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搖人了,要幹啥?
要知道自己的大哥可是自己父皇宣德宣宗皇帝的長子。
宣宗是誰?
那可是跟著永樂皇帝從戰火之中走出來的一代明君,要知道從他開始當皇太孫開始,那永樂皇帝就開始為他做準備,再加上仁宗皇帝身體不好,執政時間不長,到了宣德年間,整個大明都是蒸蒸日上的趨勢,這時候,接手天下的朱祁鎮手中到底有多少王炸的牌,誰也不清楚!
雖然經歷了南宮之牆事件,清理了很多太上皇朱祁鎮的勢力,可當真的有事時,依舊有些你想不到的人回來,比如現在——
會昌侯孫繼宗這個他是可以想到的,孫繼宗是孫太后的親弟弟,孫太后是朱祁鎮的母親,當然是天然的一家,可如果因為此人是外戚就小看他,那就真把景泰帝看輕了。
至少,景泰帝朱祁鈺清楚,這個舅舅孫繼宗可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他的身份,天然具有強大的穩定性。
而其他的,保定侯梁珤?
當世名將!
定襄伯郭登?
也是當世名將!
甚至還有那個急匆匆趕回來,不怕死的老匹夫王驥,更是當世名將!
這些名將說起來,都是至少可以跟石亨、劉永誠、曹吉祥等相提並論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們都要強,因為石亨等人的崛起是因為他登基為帝,刻意的提拔使用而已。
當然還有很大的原因是這幾個人都不在景泰帝朱祁鈺的朝堂上,這幾個人,幾乎都算是半隱退、半休閑的狀態。
可實際上,這種人,到了這種層次,又怎麽可能真的就退休了呢?
到底怎麽辦?
如果現在去抓人,那衝突的對象可就變成了自己這個皇帝與大明皇太子朱見深之間的矛盾!
現在自己身為叔叔、皇帝,讓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太子,還是自己的侄子,去巡邊,怕是以然在很多人眼裡變成了自己要除掉太子的陰謀,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派人去東宮逮捕幾個名將,那這事,怕是不知道那幫文官會怎麽揣測朕呦!
這事鬧得,自己那兄長怎麽整天就知道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舒良雖然是景泰帝朱祁鈺的人,但是他卻明白,現在這個時候,宜靜不宜動,看了一眼王誠,他才輕輕的說道:“皇爺,這事奴婢看來,還是稍安勿躁的好,太子純孝至誠之人,即便有什麽情況,也會站在您這一邊的!”
景泰帝朱祁鈺卻沒有說別的,只是看了一眼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王誠,給了一個他自以為對方會明白的眼神,然後一揮手,讓他退下了。
舒良想要說點什麽,卻被景泰帝朱祁鈺的眼神製止,隻好低下頭,不知道再想什麽。
景泰帝朱祁鈺想什麽,朱見深不知道,可他回到東宮卻有點想死。
或許,平常人家的孩子最喜歡見到的就是自己的長輩,尤其是自己奶奶的娘家人。可現在他一點都不想見到眼前這個老當益壯的舅老爺!
六十多歲,滿臉紅光,一雙眼睛閃閃發光的老將軍孫繼宗,穿著一身黑底金花的錦袍正大刀金馬坐在東宮太子府客廳的主位上,旁邊客位上坐著倆老者,肅穆威嚴,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喝茶,靜靜的看著門口走進來的朱見深。
朱見深固然是認識自己的舅老爺孫繼宗,但是,真正跟自己舅老爺熟悉親近的是自己的爹太上皇朱祁鎮啊。
一個親娘舅,一個親外甥,這才是正常的搭配。
自己一個高牆裡長大的孩子,算什麽,也值得咱們的會昌伯孫繼宗孫伯爺屈尊來拜見? 所以朱見深很是光棍的直接就上前拜見自己的舅老爺,然後看向兩邊的老者。
另外的倆位,看起來威風堂堂的,他不認識!
