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雁客棧。
雖坐落於玉雁城外,卻仍像是為了指示路人一般,取了玉雁城的字作為招牌。
裡面全是趕路的旅人,包袱行囊,各路風塵,讓這個客棧顯得十分擁擠。
一個面容剛毅、個子很高的男人,進入了這家客棧,他的背後,還斜背著一個長長的包袱。
店小二連忙招呼上去,問他吃點什麽。
而那人卻只要了一壺酒,連下酒的菜都沒有點。
店小二有些奇怪,忙道:“我們這裡還有尚好的牛肉,客官不來一盤下酒嗎?”
那人卻道:“破戒這種事情,一次隻犯一個就夠了”
視酒肉為戒的,不是只有出家人嗎?
店小二瞧著那人也不像僧人,又問他難道是帶發修行的和尚,也要守清規戒律?
那人搖了搖頭,說他只是個普通人,但他自己給自己定下了規矩,只要是容易讓人上癮的東西,他都將其視為戒律。
“在這種客棧裡跑腿,應該見多識廣才對,快去將酒拿上來吧。”
聞言,那店小二一邊道歉一邊退回去拿酒。
很快便有一個小偷注意到此處落單的人,店小二端著酒走過來,小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小二身後,趁著上酒的時機,悄無聲息地從那男人身上順走了錢袋子。
不過就在小偷得意洋洋地準備離開時,一把出鞘的劍卻擋在了小偷的脖頸前。
男人的包袱已經打開,原來那長形的包袱裡放著的竟是一把劍。
寒光刺眼之間,小偷瞥見劍身上刻著的三個字:“雲之切”。
雲之切,便是這男人的名字。
不過雲之切不打算為難小偷,他讓小偷把錢袋還給他,便不會多追究。
小偷隻好將錢袋還回,見雲之切收劍,小偷立馬閃人,然而在離開之前,卻悄悄回頭,憤憤地瞥了他一眼。
“等我收拾完那幾個人,再來殺了你!”
這邊小偷在暗地裡語出驚人,另一邊有人說起風涼話,說這小偷面生,在玉雁城從來沒見過。
另一人卻說玉雁城最近新面孔太多了,甚至連罪犯混進城去大家都不知道。
“官府最近發現好幾起殺人案,受害者死狀慘烈,殺人手法類似,然而至今都沒抓到凶手,這麽難查,一定是個外地人做的。”
“何以見得?”
“玉雁城就這麽小一個地方,就算是城裡的那幾個流浪漢,我都能依次叫出他們的名字,如果殺人犯是本地人,難保不被自己的親戚朋友發現,親戚朋友發現後,就算有心包庇,也難免會泄露一些線索。”
“確實有道理,我們本地人還是要團結一心,可惡,要是讓我抓到那個殺人犯,我一定親手將他處刑。”
雲之切默默喝完了酒,然後就像別的旅人一樣,背上包袱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沒走多遠的時候,卻忽然從後方客棧處傳來一聲巨響!只見客棧中的旅人紛紛逃出來,有幾人身上還有血跡。
雲之切暗叫不妙,連忙拔劍衝了回去。
回到客棧,此處的擺設已經是狼藉一片,只見一個人手持長鞭,將一對母子逼退在了角落,一旁還有個男子的屍體。
可能誰都不願讓自己的旅途中出現意外,原本在此吃飯的人已經紛紛逃竄,沒了影子。
而那行凶者,竟然就是剛剛的小偷!
小偷見到雲之切折回很是詫異。
“看來你並不像我觀察的那麽冷漠,
怎麽?不滿我將你的位置排的靠後,現在就急著來我手下送死了嗎?” “聽說玉雁城最近不太平,你就是那個外地來的殺人犯?”
“沒錯,雲之切,你已經登上我的獵殺名單了。”
“只因為我揭穿了你的偷盜行為?”
“你惹得我很不爽,敢在我面前逞威風的人,沒有一個活到現在的。”
“想不到一個殺人犯這麽要面子,你犯下這些罪行,內心難道沒有絲毫憐憫與後悔嗎?”
“憐憫?於我百害而無一利,婦人之仁只會壞事,話說回來,還是多虧了我這堅韌的個性,才能為所欲為,而你所謂的憐憫與後悔,正在將你送上死路。”
“看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那小偷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鞭子”纏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瞬間被提了起來。
細看之下,小偷的武器似乎並不是鞭子,而更像是一條長得看不到頭的“繩子”,並且是金屬質地。
女人像個提線木偶般,被小偷靈活地操縱著身體,但她的目光卻有些暗淡,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
“你又為何要殺這個女人?”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雖然小偷不打算回答,但那女人卻緩緩伸出手指:
“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什麽?
眼前的女人與殺人犯是母子關系?
