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這句話也只有於謙才敢這麽直接的說出來,一點都不給他們的東宮太子殿下留面子!
於謙站起來走到中央,一拱手的說道:“陛下,東宮涉足商賈之事,無論是賺還是賠,都非國家之幸,賺錢了,那東宮要錢來何用?如果要是賠了,那誰來承擔這個虧空,戶部麽?”
蕭鎡連連擺手,苦笑著說道:“這麽大的虧空,我戶部可補不上!”
這裡面沒人傻,這事他要是敢應下,戶部的人能噴死自己,那些給事中、侍郎、郎中們巴不得彈劾自己這個尚書,給自己揚個名。
再說了,憑啥啊!
這特麽是對蒙古的,國家大事,這種事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賠錢也乾的買賣,憑啥要我戶部來填補虧空,你於謙厲害,你兵部上啊!
王文這個時候看了一眼蕭鎡,身為內閣的核心領導人,他當然明白戶部的心思,雖然說現在景泰八年的日子好過了一些,可當年太上皇在位的時候那些爛帳,現在的各種軍費支出,還有各地的災荒等等,讓戶部的確也不好過。
畢竟蕭鎡不是陳循!
雖然現在的陳循是內閣首輔,可前面還有一個戶部尚書的銜,而且人家也是個老戶部,當年太上皇在的時候,就已經是戶部尚書了,很多事處理起來,手段可不是現在蕭鎡能比的。
似乎是覺察到了王文的神色,陳循緩緩的說道:“這件事的確不太適合戶部參與,此事設計到的機密太多,如果走戶部的話,先不說能不能很好的完成這個任務,單單這些流程和官員們,就難保不出什麽紕漏。老臣倒不是說推脫,而是這裡面的尺度和分寸,戶部還真不可能做得了決定,既然把握不了尺度和分寸,這件事交給戶部遲早要出事……”
得,你看人家,這才首輔的手段。
直接慢悠悠的給你說,這事啊,他事關重大,戶部做不了這個主,也不敢做主,真給了我戶部,出了事,我可不管啊……
這是朕的內閣首輔——
景泰帝朱祁鈺有些失望,當然,他也從來沒有把人家陳循當過自己的首輔,畢竟,政治上有王文,軍事上有於謙,陳循陳閣老不就是個潤滑劑緩衝器麽?
只是,這事王文還真沒有太多的主意,可於謙卻有不同意深哥兒去做。
這怎麽辦?
一邊是自己的舊愛老CP,一邊是自己的新歡親侄子,這兩邊怎就鬧起了呢?
你們怎麽就不體諒體諒朕夾在其中的難處呢?
朕,真是太難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親叔叔的難為之後,作為後起之秀的新歡,朱見深覺得自己應該勇敢的站出來,像景泰帝朱祁鈺證明自己的優秀,以期能分的更多的寵愛。
“不知道於少保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賺錢了,東宮要這錢有何用?你怎麽知道孤這裡就沒用呢?有錢了,孤可以修繕一下東宮,孤還可以給叔父在西苑西海子乃至西山修個會所——呃,修個園子行不行?再說了,孤還有父皇、母后和太后要孝敬,孤還有不少的弟弟妹妹要養活,這樣不也能減輕戶部的負擔啊,怎麽孤賺錢了,就不是國家之幸了?”
朱見深的話說的很實在。
我賺了錢,改善一下生活,順帶的孝敬一下老人,怎麽了,不行麽?
你於謙只要敢說不行,我立馬可以把這個一百萬兩的事不管了,你們順便玩!
也不是看不起你們,
你兵部的那些人要真的能在這對外貿易上保持不虧,我朱見深跟你姓! 再說了,那錢是我親自下場割的第一次韭菜,這麽大一筆,你們想拿走,你算老幾?
於謙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顯然他剛才說話的意思不是這個。身為太子,手裡掌握了太多的錢財,這不是一件好事,有錢能使鬼推磨,大明朝的官員們可不是個個都如我於謙這般視金錢如糞土的啊!
但是他能明說麽?
身為一個臣子,臆斷東宮太子撈錢謀反,你是看得起太子朱見深,還是看不起景泰帝朱祁鈺?
“太子殿下不要領會錯臣的意思……”
“你什麽意思?”
朱見深看到這個耿直老BOY落進了自己的坑裡,本著能坑一次是一次的想法,直接打斷他的話,別有深意的直接說道:“還是於少保覺得我朱見深賺了錢會謀朝篡位?”
“那我倒要問問是你於少保貪錢,還是咱們的陳閣老、王閣老、高閣老他們貪財?”
於謙臉色大變,狠狠的瞪了一眼朱見深,急忙抱拳對著景泰帝朱祁鈺說道:“陛下, 您知道的,臣不是那個意思……”
呵呵,不是那個意思才怪!
不過,景泰帝朱祁鈺卻很是滿意,畢竟,只有這樣,自己才可以去和稀泥嘛。
這種和事佬只能自己來做,這個侄子很貼心啊!
“好啦,好啦,深哥兒不要說了,於少保沒有這個意思,這一點朕可以保證!”景泰帝朱祁鈺很是滿意的笑著說道:“至於具體的情況,還是等翰林院查完深哥兒說的那個黃衣喇嘛之後,咱們在商議具體的事宜,諸位看怎麽樣?”
各位閣老大臣們只能連連點頭。
基調已經奠定了,剩下的只是基操,這種事無論給誰,這國策的制定出台功勞注定是我們內閣的……呃,還有兵部尚書於謙於少保的。
但是很多人可能沒注意,當初他們的議題可不是這個,他們最初的想法是把那一百萬給收歸戶部國庫的,怎麽現在又默認的變成了皇帝的內帑了?
沒人再提這個一百萬兩呃事!
同樣也沒人再提那些個禦史們裡通蒙古、偷窺軍國大事的罪名!
心照不宣,默契的相視一笑,幾位閣老很是心滿意足的邁著自己的八字步,安步當車的往宮外走去。
只是,他們以為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但身為小孩子的朱見深現在心眼也小一些,便急忙跟出來,對著前面幾位老油條喊道:“幾位閣老,請留步,孤有一事相求……”
“呃,對不起,忘記了於少保沒入閣了,是小子的錯!”
“那於少保,於大人,您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