孫繼宗倒是也乾淨利索,伸手一指上首的老者,沉聲說道:“深哥兒,給你介紹兩位老師,這位是保定侯梁珤。”
然後又一指保定侯梁珤旁邊做的老者,繼續說道:“這位是定襄伯郭登。都是當世名將,在你巡邊期間,他們將作為你的幕僚,以及你父皇已經遣人召回了王驥王大人作為你的老師,教導你軍旅行伍之事,你可以要好好的尊重他們,待若如某!”
待他們如你?
我特麽忽然就多了三舅老爺?
你這麽霸氣,我奶奶孫太后知道嗎?
朱見深一一見禮,兩位當世名將也都起身向著皇太子抱拳施禮,而後便是坐下。
孫繼宗又繼續說道:“深哥兒,他們都是從西南戰事之中走出來的,包括王驥王大人,但是不同的是,王驥王大人曾經參與過西北的戰事,對你也只有建議參考的份兒,具體怎麽樣,還是要以穩妥為主,明白嗎?”
說到這裡,老爺子咳嗽的一聲,然後端起茶,喝了一口。
朱見深看到這裡,心中明白,這是端茶送客,正要閃人,這種場合,他可不太適應,可轉眼就明白過來,這特麽是我家啊!我閃個毛線啊!
孫繼宗老爺子這話說的在理,但是你得看下面坐的是誰,要是石亨、劉永誠或者曹吉祥這種名將,那自然是不會怎麽樣。但下面做的是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這兩位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武將啊!
保定侯梁珤還好說一些,畢竟是勳貴,而且是靖難起家的勳貴。可實際上此人卻算是儒將一系。定襄伯郭登就更是儒將了,郭登年幼便聰穎出眾,七歲時讀書過目成誦。十歲時便能做文章。等到長大後,博聞強記,擅長議論,喜歡談論軍事。詩才谘肆,其詩或沉雄渾厚,或委婉生動,語言平易而含義雋永,大都琅琅可誦。這人就算是一般的翰林學士都不敢與之並稱。
所以,對於孫繼宗的話,兩人是嗤之以鼻的,雖然他們正如孫繼宗說的一樣,沒有經歷過北方戰事,可他們認為自己是武勳世家出身,又精通兵法, 多年的歷練,陪太子巡邊,還能有什麽問題?
甚至他們覺得,就他們一人,單獨執軍,亦可帶著太子遊玩一番。
更別說還要召來王驥王大人,這就是看不起他們啊!
可是,那能如何?
孫繼宗可是孫太后的弟弟,更是太上皇朱祁鎮的心腹,他們心中有氣,卻不得不忍著。
孫繼宗當然知道兩位名將的心情,可是他跟誰宣德皇帝多年,又有姐姐孫太后靠山,沉穩大氣,亦然不會把他們的反應放眼裡。
在他看來,就算是這三個名將都死了,只要太子安然無恙,那也是值得的。
於是他點點頭,又繼續說道:“深哥兒,記住了,安全第一,你是大明的皇太子,身份尊貴,你父皇當年更是敗的一塌糊塗,導致我大明國運遭劫,現如今,除了祭奠土木堡戰死的將士以外,最重要的是巡邊,多看,多問,多聽,少說!”
“有什麽事,回來商量著來,朝堂之上,袞袞諸公,還用你一個孩子來張揚?”
這話說的,讓朱見深有點咂舌,這話說的,這話裡話外的氣兒,您衝著我叔叔景泰帝朱祁鈺去啊,你跟我說著幹嘛啊?
你以為這巡邊我想去啊!
看著朱見深默默的點頭,孫繼宗站起來,環顧了一眼,這才對著保定侯梁珤和定襄伯郭登一抱拳,沉聲說道:“元登兄,惟善兄,我家深哥兒就拜托了……”
走了幾步,緩緩的轉身,望著兩人,肅穆的說道:“這是國本,但凡我家深哥兒有一點的損傷,我讓你倆家百十口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