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海裡的水是徹骨寒冷,從山上下來後,我就感冒發燒了。
從下山到太白鎮的一路上我腦子裡一直都是那老頭子領導說的那句話:
“她是我的女兒!”
她,那個從華夏城榮氏莊園被榮耀霆牽扶、介紹我“入贅”的“榮婉兒”原來不是真的榮婉兒。
她居然是個替身,是老頭子領導的女兒!!
天啊,和當年阿芙羅拉的情景是多麽相似!
一切都是為了神聖的“任務”而甘願付出不被外人說道的犧牲!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去它瑪的任務!
我心裡只有一團悔恨的怒火在熊熊燃燒,雖然渾身濕透。
迷糊中我騎著哈雷摩托車,瘋狂馳騁在通往終南的環山公路上。我也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綠燈,後邊好幾輛警車追著我,警笛聲像夏天晚上討厭的蚊子,“嗡嗡”在耳朵邊響個不停。
當回到終南深處我的“逍遙居”,就一頭扎在竹製木床上,昏睡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自己的臉被什麽東西使勁的抽打,眼睛被幾束強光照射著。
獵人學校?監獄?教官?
我下意識的揮過拳頭格擋在眼前,隻感到有什麽東西從眼前飛了出去!
嗵!
伴隨著門窗碎裂聲傳來,我聽見有人一聲慘叫。
我使勁睜開眼,門外的陽光正好刺到我的眼,屋裡影影幢幢幾個人影正驚訝的望著我!
是敵是友?
我本能的一個順勢翻滾,想找地方躲開他們,不料一頭撞在了竹床柱子上,一陣悶痛讓我清醒了不少!
“哎喲,你這個混蛋!下手這麽重!”
此時地上躺著一個小夥子,正揉著腰喊著。
“哎喲,我的金絲鑲邊眼鏡呢?那可是我爺爺的傳家之寶啊!”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小子除了那個怪癖的老頭能馴服的住外,你說你這不是找抽呢!”
“就是就是!你小子手欠,說了安安分分在這等這小子醒來,你非要抽人家,一點禮貌都不懂!”
“陳教授,趙叔叔,你別挖苦小六子了。要我說啊,這小子真的欠抽,睡的和死豬一樣,我們都差點被他整慘了!他睡了三天三夜,我們喊了他三天三夜、凍了三天三夜、又等又餓了三天三夜!他是哪個重要人物啊?譜還大的不行!”一個女子嗔怪罵道。
“你們什麽人啊,我小六子都被那家夥打成這樣子了,你們還不趕緊把我拉出來!哎喲,爺爺保佑,您的金眼鏡可算找著咧!”
這些人是誰?
我睡了三天三夜?
他們居然能輕易找到我這秘密地方?
我腦子一片空白,恍若隔了幾個世紀。
“逍遙居”周圍我設置了一大片機關,一想到機關,心裡直呼糟糕。
我忘了臉上還有火辣辣的疼,又使勁睜開眼,這一看一下子把我逗樂了!
眼前蔽衫襤褸、四個像叫花子模樣的人,醜態百出: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頭,眼鼻子上端著一副碩大的眼鏡,耳朵還穿了兩個孔,上面吊著兩枚銅錢,手中撐著一根梨花木做得拐拐。
旁邊的中年大叔,瘦骨嶙峋,眼睛卻炯炯有神;右腳光著,左腳那登山鞋幫和鞋底剝離,齊刷刷露出了五個腳趾頭;他懷裡抱著一公文包,正一臉怒氣瞅著我。
坐在我那青藤做的“仙人椅”上的一位小妞,
正背對著我,身材、模樣比那榮婉兒還要棒,只可惜一頭亂糟糟的秀發像個鬼一樣的遮住了她的側臉;她大腿膝蓋上的牛仔裂了幾個洞,白花花的肉讓人眼前一亮! 想到剛才誰說的我欠抽,這才想起地上那個叫“小六子”的人,莫非我被這小子用巴掌抽臉、拿手電照我?我心裡一陣就不爽起來!
而再看到那屁股夾在門框縫裡、伸著尖腦袋、露出兩顆大門牙、兩隻手不停的想抓東西卻抓不著,活脫脫一耗子被貓逮住的囧樣!
“嘿嘿!我說你們這怎麽整的?來我“逍遙居”寒舍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在確認這些人沒有惡意後,我揶揄的哈哈笑出了豬叫聲!
“笑你妹的笑,還不是你這個完犢子的貨給害的!”
那個小妞聽到我笑,一甩亂糟糟的頭髮,一張黑不溜秋的臉轉過來朝我罵道,恨不得要扒了我的皮!
這小妞不轉過身還好,剛一轉身,我看到那氣急敗壞的俊臉蛋,烏麻麻一片黑,終於忍不住笑噴了出來,肚子也跟著一起疼。
不用猜,她肯定是跌倒在我用倉鼠糞混合著灶台鍋下的煙泥、松樹膠製作的“迎賓台”上,那味道顏色可是讓人回味無窮:又黑又粘又芳香!
