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滿天是四月初七見到秋水夫人的。
天色還尚早,本來秋滿天打算吃完東西,再一次上路的。
但因為見到了秋水夫人,秋滿天索性便在本地最好的客棧住了下來。
大同客棧正是本地最好的客棧。
秋滿天沒有付錢,因為在秋滿天準備付錢的時候,風姿綽約的秋水夫人出現了,笑吟吟道:“他的錢我付了。”
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二十兩的銀子。
秋水夫人對眼睛都有些發指的老板,又說了一句:‘他的花銷我也包了。’
二十兩銀子,在這樣一個小地方,自然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是絕對難以花完的。
秋水夫人做完這一切之後,又柔柔看著秋滿天,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你身邊礙眼,我會馬上走的,不過你如果想我了,我可以隨時陪你。”
她的眸子中流露出了足矣讓任何鐵石心腸都融化的柔情,她本來也是一個足矣令任何人生出遐想的美人,她說完便以一種非常傷感無奈的姿態離開了。
其他人一臉羨豔的望著秋滿天,無論那個人能得到秋水夫人這樣女人的青睞,也是值得羨慕的。
秋滿天看著秋水夫人來,也看著秋水夫人走,表現得格外冷淡,仿佛這本來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乾系的陌生人而已。
大同客棧一共有四層樓,一樓大堂是吃飯的地方,二三四層則是客人入住的屋子,每一層有十二間屋子,一共有三十六間房間。
大堂中則擺設了二十四張桌子。
秋滿天在樓上小憩一會兒,然後坐在窗前,用小刀繼續雕刻。
平日秋滿天隻雕刻上官小仙,可今天他卻雕刻了秋水夫人。
這問雕塑作品在其他人看來已算得上栩栩如生了,可秋滿天並不滿意,他對自己的要求非常嚴苛,在他看來自己還是差了一點點。
雖然只是一點點,可有時候一點點便是生與死,秋滿天是追求完美的人,他寧願為難自己,也不願意糊弄過去,而且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糊弄的。
砰的一聲,按照一貫的處理方式,秋滿天將木雕捏碎,一陣風吹來,木雕便從窗戶飛了出去。
下方是院子,院中有不少樹木。
秋滿天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就瞧見了槐樹下立身的一個人。
院中有不少人,有些人躺在草地上喝酒,有些人則聚集在一起聊天,可秋滿天只看見那個人,穿著一身藍色長衫,披散著頭髮的青年。
院中的十多個人之中,也只有這個人能入秋滿天的眼。
秋滿天望向那個人的時候,那個少年也似乎知道有人在看他,因此也抬頭朝窗戶望去。
四目相對。
並沒有爭鋒相對。
那少年只是看了秋滿天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又繼續盯著面前的槐樹。
秋滿天沒有移開視線。
他的眼力一向極佳,而且功力過人,即便是三四百米遠的事物,他也能看得很清楚,特別是在運轉功力的情況下,即便是快速飛奔的事物,在他眼中也變得很慢很清晰。
因此秋滿天發現那位立身槐樹下的青年手臂以及肩膀都在輕微的顫抖,但他似乎在盡量克制自己。
可到底是什麽事情令這位青年又如此大的變化呢?
少年本來就多煩惱,這似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可這絕不是個尋常的少年。
——一個殺過人的少年,怎麽會平凡呢?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嘎吱一聲,沒有等秋滿天回應,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了一個穿著粉紅衣裳,看上去十分好看的女人。
這是個很豔麗很風情的女子。
她的眼睛很亮,帶著一種勾引人的氣質。
她笑起來的時候,甚至會令人情不自禁想到某些事情。
女人扭動著水蛇腰,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令秋滿天都有些心動了。
可坐在椅子上的秋滿天還是一臉平靜,望著滿臉笑容走來的美豔女子,道:“你是什麽人?”
他的聲音很溫和,也很禮貌,可任何人也不得不回應他。
女子嫣然一笑,轉了一個圈,裙子飛旋,她看上去像是一朵盛開極豔麗的牡丹花。
女人看著他道:“我是個好看的女人,你看不出來嗎?”
秋滿天臉上露出了笑容:“我當然看得出來,可我似乎不認識你。”
女人滿臉笑容道:“你不需要認識我,我也不需要認識你,我只需要認識錢就好了。”
秋滿天笑道:“你認為我是個有錢人?”
女人道:“我不知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呢?”
女人已走到秋滿天面前,秋滿天已能聞得出女人身上那濃鬱的香氣。
女人笑著道:“有人已付了我足夠了價錢,他說你常常會感覺寂寞,因此讓我來陪你。”
秋滿天長長吐了口氣,道:“她可真是個貼心的女人。”
女人在秋滿天身邊坐在,慢慢靠近秋滿天,道:“其實我也是個貼心的女人,試過的人,沒有那個不對我滿意的。”
秋滿天心裡已有些火熱了。
這的確是個很好看的女人,雖然比不上上官小仙、秋水夫人那樣的女人,但也是極品女人,而且這個女人身上那種成熟的風韻,更足矣令任何男人心馳神往。
秋滿天想起了秋水夫人樣子,心裡又已經火熱了,這種好事,又有什麽人會拒絕呢?
砰的一聲,窗戶已關上了。
立在槐樹下的青年忽然轉過身,盯著那合上的窗戶,他咬緊牙關,嘴角已溢出血絲,一雙眸子中閃爍著極濃烈的痛苦之色。
很顯然他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麽事情。
青年全身都在顫抖,終於,他軟倒在地上。
他抓起地上的青草,狠狠咽下,而後又狠狠的吐了出來。
他扶著樹樁,在不停嘔吐,仿佛將一切都吐了出來。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站起身來,這個時候,他的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以外,無論誰也看不出剛才他居然會有如此激起的情緒過。
他又變成了一個絕對冷靜絕對冷酷的人。
青年走進了大堂。
暮色已至。
一輛四馬並馳的漆黑大車,在大同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龍五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