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在秦鳳青調息期間,在周圍察看。
“他們在這裡打鬥過,勝負看不出來。聶雪竹當時應該被扔在這裡。咦,還有一把斷了的短劍。”
“宋道長的印記是指向河對岸,說明之後兩人分別過了河。”
“這河雖然不算寬,但也有十余丈,不知道他們怎麽過的。”
“難道他們也有踏水而行的輕功?”
這個時候,秦鳳青看了起來,在這一片范圍內走了一圈,說道:“那人武功比宋經文高,宋經文節節敗退。”
“你這是怎麽看來的?”
“腳印。這是宋經文的,這是神秘人的。戰鬥開始的地點在這裡。”
“對。肯定是放下聶雪竹開始戰鬥。”
“從這裡開始,宋經文迎戰,然後你看腳印是倒著走的,說明對方壓著宋經文在打。只是他修為高,為何只在宋經文周圍遊鬥。”
秦鳳青這時想起什麽,對周軒說道:“把短劍扔過來。”
看了看短劍,秦鳳青笑了,說道:“原來如此。宋經文有神兵利器。”
周軒取過短劍,仔細看了看斷口處,極其光滑,恍然大悟:“是了,這和被秋水斬斷的劍一樣的斷口。”
“這把短劍精鐵所製,比普通兵刃要強不少。說明宋經文手上有和秋水一樣級別的神兵。”
“鑄劍山莊造的四大名劍,映陽、芝蘭、秋水、凝霜,不知道宋經文手上是哪一把。”
秦鳳青把玩了一下斷刃,然後隨手一彈射,那斷刃“嗖”一下飛到了對岸,不知掉在哪裡。
“好了,出發吧。”
未等周軒回過神來,秦鳳青一提周軒的衣領,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施展禦水訣神功踏過了河。
河對岸果然有宋經文留下的印記,指向北面。
“他們是怎麽過河的?”
“這種寬度,對於高手來說,只要有能在水上飄浮的東西借力就能過來。”
“好了,你小子跟得上嗎?”
“試試吧。”
秦鳳青放慢了一半速度,周軒勉強跟得上。
一半就一半吧,總算不用提著他了。
比周軒之前自己的速度提升了至少一倍。
“你武學天賦這麽好,石賀這老家夥那麽多絕世武功,怎麽一樣都沒教你?”
“師父他說我內功修為沒到,學不了。”
“這倒有可能。內功是根基,需要循序漸進。”
“你們神水宮也是從基礎內功開始的嗎?”
“神水訣前三層就是基礎內功,三層修滿,便可貫通任脈。相當於基礎內功大成。”
“牛逼!不愧是絕世神功!”
“呵呵。咕嚕,哈~”
“你怎麽邊趕路邊喝酒?”
“你太慢了。”
“……”
兩人邊聊邊趕路,半個時辰之後,一座縣城出現在兩人視線裡。
大昌縣!
“進了縣城?”
“不會吧,抓著一個人敢進縣城?”
“算算腳程,他們進縣城裡大概在寅時左右,天還未亮。這兒有血跡。”
停下來看了一下打鬥現場,秦鳳青繼續說道:“有人接應,兩個人,武功較高,但在宋經文之下。十招不到便已受傷。阻攔了宋經文後,便各自逃走了。”
周軒說道:“這麽看來,對方是早就謀劃好的。”
秦鳳青說道:“先進城,與宋經文碰頭再說。”
“有一點可以肯定,
對方沒打算跑了。” “為何?”
“這種長途奔襲之下,有人接應,說明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有信心甩掉宋經文。”
“這說明兩件事。”
“第一,對方武功隻比宋經文高一點,但不會太過誇張。”
“第二,對方在此處留有後手,可以解決掉宋經文。”
“言之有理。”
兩人入縣城之後,沿著宋經文留的印記一路追蹤,最後追到城東一帶,發現前面擠滿了人,熱鬧非凡。
“什麽情況。”
轉過一個彎後,便見一道士立於悅來客棧的屋頂,向著四處觀望。
客棧樓下的街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兩人擠開人群,湊到跟前,便見掌櫃的站在街上,朝上看著,然後幾個捕快站在掌櫃邊上。
有個捕快喊道:“你快下來!”
宋經文沒有理他。
捕快喊道:“你這是擾亂治安知道嗎?”
宋經文說道:“貧道又沒礙著誰,你說擾亂何處的治安?”
捕快喊道:“你站在人家屋頂數個時辰,你看這大街上都是湊熱鬧的人。不是擾亂治安是什麽?”
宋經文說道:“貧道已經說了,在追捕惡人,你既然是捕快,就應配合貧道去抓捕惡人才是。”
捕快喊道:“你有案情,就應該去縣衙報案,抓捕凶徒是官府的事,哪有你這樣做事的。”
宋經文說道:“你千方百計想引開貧道。怕不是那惡人的幫凶吧?”