我給那小機關起了個名,叫“一跪虔誠”!本來是偶爾我捕一些野山雞,在沒食物情況下緊急裹腹用的一招。
“一跪虔誠”,顧名思義,就是要感謝自然的無私饋贈。沒想到我來這終南深山這麽久,可連一隻野雞都沒逮著,我還質疑尋思:是不是我的機關失靈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漂亮小妞居然成了那“一跪虔誠”機關的第一個“獵物”!
那小妞見我嘲笑她,飽滿的胸脯氣得上下起伏,順手就向我扔來一坨東西,我也沒躲,直接單手接住,原來是一副佳能攝影機。
“小子唉!這麽狂!這像待客之道麽?”那個老頭瞟著我。
“老頭子我這身板,差點被你那“落石陣”給埋咯!那老頭和你一樣,真不靠譜,哎喲,腰疼!!”
那戴眼鏡的老頭一邊撐著拐拐,一邊用手揉他的腰,不時還低頭瞄我兩眼!
“陳教授,我也沒好到哪裡去,那蘭花園子就是個泥坑,四周平緩全是個假象。也怪我貪,嗜好蘭花如命,造孽啊!老伴才給我買的新登山鞋!”
我聽那中年大叔這般嚎啕訴苦,這才想起那個蘭花園子是前些日子才修葺好的,還沒來得及起名字,那幾株野蘭花是我在鼇山的孤獨嶺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采摘下來的!大叔啊,你以後可別隨便見了好的就上,小心坑哦!
“你們該不會是偷獵的吧?”我故意調侃道。
“扯犢子,你才是偷獵的呢!”那小妞還沒等我話說完就懟了回來!
“喂,大哥啊,你看我們像偷獵的壞人嗎?你這一拳頭把我打的都腦震蕩了,知道不?”那夾在門框縫裡的小六子終於從門縫裡掙扎了出來!
“你們到底是幹什麽來的?一個個好囉嗦啊!”
我此時真的很虛弱,肚子裡“咕咕”響了起來,為了節省體力,就直奔主題,他們一個個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叨叨,我心裡就一陣發毛。
“好!開誠布公,我喜歡!”
“我是京城考古研究院來的!我姓陳,叫陳錢章,這是我的名片!”說著那叫陳錢章的教授左手拄著拐拐,右手從胸前口袋摸出一張龜甲狀的名片遞給我。
“這是川省三星堆考古研究所主任趙高同志!嘿,小子你笑什麽?這可不是秦朝時的趙高呵!放尊重點!”
陳錢章教授在介紹趙高主任時見我一笑,拿著手中的拐拐就向我戳了過來!
“那兩個是我的學生喬一延、陸琳!”
原來這個操著一口東北腔的小妞叫陸琳,怪不得性格那麽潑辣、暴烈!那個“大齙牙”、鼠眉鼠眼的小夥叫喬一延,真是瞧一眼就過目不忘啊!
我就納悶了,這一夥什麽考古隊的是吃多了撐的,跑到這秦嶺終南山裡來打擾我清淨?
“考古隊的?找我什麽事?我也沒聽說過你們呐!”
我伸伸懶腰,然後若無其事的來到一塊天然花崗岩圓石桌邊,給他們四位分別倒了四杯冰泉水。
我雖然對歷史不感冒,但人家既然說是考古研究所得人,來者都是客嘛,也沒什麽招待的,這冰泉水正好能解解渴、降降溫、緩解下氣氛!
陳錢章教授接過我的水, 一仰脖就喝了個精光!
“好喝!什麽水這麽清甜啊?這要是配上雨前龍井,那簡直就是絕配!”
然後砸吧著嘴,又忽的埋怨著:“那老家夥,根本就不能相信,這麽重要的事他居然沒告訴你!”
“老家夥?誰?”我莫名其妙問道。
趙高主任見狀,接下話茬子
“還有誰?拔仙台都逛了,還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給你的羊皮卷呢?”
我越聽越納悶,拔仙台?老頭?羊皮卷?
“感情你是被燒糊塗了!”陸琳撇撇嘴,嘲諷道。
“也難怪,高燒四十一度,睡了三天三夜!還能活著,你也是個人才,也真是個奇跡!”
我一臉懵逼,望望屋內其他幾個人,他們也都點點頭,看來我是真的被燒糊塗了!
陸琳見我不像裝的,就努努嘴,指了指那攝影機,站起身走到我身邊,一陣女人特有的體香飄進我的五髒六腑,使我一陣迷醉。
“瞅啥呢你!色咪咪的樣!”
她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沒見過女人呐!”
說著她打開攝影機,給我播放了這兩天我發燒、昏睡不醒、幾個人輪番無微不至照顧我的場景。
我看完這才想起,拔仙台下,老頭子領導沒說具體,隻說了組織上給我派了新任務,然後就給我了一張羊皮卷走了。
莫非現在這幾個人就是與那組織派的任務有關系?
我不禁苦笑,看著錄像裡陸琳生怕我掛了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突然感覺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