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父,你有沒有考慮到這一胎可能是個公主啊?”
說真的,現在的朱見深真不大想登基,畢竟在他看來,自己的根基還不夠深,自己掌控還有些許不足,對大明,尤其是對大明大部分的疆域還不夠了解,什麽中原之地,什麽江南他也大多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更何況現在的文官氣焰還有點些許的小囂張,自己並無多大的輿論掌控能力來製衡人家,尤其是行政上,還是得靠他們,這就讓他覺得有點不自在。
這麽想來,自己這基礎也太薄弱了,真登基了,那不是當個傀儡,跟那崇禎似的,最好也不過是跟眼前的景泰帝似的,這般的皇帝,丟我穿越一族的人啊……
這純屬是被迫害妄想症加火力不足綜合征晚期了。
“深哥兒,朕就再教你最後一樣東西!”
景泰帝朱祁鈺很是嚴肅的說道,“那就是人心!”
“只要朕有了子嗣,不論是弄璋還是弄瓦,那就一個念想!”
“你就不要低估這人的貪心,朝堂之上從來都不缺乏投機者,就像是朕沒有子嗣他們便投機皇兄一般,只要是朕有了子嗣,在他們看來,有皇子便是理所應當的,那麽朕現在是皇帝,哪個皇帝不想自己兒子繼承皇位?更何況曾經的朕不是沒乾過這事!”
“叫你說,深哥兒,你會不會想投機一把,靠向我,以圖日後我的皇子登基之後,他能夠更更大的回報。”
“你信不信,只要朕公布了李惜兒有身孕的消息,不多久就會有人開始慢慢的彈劾你!”
“這就是人心!”
“這就是政治!”
說到這裡,景泰帝朱祁鈺忽然明白了朱見深的心理,轉頭指著朱見深,苦笑著說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其實你也一樣,這個世界上就永遠都不存在百分百把握的東西,你總想著能自己絕對掌控了朝堂或者大明再登基吧?”
朱見深一愣,沒有想到這怎麽就扯到自己身上了,但是他想了想自己的心理變化,還是點了點,沒有說話。
他的確是這個意思。
他總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事實上,正如景泰帝朱祁鈺說的那樣,當皇帝要什麽準備啊!
“就你現在登基,也沒什麽阻礙吧?”
“嗯,是沒有阻礙,可是……”
看到朱見深想要辯解,景泰帝朱祁鈺直接說到:“難道還有朕剛登基的時候難?”
“那倒也不是,就是……”
“就是什麽?深哥兒,如果每一件事,你說出來,下面人就完全去執行了,那麽你對還是錯,你知道嘛?”
景泰帝朱祁鈺一句話就讓朱見深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
誰敢保證自己一生不犯錯?
就算是自己知道歷史的走向,可到底適合不適合現階段的發展,這還兩說,如果要說到具體事務上,適不適合也兩說,就算是自己心裡那位真正的“帝師”,後世不還三七開嘛!
自己過於求全了?
似乎自己現在登基,自己的意志也應該差不多能順利貫徹下去吧?
想到這裡,朱見深的心裡寬慰了不少,畢竟自己這一段時間還算是小有成就的吧,那要是自己當了皇帝以後,這第一件事該幹什麽呢?
“深哥兒,朕想著把李惜兒冊封為賢妃,你覺得怎麽樣?”
事實上朱見深對李惜兒並無多少偏見,盡管人家出身教坊司,但是那也只是一個出身,其他的東西想必入宮之間就調查的很清楚。
再說了,人家都懷孕了,這種大事,不冊封個妃嬪啥的,的確也說不過去。 但——
朱見深想了想才說道:“叔父是真的打算盡快的禪位嗎?”
“嗯,朕怕時間長了,夜長夢多,李惜兒的事未必能瞞多久!”
朱見深望著現在已然度過心劫,渾身上下精氣神都不一樣的景泰帝朱祁鈺,沉吟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說道:“既然叔父已經打定主意要禪位,那我也有句心裡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兩人倒是推心置腹,毫不猜忌。
景泰帝朱祁鈺點點頭說道:“你說!”
“當初我嬸嬸是因我被廢後,既然現在您已經決定了禪位,我這太子爺複立了,那我嬸嬸是不是也可以複立了啊!”
“啊,這——”
景泰帝朱祁鈺有點懵了。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支吾了半天后,才說道:“怕是汪氏自己也……”
“你是她男人!”
朱見深果斷的說道:“嬸嬸是有點執拗,但這麽多年來,您還看不明白?當初您病入膏肓,嬸嬸是如何做的?您不會不知道,我不相信您心裡沒有嬸嬸!嬸嬸這麽多年來照顧兩個妹妹,也不容易,身為男人,對自己的女人私下裡服點軟怎麽了, 誰知道?”
“這——”
景泰帝朱祁鈺還是有些猶豫。
“叔叔,你這都要退位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事實上朱見深真想說,這事本身就是你辦錯了,你還嘴硬啥,但是說起這個來就要涉及到景泰帝那夭折的朱見濟,索性也不多說。
“嗯,都依你的意思辦,但是我想著,不如這麽辦,直接禪位,然後我還是去當我的郕王去,到時候由你冊封如何?”
朱見深聽到這裡,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真是讓他認個錯,還真是難啊。
這個時代的男人,尤其是當過皇帝的男人,在這感情上的,就是夠硬氣啊!
點點頭,朱見深又說道:“那唐貴妃……”
景泰帝朱祁鈺又一愣,苦笑著直接說道:“那深哥兒準備怎麽安排?”
這唐皇貴妃可是景泰帝朱祁鈺在汪氏被廢,杭皇后死後最寵愛的妃子,不然不止於封為皇貴妃,兩人感情也在,要論在她和李惜兒之間,景泰帝最愛誰,這還真不好說,畢竟當初他要隱瞞自己病入膏肓的情況,第一想到的地方便是唐貴妃那裡!
但世事難料,不過是沒有早於李惜兒有身孕而已。
“郕王妃汪嬸嬸,郕王次妃唐氏和李氏,如何?”
景泰帝朱祁鈺想了想,這也算是最好的一種處理結果了,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就這麽定了!不許再推脫了。明天我就開大朝會,確定禪位,讓欽天監給定個黃道吉日!”
朱見深罕見的肅穆著點點頭,沒有再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