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更是無法說明白自己的心,難道他能說他心理年齡大,就喜歡禦姐?
即便如此,自己如何能打消萬貞兒對於自己年老之後的歸屬的擔憂?
唯一的保障可能只有給她一個孩子,可他能給麽?
他想,但是給不了!
因為他還小!
年齡,果然是不可逾越的鴻溝,遲早是!
但朱見深的不知所措跟老曹比起來,那就不是什麽大事了,要知道現在的老曹什麽都乾,身體自然也不虛,可額頭上的汗就像是得病的武大郎一樣,全是虛汗。
最終他還是來到了自己叔父大太監曹吉祥的外宅,不能不說,曹斌的運氣不錯,曹公公今日沒在宮裡當值,出來了,正有自己的小妾給燙腳。
閉著眼睛,嫋嫋的熱氣升騰而起,遮掩住小妾玲瓏的身姿還有漂亮的容貌,只剩下纖細嬌嫩的手在按摩自己被熱水所泡熱的腳,輕重力度合適,讓曹公公不由的就想說一聲舒服。
如果沒有自家這個侄子在的話,他應該是叫出聲了。
這個時候,只能默默的忍受著滾燙的藥水,舒適的按摩力度所帶來的衝擊,讓他的心神陡然升騰起來,猶如飛到九霄雲外……
“叔叔,叔叔……”
曹斌很是焦急的叫著,要知道,交好朱見深可是自己叔叔的主意,現在這個情況,卻是讓他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以後自己還應該怎麽走……
這才回過神的曹吉祥緩緩的睜開眼,緩緩的抬起腳,讓那小妾用上好的亞麻布擦乾淨之後,又伺候自己穿上鞋襪,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沉聲說道:“你今天就不該來,太子殿下已經給你說過了,只是你沒有把他當回事!”
曹斌想了想,沒有啊,殿下說過我了麽?
啥時候?
望著自己侄子那一副轉不過彎的樣子,曹吉祥歎了一口氣的說道:“你從咱家這裡那錢請那蘇峰蘇衝之吃飯,太子殿下怎麽說的?”
這個時候的曹斌忽然想起了太子小娃娃的那句話——
“沒有理由我東宮的人,花費卻要曹公公來破費,說出去丟孤的人?再說了,你要記住,你是我東宮的人,就算是兜裡沒錢,吃不起飯,那也是我東宮來結帳,你只要不嫖不賭不抽,我東宮都認了……”
自己當時隻注意自己那個算不算嫖了,似乎還真沒有品出來太子殿下的深意,現在讓叔叔一說,曹斌才忽然發現,似乎,自己,好像真的有點腦袋不夠用的……
可那怪我麽?
你們這些文化人,心裡的彎彎繞怎這麽多呢!
有事你們直說啊!
這特麽跟打啞謎似得。
說到這裡,他就有點沮喪的站起來,悶悶的說道:“那啥,叔,我回去了……”
“嗯……”
曹吉祥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說別的,直到那曹斌快要走出堂屋的門,他才說:“你們一家都搬出曹家的那個小胡同吧,以後,咱家這裡你也不要來了……”
曹斌頓了頓,沒有回頭,一樣輕輕的應了一聲,繼而大步的走出去。
等到曹斌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個身影才從後堂緩緩的踱步走出來,一系玄色的書生袍,讓這個中年人顯得有幾分威儀。
“馮益,你怎麽看?”
馮益一捋自己下巴的胡子,微微一笑,很是穩重的說道:“東翁何必自亂陣腳,現在就算是景泰帝疑心你如何?當初放水那徐有貞許彬等人,
難道不是他的口諭?再說了,現在受到懷疑的可不止是東翁您,還有那武清侯,難道他就心安麽?” 曹吉祥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當日誰能想到萬歲爺竟然痊愈了?那興安當日緊隨身邊,告訴我等萬歲爺最多有十日時光,可造化弄人……”
馮益這個時候眼角流露出一絲精明之色,看了一眼曹吉祥沉聲說道:“東翁,怕是這事,興安公公也被蒙在鼓裡呢,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覺得萬歲爺到了那個時候,真的能信任興安公公?”
“再說,事後萬歲爺可選的王誠公公任東廠都督,而不是興安公公!”
聽到馮益的話,曹吉祥這才苦笑的說道:“這事,咱家還得找興安公公聊聊,只是現在這局勢……”
馮益的神色愈發的沉重,壓低聲音說道:“東翁,若要我說啊,只要東翁外結武清侯,內援劉永誠劉公公,手中緊握著十團營,無論是萬歲爺還是太上皇,東翁您都能穩坐釣魚台……”
聽到這話,曹吉祥的眼中的神色愈發深沉,緩緩的站起來,在正堂之中踱來踱去,許久之後才裝作無意,故作輕描淡寫的問道:“那你覺得太子如何?”
馮益眼珠一轉, 然後一揮手,背在後面輕輕的說道:“東翁,太子殿下無論怎麽樣,東翁都不可能了,不然,您那五十兩的銀子東宮那邊就不會讓曹斌給還回來!”
說道這裡,馮益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太子殿下此人聰明,也明白自己的地位,所以現在一心求財,似乎眼中沒有權力,但權力這個東西又哪裡是你現在不想,就永遠不想的?”
“十歲的孩子隻想吃飽喝足,可十五歲的孩子卻就想去青樓逛一逛!”
“二十歲的酸秀才不為五鬥米折腰,可二十五歲的老舉人就要謀求一職!”
“人,總要長大的,所以,他的想法會改變的!”
“再說了,如果萬歲爺一直沒有龍種,太子殿下又一坐就是五年十年,那東翁覺得萬歲爺和皇太子殿下之間還會如現在這般融洽?”
曹吉祥似乎想到了什麽,轉身皺著眉,深沉的看著馮益,許久之後才淡淡的說道:“馮先生先去休息吧,咱家有些乏了……”
回到臥室,躺在有暖床丫頭保溫的被窩裡,一招手,小妾如同小貓一樣轉入其中,伸直了身子,慢慢的貼在曹吉祥的身上。
人老了,這覺就少,睡不著,就想著做點啥,東摸摸西捏捏的,曹吉祥樂哉樂哉的體會著年青肉體的嬌嫩,腦中卻在琢磨著馮益的話——
太子殿下聰明?
如果真的聰明,又哪裡會不明白只求財,很容易就人財兩失!
那麽,他這是——
自汙?還是自晦?
如果要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說太子殿下,胸有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