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那楊家管事一下子就掉眼淚的本事是當真厲害!”香梨將帶回來的小食擺滿了一桌子,唏噓感慨了起來,“反正白管事是做不到的。”
先前她還覺得他們白管事最是厲害了,先在看起來,倒也不是,至少在某些方面比那楊家管事還是遜色了些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叫她看重的人自然也有幾分像她,這不奇怪啊!”薑韶顏笑著拿了塊小麻餅吃了起來,香脆酥松的餅殼裡的陷是蘿卜絲肉丁餡的,鹹鮮美味,很是不錯。
正說著衙門裡情形的香梨目光落到了薑韶顏手裡的小麻餅上,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暫且將衙門的事拋到腦後,忙對薑韶顏道:“小姐,你猜這小麻餅叫什麽?”
她是什麽吃食都想嘗一口吃一口的那等人,看到有沒見過的吃食便立刻就買了。麻餅很好吃,甜的有豆沙的、芝麻的,鹹的有肉的,梅菜肉的還有小姐手裡那等蘿卜刨絲和著肉做陷的。
不過比起麻餅的好吃,這麻餅的名字更叫人在意,畢竟這名字也委實太威風了,香梨心道。
薑韶顏聞言,看了眼手裡烤至金黃色,圓而飽滿,沾了芝麻的酥皮,笑道:“蟹殼黃。”
聽薑韶顏準確無誤的道出了手裡“蟹殼黃”的名字,香梨忍不住驚呼:“小姐,你怎的什麽都知道?也是書裡說的嗎?”
薑韶顏點頭“嗯”了一聲,吃著手裡的“蟹殼黃”沒有吭聲。
長安城雖說號稱八方匯聚,什麽地方的百姓都有,可同樣的,因雜則少,長安城裡這等賣江南道一代點心的鋪子並不多。
即便有賣江南道點心的鋪子,卻也不定有蟹殼黃,即便有蟹殼黃卻做的並不算好吃。騾馬市胡西坊子裡就有一家專賣蟹殼黃的,做的很是正宗,坊主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哦不,應當說是二十年前四五十歲的婦人,如今,這婦人約莫六七十歲了吧!
她嫌麻煩又總是去,便在那裡留了二百兩銀子,同婦人約好了吃足了兩百兩再付錢就是了。
算了算,到她被江家禁足的時候,她統共才吃了三四十兩銀子的蟹殼黃,還有不少呢!
沒辦法,喜歡吃是一回事,可人隻生了一張嘴一隻肚子,也只能慢慢來了。
……
楊家一番“唱念做打”,聲情並茂的表演很快扭轉了姑蘇百姓的看法。
“外頭的看法是一天一個樣,現在輪到楊家無辜,春媽媽倒霉了。”玩了幾天皮影戲,興頭也退了一些,香梨趴在窗邊從寒山小築的樓上看向樓下經過的百姓,時不時還有“楊家”“老鴇”之流的話語聲傳來,在說什麽可想而知。
“嗯。”薑韶顏扔下手裡的筆,將寫好的字擺放在桌上吹乾,走到她身邊,跟著她一同向下看去。
“吳有才已經著人去寶陵捉拿春媽媽了,待春媽媽來了,我們去看看她。”
香梨聞言“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興致並不高。
春媽媽來了定然是要關大牢的,大牢嘛,能是什麽好地方?就算姑蘇比寶陵要大一圈,那姑蘇大牢同寶陵大牢又能有多少區別?
“聽說連大牢掌廚師傅都是同一個老師傅教的,做的菜……”香梨話說到一半,忍不住搖頭,“嘖嘖”道,“簡直不忍直視!”
寶陵縣衙大牢廚房師傅的水準她已經聽方知慧抱怨過也親眼見過了,想也知道同一個老師傅教出來的姑蘇大牢的飯食會是什麽樣子的。
所以對大牢的飯食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不過這姑蘇城裡的吃食她還是很喜歡的,香梨盤算著今兒下午要再去街上逛逛買些吃食回來。
自從寶陵姑蘇兩地跑之後,住在客棧裡,小姐也不方便動手做飯了!頂多弄個小爐過來煮些黍米乳茶喝喝,她都有些惦記小姐做的飯菜了呢!
……
惦記薑韶顏做的飯菜的可不止香梨一個。
又是熟悉的糟鵪鶉,紀峰看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都入深秋快入冬了,誰不想吃些暖和的東西?可誰曉得眼前這位以往講究精細的季世子去了一趟寶陵性情大變,這都快將長安城的小食鋪子吃了個遍了。
冷菜又是晚年不變的槽鵪鶉、魚鮓和拌醋芹。
至於熱菜……
“要清蒸的剁椒魚頭、魚頭燉的豆腐、豬肉圓子……”
聽到菜名,紀峰便有種胸口一滯的感覺,看著面前神情自若的季崇言,頓了片刻之後,他忍不住道:“你不膩嗎?”
這自打從寶陵回京之後日日吃這些東西,安國公釣的魚也有大半進了季崇言的肚子裡。
以往最喜歡跟著他一同出去吃飯了!可眼下,紀峰卻有種望而卻步的感覺。說實話,大理寺的公廚廚子做的菜花樣都比他點的這幾個菜要多。
“我怎麽會膩?”季崇言聞言便是一哂,看著端上來的糟鵪鶉,眼神溫柔,“一輩子都不會膩的。”
這眼神……看的紀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胳膊,總覺得胳膊上起了一片疙瘩。
至於叫他用這等眼神看著的,是一隻被醬汁泡的黑瘦乾柴的槽鵪鶉。
他在初時的新鮮勁過後已經徹底對這道菜失去了興趣。
一杯暖著的桂花甜酒入腹,紀峰沒有再看桌上那幾道快吃膩了的菜轉而說起了前兩日季崇歡在京兆府大牢裡做的事。
“……他鬧騰的很,還打翻了飯菜,質疑晁不錯苛待他!”紀峰說道,“這下徹底惹怒了晁不錯,成功給你那二堂弟一個公平了。”
“早該如此了。”季崇言夾了一筷子拌醋芹,語氣平淡,“原本便是進了京兆府大牢只有嫌犯季崇歡的,又哪來的什麽安國公府的公子?”
紀峰“嗯”了一聲,深以為然。頓了頓,不忘問季崇言:“這兩日……家裡沒鬧騰吧!”
繼上一回季二夫人同楊大小姐動手已經過去幾日了,長安城裡眼下都還能聽到街邊有人議論安國公府的事。
當然這般議論自然不會是善意的,而是當笑話看的。
“沒有。”季崇言抿了口清茶,淡淡的回道。
鬧麻煩的人都解決了,家裡自然一片祥和。
“那就好。”紀峰點了點頭,頓了頓,才忍不住問季崇言,“你……準備什麽時候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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