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還在不斷下墜,心情糟糕。
東方白不是第一次體會這樣的絕望。
他也很想找到自己的“劍”。
可是劍在哪裡呢?
他身無長物。
記憶裡面那柄借來的,斬碎了“神域”,讓自己得以苟活的長劍已經破碎。
揮舞著那柄劍的人似乎也很有一些陌生。
東方白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自己。
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現在。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也不知道那柄劍到底在哪裡。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薑太周不會真的讓自己掉下去摔死。
但是恐懼總會滋生。
東方白張不開眼睛,張不開嘴巴。
身體感覺很疼。
而且很冷。
冷得像是那年他學那些理論時候所感受到的東西一樣。
四周猙獰的魔怪。
眼前虛妄的繁華。
耳畔令人作嘔的溫柔親切。
真想暖和一些啊。
東方白這樣的渴望著。
過一會兒,不那麽冷了,又很熱,熱得像是衣服都燒起來了。
但那柄劍還是沒著落。
東方白仍舊找不到所謂的“劍”。
他隻絕望地往下掉。
直到某一刻,他張開了雙眼。
眸中熾火流光。
東方白在虛空之中站穩腳跟。
身體不再下墜。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而能夠站住,但他就是站住了。
違逆地心引力。
東方白仍舊沒有找到什麽“劍”。
他左右環顧。
薑太周完全沒有過程的出現在身邊。
她依舊絕美,面上似乎也還是平淡。
“看來你找到那柄‘劍’了。”
“那柄劍在哪裡啊?我什麽都沒見到。”東方白惴惴不安地往腳下看。
他們依舊站在空中。
東方白很確信這是高空。
“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薑太周歎息,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東方白額頭上。
“它就在這裡。”
“我腦袋裡有一柄劍?”東方白愣了。
“對。”薑太周頷首:“多數時候,你不承認而已。”
“就像你根本找不到一個理由去為這片土地上的人討要公平,但你就是無視任何理由,想要為他們討公平。”
“你不承認,但若非是它存在,若非是你如此想,你又怎麽可能在這裡?你又怎麽可能非要待在這裡?”薑太周搖著頭:“言辭上否定自己的人,我向來不少見,課發自內心否定自己的人,卻著實少見。”
“不過,總會有辦法讓你‘拔劍’的,就像現在。”
東方白沉默。
他隱約能夠知道薑太周說的是什麽:“所以呢?”
“這一招劍術,是這樣使的。”
薑太周沒有回答東方白的話,而是伸出手。
她手指蔥白細長,很是好看。
這樣好看的手,駢指成劍,動作很雅。
雅致的動作,自然而然吸引了東方白的目光。
指尖電光躍動,一柄雷光凝聚的長劍從指尖飛出。
一劍,雷聲轟隆。
“這……”東方白目眩神迷。
好酷啊!
“這一劍,喜歡嗎?”薑太周問道。
“喜歡,但是一上來就讓我學這樣高難度的劍法?”
東方白伸出手,
學了薑太周,駢指成劍。 血紅的電光劃過長空。
東方白呆住了:“我……”
“你的肉身,並不是尋常人的肉身,而是佔據了‘位置’之後,由那位前輩的大能大力凝聚靈氣與規則造就的道體,本質上,你現在可以調動的力量與一尊弱一些的神沒有太大差別。”
“所以不能顯化劍術,是你自己不‘拔劍’而已。”
“你說我……那你剛才這個動作,教了我什麽?”
“動作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規矩的變化。”薑太周微笑:“剛才的那一劍,足夠你應對大多數的問題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東方白皺起眉頭來。
他不能明白,到底是為什麽,薑太周那樣一比劃,就算是教給了自己一門劍法。
“這一劍,是我自己創出的劍術,用法粗糙,不需要太過費心的。”薑太周笑了笑:“不過你還是稍微練習一下比較好,”
東方白看著自己的劍指,咽了一口口水。
“真的可以的嗎?不會失控吧?”
“不會。”薑太周微笑。
東方白於是一揮劍指。
雷光閃過,雷聲轟鳴。
“哇,酷炫!”東方白見到自己真的可以操控雷電,於是開心起來,興致勃勃地雙手捏了劍指,四下揮舞。
“轟隆隆”
“轟隆隆”
一聲又一聲的雷聲。
但空氣並未因此濕潤,雲層也並不結雨。
薑太周看著東方白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的舉動,沒有製止,隻平靜說道:“唯一需要注意的事情是,你對於你自己的否定已經形成習慣,所以你把劍拔了出來的時候,千萬不要想什麽,不然的話你自己又會去否定自己。”
“什麽?”東方白稍微一思考,身體頓時感受到了自然界規則的無處不在。
身體下墜, 寒風吹襲。
眼睛被風刺得生疼,他立刻閉上眼睛。
冷風灌入鼻腔,他於是又伸手捂住鼻子。
後頸處被人提了一下,身體止住了下墜,薑太周的聲音又響起來:“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沒有真的解決掉這個問題之前跨入紅塵俗世——你現在的狀態,對於一位修士而言,簡直是一味大補的丹藥,身具難以估量的靈氣和幾乎完整的規則,本身卻又幾乎不存在什麽戰力。”
“他們會吃我?”東方白想抱住薑太周的胳膊,但是聽到她的話,又沒敢真的抱上去。
“吃?”薑太周搖搖頭:“吃了就太可惜了,正常一些的話,應當會是采補。”
“假如能有你這樣的相貌,我其實並不抗拒被采補。”東方白樂了。
“如我這般結鼎的真修,更傾向於,直接佔據你的身體。”
“佔!”東方白笑嘻嘻的,完全沒有在怕的。
“我對於佔據你的‘位置’和身體沒興趣。”薑太周搖了搖頭:“而且我佔了你的身體,你會消亡的。”
“不是那種‘佔’?”東方白疑惑。
“哪種?”薑太周也有些好奇了。
“沒事。”東方白討好地說道:“那大姐姐,我們還要練習嗎?”
“記得我的話,拔了劍,就不要想任何事情,否則的話你又會習慣性的否定自己,那樣你就只是一個力量稍微過人的平凡人了。”
“那我到底能不能修煉啊?”
“當然可以。”薑太周拎著東方白,回到了房間:“先去吃飯吧,有人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