捕快氣極,罵道:“格老子的!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本捕就逮捕你!”
宋經文哈哈一笑,說道:“你要有本事拿下貧道,貧道反而相信你不是那惡人的同夥。”
周圍吃瓜群眾在那竊竊私語。
“這道士好厲害。”
“你沒看見,之前衙門裡厲害的高手都上了,沒一個是那道士的對手。”
“我也看見了,那道士一招放倒一個。”
“所以我說王捕頭怎的就在那嚷嚷,又不動手。”
秦鳳青沒理會這些人,一直走到悅來客棧門口,傳音給大街上望天的掌櫃:“接神機令。”
掌櫃的一激靈,連忙對那王捕頭說道:“我這招待客人,失陪失陪。”說罷就跟著秦鳳青跑進店裡。
“屬下參見令主!”
“把人都散了去,另外持令把縣令喊過來。”
“諾!”
周軒一愣,看向秦鳳青說道:“這令牌還能請得動縣令?”
秦鳳青坐下喝了口酒,說道:“老娘今天教你,在這四川,神機令該怎麽用。”
隨後她想起一件事,說道:“石賀的戒指,你還在手上嗎?”
周軒懷裡摸出了戒指,說道:“奇怪了,上次師父也沒提這個,都快忘記了。”
秦鳳青說道:“戴上戒指,去召集丐幫弟子來這裡匯合。”
周軒點點頭,便出去尋找大昌縣的丐幫據點。
秦鳳青打開窗戶,見街上人群正在散去,想了想,覺得從這裡跳出去太過顯眼。
於是她繞到另一側躍了屋頂。
宋經文不認識秦鳳青,見她無聲無息地躍上來,輕功著實了得,立即握劍,凝神戒備。
“姑娘何人?”
“淼渺滄海,神宮難覓。浮塵不染,仙蹤可期。”
宋經文立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是神水宮的人?”
秦鳳青微微一笑,說道:“宋經文,十年不見。”
宋經文說道:“你是當年那個?不對,不對。是了,你易容了!”
秦鳳青說道:“好了。本宮的身份你要保密。這次來是助周軒救聶雪竹的。”
宋經文感歎道:“真想不到,十年後還能見到你。當年少宮主你可捉弄得我好慘。”
“本宮現在叫秦鳳青。”
宋經文臉都抽搐了,說道:“這不是你們神水宮大長老的名字?難怪貧道剛才見到你覺得有些眼熟。你怕不是偷跑出來的吧?”
“咳咳!”秦鳳青咳嗽了兩聲。
宋經文老江湖了,當下也咳了兩聲,掩飾尷尬,然後正色道:“貧道追入這一帶之後,那人便消失不見。可以肯定躲藏在某處。但貧道孤身一人,實在難以查找。”
秦鳳青從到宋經文旁邊,朝四周看了一下,說道:“站在這裡確實可以防止有人偷跑出來。但若那人躲著不出,你終究是空等一場。”
宋經文苦笑一下,說道:“那總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好。聶姑娘要有個三長兩短,貧道真是萬死莫辭了。”
“廢話就別說了。”秦鳳青說道:“那人武功如何?”
宋經文說道:“怕是與家師不相上下。若非貧道帶著無塵劍,早已落敗。”
“無塵劍?”
“這是當年祖師的壽禮。這次師父他老人家料到有事發生,便讓我帶了出來。”
秦鳳青看了看,這劍古樸無實,外表真看不出來是把名劍,隨手還與他,說道:“你在這兒盯著,待會兒本宮會把那人逼出來。”
“不知少宮主是如何找到這裡?”
“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
“好。”
再問了幾句對手的模樣,秦鳳青便回去了房間。
等秦鳳青走後,宋經文不覺得想起往事。
這事要從張三豐仙隱之後說起。
張三豐一百二十歲壽辰之後,便仙隱江湖,無人得知行蹤。
二十年前,他尋到東海之外的神水宮,與神水宮宮主水如月談經論道,切磋武藝,七日後離宮,定下十年之約。
十年前,水如月如期赴約,張三豐也於那日回了武當。
這次切磋論道之後,水如月承認這輩子無望張三豐的境界。
水無煙與武當幾個弟子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那時宋經文十六歲,華觀文十二歲,水無煙才九歲。
但就這個九歲的小女孩,宋經文就打不過她,華觀文更是被虐得滿地找牙。
什麽叫絕世天才,說的就是水無煙這種。
練任何武學都沒有瓶頸之說,睡覺都能增加內力。
也就是那個時候,宋經文與華觀文大受大擊,勤奮習武,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一飲一啄之間,自有定數。
過了兩刻時間,縣令著便裝,與縣丞、捕頭一眾人來到了悅來客棧見秦鳳青。
四川官員,見令如見本王,這是朱椿下的王喻。
“下官拜見令主。”
秦鳳青倒沒托大,長袖一揮,一股柔勁將眾人托起,隨即說道:“本宮在追一江洋大盜,爾等派人搜查此地,將一切可疑之人緝拿。”
縣令與縣丞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疑惑,這女子自稱本宮是什麽身份?