雲之切一時搞不清楚狀況,而那小偷卻是狂躁了起來:
“都說了別再叫我兒子!碧衡,你這個賤妾,叫我魔目啊!既然生了兒子不打算負責,那我就不再是你兒子了,我叫什麽名字當然由我自己決定。”
“魔……當初並不是我拋棄你,而是人販子將你拐走了,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這些年我一直心如刀絞。”
“哦?心如刀絞然後嫁給那個富商繼續生一個兒子是嗎?”
魔目指了指地上的屍體,看來那就是女人的丈夫。
“他在這些年來一直幫助我尋找你。”
“你以為一個從小在卑劣的街頭與流浪漢搶食的人,會相信你的話嗎?說到底你現在還不是錦衣玉食,和你的小兒子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女人頓時緊張起來,她意識到魔目想要痛下殺手的很可能是自己全家人。
“不要傷害小戟!你已經殺了你的繼父了!”
“一面提防著大兒子,一面保護著小兒子,還真是叫人嫉妒。”
雲之切大概了解了情況,上前說道:
“魔目,放開這女人,出來和我決鬥。”
“誰要和你決鬥?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現在搶得先機的人可是我,你想要攻擊我,就朝著這個女人來吧,我會利用她完美地做出反擊的。”
這樣一來,雲之切即便是有招在身,又怎麽能朝面前的女人攻擊?魔目以無辜之人做擋箭牌,可謂是無恥。
見雲之切沒有動作,魔目奸計得逞,將一把小刀綁在了碧衡的手上。
“來呀,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讓你見識一下這鋼鐵蒺藜的威力。”
魔目利用他那所謂的“鋼鐵蒺藜”,操縱著碧衡正要向雲之切衝過去。
一旁碧衡的小兒子卻不知從哪拿到一把菜刀,撲上去想要割斷“鋼鐵蒺藜”。
魔目見狀,“鋼鐵蒺藜”用力一彈,擊中小戟胸部,把他打暈了過去。
碧衡大叫著小戟,卻又被魔目牽製著向雲之切刺去,雲之切沒有辦法對女人出手,只能化攻為守。由於魔目尚在遠處,雲之切忙於應付眼前的碧衡,無法直接對魔目進行攻擊。
看來,只有解除魔目對碧衡的操縱,雲之切才能面對他真正的敵人,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實力。
“鋼鐵蒺藜”有一截是纏在碧衡身上的,余下的部分從碧衡身後延伸至魔目的手中。
面對碧衡的攻擊,雲之切防守之間,難得找到一個空隙,看準時機,向碧衡身後的“鋼鐵蒺藜”砍去,打算砍斷操縱著她的主線。
只見魔目一聲陰笑,似乎並不打算躲避雲之切對“鋼鐵蒺藜”的襲擊。
砰——
劍被彈開了。
竟然砍不斷!
“又是某個無聊鑄造師造出來的廢銅爛鐵嗎?”
“你別打不過就說別人是廢銅爛鐵行嗎?我的鋼鐵蒺藜可是一連收拾十幾個官兵都不在話下。”
然而此時,碧衡卻大呼雲之切小心後面,話未說完,一聲高喝自魔目口中發出:
“多歧之蒺!”
雲之切回頭,瞬間,竟然有另一條“鋼鐵蒺藜”威力十足地朝他甩來!
轉身以劍相擋,雲之切並未被第二條“鋼鐵蒺藜”擊中,但是他此時所處的位置,前後夾擊,雲之切向後一躍,落在了“鋼鐵蒺藜”的攻擊范圍之外。
“竟敢偷襲!”
“難不成你要逃跑?”
不理會魔目的話,雲之切跑到客棧外面,一邊繞著客棧四周奔跑,一邊思考著到底該怎麽打敗這個手上有人質的家夥。
顯然,客棧裡面相對封閉的空間,有利於“鋼鐵蒺藜”的發揮,只要魔目守住一方,以“鋼鐵蒺藜”的靈活性與長度,無論從哪攻擊都會被他抵擋住,而他的背後,有厚實的牆壁可以依靠,可謂是攻守全佔。
如果能把他引到空曠的地方,那麽他的背後就是弱點,有了弱點,雲之切就總有辦法將他擊敗。
然而不等雲之切想到辦法,卻聽到碧衡的痛呼從客棧裡傳來。
“雲之切,你再不現身,我就要殺這個女人了,你是不是在等我殺了她之後好對我動手啊?偽君子的作風,我真是見識到了。”
雲之切不得不再次走進客棧裡面,可這一進去,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原本向繩子一樣光滑的“鋼鐵蒺藜”,沿著縱向從兩側伸出了鋸齒,瞬間變成兩條鋒利的雙刃鋸條,其中一根還綁在碧衡的身上,鋸齒刺進她的皮膚,沿著纏繞著的路徑,在她身上刺出一道道血痕。
碧衡痛苦不堪,雲之切回想起之前遇到過的、推斷可能是死於魔目之手的人,無一不是身首異處,屍體殘破,他意識到,這鋸齒能輕易地將碧衡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