星子湖,頭痛的是星子湖巡檢司和順風堂,與我們何乾?關我們什麽事?”
“大人,你好歹也是星子湖畔富口縣的知縣老爺,有責任保一方安寧啊。”
“老鮑,我的富口縣在陸上,翻江龍要是敢棄舟上岸,我的鄉兵要是不把他們打出屎來,算他們拉得乾淨!”
看著大言不慚的岑國璋,鮑細風哭笑不得。
你當然敢這麽吹牛了,因為你知道這夥翻江龍是連雲箭精銳弟兄們偽裝的。真正的翻江龍一夥確實有反水的意圖和行為,可是他們早就被盟主一網打盡,斬殺數十人,被俘兩百余人,然後人盡其用。
江面上廝殺一次,就留下幾十具屍體。現在還有幾十人繼續留著,到時候跟一陣風廝殺,總要留下一些屍體做做樣子。天氣太熱,屍體留不了多久,必須現演現殺,才能保證屍體新鮮,現場逼真。
這種情況下,翻江龍怎麽可能棄舟上岸去搶掠?
鮑細風發現自己這種江湖人士,不管如何風吹雨打,刀傷箭擊,練就出來的臉皮就是沒有岑國璋這種做官的厚,也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乾脆直奔主題。
“岑大人,說說你的來意吧。”
“我這次來是拜會黃知府的。”
“大人,現在才來,是不是有點晚了?”
“不摸清楚黃大人的底細,來得再早也是白搭。”
鮑細風笑了,嘿嘿說道:“岑大人,這黃知府可是有名的清官,來年離任時,肯定也會有地方耆老脫靴,各縣送萬民傘的。”
岑國璋對於鮑細風的嘲諷,不以為然,“鮑舵主休得唬我,我們上官黃知府的底細,我可是摸清楚了。這位明看是贔屭,實際是饕餮,只是不知道這關竅在哪裡。鮑舵主是地頭蛇,應該知曉一二。”
鮑細風有些吃驚,很快就釋然了。黃彥章的底細,對於有心人而言,只是公開的秘密。
“城南清風街有家古玩店,東家叫范大友,人稱范大頭,據說是黃太太通房丫鬟的親哥哥。聽說黃太太久病纏身,現在黃府是她的通房丫鬟當家管事。”
“了解。再問一句,這古玩店是個什麽規矩和行情啊?”
“這古玩店只有三種東西,一是字畫扇面,二三十兩銀子一件;二是瓷器,五六十兩銀子一件;三是青銅器,上百兩銀子一件。具體什麽規矩,在下就真得不知道了。”
岑國璋比了一下現在的物價,一百斤稻米是一兩五錢到二兩銀子,算下一兩銀子折合一百元軟妹子。二三十兩銀子算下來就是兩到三千元,上百兩銀子才上萬元。嗯,行情偏低啊。
但是你再想,一百二十兩銀子可以在富口縣城中心區買一套三進的獨門院子,似乎這個行情又偏高。
目的達到,岑國璋客氣兩句,拱手告辭了。
他剛走,樊春花從後堂轉了出來,一雙杏眼眯成了細柳眼,“這小王八蛋,行賄上官,套路挺嫻熟啊。”
鮑細風卻在旁邊為岑國璋說起了好話:“盟主,人家岑大人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再說了,他就算是貪,貪得也是侯三、白斯文、尤得貴這些畜生的錢,沒貪老百姓的。”
“哼,要不是這樣,我能讓他走出這大門?”
看到樊春花大發雌威的模樣,鮑細風心裡忍不住嘀咕起來。盟主,岑國璋又不是你相公,你這麽著緊他幹什麽?你義父徐老將軍靠海吃海,靠江吃江,也不見你這麽義憤填膺啊?還幫著忙上忙下,出了大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生外向?
不過看到樊春花身後的孫叔在給他拚命眨眼睛,鮑細風有點迷惑了。
這時,樊春花吩咐道:“叫兩個醒目的小子跟上去,看清楚情況,再回來稟告我。”
“遵命!”鮑細風連忙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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