但王令在手,也不敢多問,既然是捉拿江洋大盜,那就捉拿吧。
縣令說道:“敢問令主,這江洋大盜是何模樣?”
秦鳳青便將宋經文那裡聽來的說與眾人。
其實也就是身高體型,但對於搜查來說,有這些信息就方便了很多。
又交待了數句,縣令等人匆匆離去。
再過了兩刻時間,一隊隊官兵便開始封鎖大街小巷,接著挨家挨戶地搜查起來。
同一時間,丐幫也被聚集起來,協助官兵看住那些個照顧不到的地方。
某處密室,聶雪竹坐於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那仙尊一隻手按在她頭頂,只見白霧嫋嫋升起,手上肌肉不停地蠕動,這正是在運行化陰大法吸取聶雪竹的陰元。
這時,門外有人稟報:“仙尊!有官兵在搜查這一帶!”
仙尊停了下來,說道:“來得倒真是快呢。再給本座二日時間,就能與這小美人合為一體了。”
說著,就用手撫了下聶雪竹的臉蛋。
聶雪竹抬起小臉,怒視著那人,恨恨地說道:“有本事就殺了我!”
仙尊咯咯一笑,這笑聲比前一天更像女子,說道:“本座怎麽舍得殺你?本座不僅要得到你的功力,還要得到你的絕世容顏,又怎麽舍得殺你呢?”
接著仙尊起身走到一面銅鏡前,取下面具,看了看,嬌笑道:“果然呢,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功力深厚,這效果就越好。”
說罷又戴回面具,走到聶雪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說道:“本座好喜歡你。好想親你一口,可惜本座不能讓你看到本座的容貌。小美人,好好活著,本座下次再來找你。”
說完將聶雪竹摟進懷中拍了拍,然後放開起身朝外走去。
“撤!”
聶雪竹癱倒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垂落在地上的長發,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周軒,秦鳳青,宋經文三人站在屋頂,環著四周,官兵正在挨家挨戶地搜索,范圍越來越小,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這躲在哪裡?”
“應該快了。”
這時,不遠處有官兵喊叫起來。
秦鳳青與周軒立即施展輕功向那裡飛去,宋經文想了想,還是留在了原地。
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呢?
到了那處民宅,便有官兵稟報:“發現一密室,有可疑女子。”
周軒立即朝內宅走去,這時,兩官兵架著一白衣女子走了出來。
周軒先是一愣,但立即衝了過去抱住了她。
秦鳳青眼神閃爍了幾下,淡淡地說道:“你們退下吧。”
那些官兵立即聽令退出了這裡,秦鳳青歎了口氣,也離開了這裡。
此時的聶雪竹,兩眼無神,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秀發枯暗,夾雜著零碎的白發,皮膚枯燥,人消瘦了整整兩圈子,看那小手,已經是皮包著骨頭。
驚豔天下的恆娥仙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十七歲的豆蔻年華, 在這一夜之間,逝去了至少二十余年。
“雪竹!”
周軒心疼地抱著她,兩眼通紅,那無盡的怒意如火山般在眼中暴發。
那一日,峨眉山前,初次相見,清麗脫俗,風華絕代,讓少年魂不守舍。
那一日,摩天嶺中,再次相見,梨花帶雨,楚楚可人,讓少年不願褻瀆,用生命去守護。
那七日,她蕙質蘭心,溫柔體貼,讓少年有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美好回憶。
“雪竹!”
聶雪竹在周軒的呼喚之中,緩過神來,看著周軒,突然傻傻地一笑,說道:“原來是你呀。”
周軒用手撫著聶雪竹的小臉,看著她,那怒火被柔情壓入了心底,他的心都碎了,柔聲說道:“是我。我來了。這次換我照顧你,好嗎?”
聶雪竹喃喃地說道:“我已經老了,已經不是聶雪竹了。”
“你照顧了我七日,留住了我一世。所以我要用一世,還你這七日。”
聶雪竹眼神中漸漸有了些光彩。
“可是,我的身子已經殘破……”
“若一世不夠還你,我希望生生世世。”
“為、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你呀。”
因為我喜歡你呀……
聶雪竹將臉埋入了周軒懷裡,哭泣了起來。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淒美的歌聲在院中輕輕環繞。
她的手抱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