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我們的敵人?
誰是我們的朋友?
這個問題是革命,呃,劃掉,重申一下,原話是——這個問題是現如今大明朝政事的首要問題!
事實上朱見深現在極力避免的是同太上皇朱祁鎮有什麽衝突,甚至是爭執,畢竟人家是他這具身體的親爹。在大明朝以孝治天下的理念下,父為子綱雖然算到官紳仕人乃至皇家的身上的時候,已經弱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這玩意兒用後世的話說,你別管他惡心不惡心人,人家是政治正確。
朱見深熟知歷史,雖然細節不太清楚,可是在大明朝,你要是不知道土木堡之變,怕是連小學生都不如,你要是連土木堡之變後的奪門之變都不知道,那麽你九年義務教育的初中肯定沒畢業!
呃,現在的歷史教材中還有麽?
至少朱見深不用管這些了!
朱見深倒果為因,用手一指西方,差一點就喊出了“快去請西天如來佛祖”,但好在這是歷史,西遊記這本書還沒有出現。
“老太師說的是龍德宮?”
龍德宮者,北宋徽宗原端王府擴建而成,於政和年間所建造,是一座沿江的人工園林。與皇城有夾城相連。後來宋徽宗退位當了太上皇之後,居住在此宮殿中。靖康之變後,理所當然的廢棄,畢竟大宋朝都沒有了嘛。
這裡的龍德宮自然說的是原洪慶宮的那位——曾經的正統皇帝、現在的太上皇朱祁鎮!
老太師王直王老爺子當然沒有老眼昏花,而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小太子朱見深,淡淡的說道:“這北京城的味道,老夫居於此幾十年,什麽風向什麽味道,還是略知一二的,現在這風味不對啊!”
風味不對?
你老想吃紅燒牛肉的還是老壇酸菜的?
朱見深點點頭,試探的問道:“那老太師覺得小子這第一步應該做什麽?”
王直王老爺子又喝了一口茶,卻示意在旁邊伺候的小丫鬟蓉兒不必在添水,淡淡的說道:“太子現在最重要是的是拿到雙龍符,至於其他的,你做的越多,錯的越多,龍德宮固然要重視,可畢竟聖上還在……”
老爺子的話說的很明白,你只是太子,能監國,就先把監國的本質工作乾好,其他的再說吧。
你本身就是大明朝景泰帝確立的皇太子,這剛剛監國,你就要幹啥?
徹底肅查土木堡和雞鳴堡之事?
這是啥?這叫肅反,也就是鏟除異己!
複立大寧衛以及重建新大寧城?
這是啥?這叫掌軍,要知道當年太宗文皇帝發動靖難之役的時候,最先乾掉的就是有著寧王存在的大寧衛!
還是選拔自己的府軍前衛並進行擴編?
這是啥?這叫攬權,也就是培植親信!
要知道現在皇帝——你的親叔叔景泰帝朱祁鈺可還活著呢,雖然人家是病重,但是這不是你肆無忌憚要進行接班的理由,畢竟萬一人家要是病好了呢?
朱見深送別的王直王老爺子,自己來到書房,那裡有一面黑板,下面是一根根的白色粉筆,黑底白字的劃出了兩列,在兩列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圓圈,圓圈裡填寫著幾個人名字——
陳循、高谷、蕭鎡、商輅……
陳循陳閣老,當了這麽多年的首輔,他的意見已經不具備傾向性,只要不涉及到原則性的根本問題,基本上沒啥問題。
至於高谷、蕭鎡、商輅,這三位各自有著自己相對獨立的認知。
內閣之中的王文……
朱見深拿不定主意。
小丫鬟蓉兒回來,看到那一面黑板上的字跡,微微的一笑,緩緩的上前,對著朱見深輕輕的說道:“老太師的意思是讓您理一下六部……”
對於官場上的很多事,穿越過來的朱見深未必就真的懂這裡面的道道,好在啊他懂一個道理——專業的事就要交給專業的人來。
比如,這種時候就是有事秘書乾!
於是他把粉筆扔給小丫鬟蓉兒,指著旁邊的半塊黑板,笑著說道:“你來!”
小丫鬟可是老天官王直王老爺子一手教導出來的大丫鬟,對這點事自然是不在話下,很是自信的上前,鐵鉤銀畫的寫出了幾行人名!
六部?
吏戶禮兵刑工——吏部尚書銜的就有仨:王直、王文、王翱;戶部尚書雖然是張鳳張子儀,可是戶部卻是陳循陳閣老的地盤;禮部尚書胡濙;兵部尚書是於謙,當然還有分他權的尚書銜石璞;刑部尚書乃是一直在請求致仕的俞士悅,以及剛剛接替他的刑部左侍郎劉廣衡;至於工部,那是正在鬧脾氣而很少識事的原閣老江淵江世用!
一共十一個人名。
朱見深的眼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一個人名上,這個人名是小丫鬟蓉兒寫的時候似乎用力大了一點,字跡略微有些粗!
刑部尚書俞士悅!
這個人,他很陌生……
小丫鬟蓉兒看著朱見深的眼睛落在那裡上面,不由的很是有幾分得意, 要知道“幫太子理一下六部”是老太師的話,可突破點刑部尚書俞士悅卻是她的主意。看到朱見深也注意到這個人,她便上前用很輕的話語說著俞士悅的履歷,說的很是詳細,畢竟王直王老爺子從正統八年就開始做吏部尚書,而俞士悅到了正統十四年才開始乾刑部尚書。
最後,小丫鬟蓉兒還特意的強調了一句:“正統十四年,現在的景泰皇帝也就是當時的監國遣太保寧陽侯陳懋、武清侯石亨為正使,禮部尚書胡濙、刑部尚書俞士悅為副使,持節冊封妃汪氏為皇后!”
這裡面前面兩個勳貴只是做個面子,副使裡的胡濙胡忠安又是個老油條,所以,只剩下一個刑部尚書俞士悅還算是勉強跟廢後汪氏關系不錯。
當然,也僅僅只是不錯,倆人還沒到內外勾結互為依靠的地步。在加上汪氏早就已經在景泰三年就被廢了。
可關系就是關系,這就是人情,隻存在有沒有,至於深淺,那得需要交往,交的來,自然深,不交當然也就是淺了。
朱見深的眼睛一亮,不由的就有點開玩笑的勾了一下蓉兒的小鼻子,笑著說說道:“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啊,簡直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畢竟,刑部尚書俞士悅能拉上關系的話,那自己不查土木堡舊恨和雞鳴驛新仇,可刑部很刑啊!
當然,這個和王直王老爺子定下的基調略微不同,但是,卻很符合朱見深的心理啊。
就在朱見深心裡正雀躍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