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蕩了一個小時後,陶一然終於明白,“科科奇觀”的神奇程度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表面看起來只有十多條縱橫交錯的小路,幾百頂帳篷,實際上每座帳篷內部都有獨立的魔法空間,而且各個空間彼此聯通,宛如迷宮。
每個空間內都有科科的身影,熱情推銷著他收集到的“珍寶”。
至於“珍寶”的種類,有時相當出人意料。
有一次,三人闖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原,發現頭頂上方橫亙著一座山脈。
科科以西裝革履的年輕男性人類形象出現,為零星幾個“遊客”講解山脈的來歷。
三人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座山就是“珍寶”,裡面“有很大概率”存在一個“萬噸級”的亞靈金礦,報價七千萬顆靈珠。
如此天價,竟然在“錢貨兩訖”之前,謝絕以任何方式勘探,簡直比賭博還不靠譜。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幾個遊客表現出極大興趣。
陶一然當時就意識到,通通變成人形或許不只是藝術創意,也有點像黑市的規矩,買家戴著“面具”以掩蓋某些不宜曝光的交易。
不過,也不是所有“珍寶”都價格驚人。
有些帳篷內的空間只有幾百平米,堆著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價格往往只有幾顆珠子而已,這樣的帳篷自然“顧客”最多。
雖然滿地的零碎東西大多看不出材質和用途,但是其中不乏一些閃閃發亮的裝飾物,或者會動的“小玩具”,鐵錘逛得興致勃勃,要不是陶一然態度堅決,根本走不動道。
“你看這個……哇……”
鐵錘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起一隻甲蟲,它長得很像瓢蟲,圓滾滾的鞘翅卻是透明的,裡面竟然是精密的機械結構,無數細小的零件在飛速運轉。
“這裡面是……”梨星觀察片刻,茫然抬頭,“發動機?”
“什麽?”
“古代燃油車發動機啊,一,二,三……嗯,直列四缸,”梨星揉了揉眼睛,“顧問講過這個嗎,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這時,科科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微笑道:“如你所見,它是一個可愛的機械生物,你覺得它來自哪裡?賽博坦基理世界?不,它來自賽博坦外域空間的一處遠古遺跡,稀有,罕見,精致無比,堪稱生命奇跡。”
鐵錘小心翼翼問道:“多少珠子?”
“三十顆靈珠,你就能帶它回家,只需要偶爾投喂一些烴類化合物,它就可以舒適自在地存活於人類基理世界,壽命長達兩百年。”
鐵錘可憐巴巴地看向另外兩人,眼神清晰無誤地表達出一個意思:“買它!”
陶一然把左右褲兜翻出來,兩手一攤,意思更明確,她的兜比臉還乾淨,別說靈理世界的珠子,就是希安印的鈔票都麽有一張。
一旁的梨星乾笑道:“要不下次?”
正當鐵錘依依不舍地把機械甲蟲放回攤位時,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我們買了。”
他們同時回頭,發現出聲的是個身穿衛衣,把臉藏在兜帽下的女人。
然而,當她抬起頭時,三人瞬間呆若木雞。
該隱?!
雙子神九位追隨者之一,傳聞中的親密伴侶,近衛軍實際上的最高指揮官,同時也是蜉蝣的傳奇尊主,曾經臭名昭著的頭號通緝犯……
“該…”陶一然怔怔吐出一個字,被梨星踢了一腳,趕忙立正行舉手禮,正要大聲喊出“將軍”時,又被該隱一把捂住了嘴。
“噓~”只見該隱把手指放在唇間笑了笑,從牛仔褲兜裡掏出一把珠子,直接扔進攤位前的箱子裡。
“謝謝,從現在開始,它是你們的了,”科科捧起機械甲蟲放在鐵錘手上。
下一刻,攤位上又出現了一隻一模一樣的甲蟲。
“嗯?不是稀有罕見嗎?”該隱挑眉。
科科面不改色,坦然笑道:“相對稀有,相對罕見。”
“哼,奸商,”該隱又從兜裡掏出一把珠子,“那就一人一隻。”
片刻,陶一然,鐵錘,梨星各自捧著一隻機械甲蟲,神情局促。
該隱站在他們對面,手裡一下一下拋著甲蟲,慢悠悠說道:“我認識你們,陶一然是吧,陶崇的女兒,你,鐵錘,靈感五級,還有……不好意思,你哪位?”
“將軍,我是梨星,”梨星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別叫我將軍,你們在這裡…巡邏?”
陶一然差點脫口而出“我們在抓一個老頭”,然而迎著該隱直勾勾的目光,卻忽然一陣心虛。
如果說李涼和左爾格是讓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那面前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人則讓她打心底害怕。
從她記事起,每當中京發生“暴亂”,聯席會議都會說是蜉蝣乾的,而“該隱”上台後,有關蜉蝣的傳聞變得更加邪惡血腥。新年之前,沒人見過該隱,她留給中京人的唯一印象是一言不合便殺人的暴徒頭目。
雖然眼前的該隱穿著松松垮垮的衛衣,胸前還有一個笑臉圖桉,怎麽看都像個鄰家姐姐,但她實在不確定,如果說出老頭的事,找了一晚上卻沒找到,該隱會不會認為自己被耍了,然後……
想到這裡,陶一然猛地一個激靈,大聲喊道:“將軍,我們……唔唔~”
“小點聲,”該隱捂著陶一然的嘴,“不管你們在幹什麽,從現在開始,你,你,還有你,被我征用了。”
“啊?”鐵錘搖頭,“不行,我們還要去找……”
“我們還要找營長匯報!”梨星趕忙打斷鐵憨憨。
陶一然猛點頭:“本來要去,現在不用去了。”
“嗯……”該隱眯起眼睛:“你們沒事兒吧?”
三人傻笑。
“……”
該隱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看,接著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轉身時打了個響指:
“跟上。”
陶一然悄悄舒了口氣,用眼神提醒梨星隨機應變,至於鐵錘……正埋頭逗弄手裡的機械甲蟲,根本顧不上與她眼神交流。
然而。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對該隱的觀感徹底改變。
這哪兒是統禦近衛軍的上將,分明就是個偷偷溜出來逛街的女孩兒,而且品位竟然和鐵錘出奇地一致,都喜歡那些閃閃發光,顏色豔麗的東西。
所謂“征用”,根本就是找了三個跟班,分工還相當明確。
鐵錘負責“大驚小怪”,尋找犄角旮旯裡的“好玩意”,諸如閃瞎眼睛的飾品,材質古怪的鬥篷,奇形怪狀的玩具等等,梨星負責拎著兩個不知哪兒來的“魔法口袋”,偶爾提供一些來自男性視角的“審美建議”,而她,無奈充當了“試穿模特”。
所以,當一行四人來到一座名為“科科美學”的大型帳篷前時,她看起來像一隻掉進染缸的火烈鳥。
“好看,”該隱上下打量一番後,給出了“中肯”評價。
“很好看,”鐵錘點頭讚同。
梨星眼角抽搐,投來一個“不管怎麽樣,你在我心裡依然很美”的眼神。
陶一然隻想翻白眼。
此刻,她頭頂上方懸浮著一個“火圈”,肩頭披著一件五彩斑斕,不知什麽怪獸的堅硬羽毛編成的披肩,裡面穿著一襲宛如液體般流動的詭異長裙,表面不斷綻放齜牙咧嘴的“花朵”,雙腳離地幾厘米,整個人隨風飄忽。
她試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結果噴出一股彩色霧氣。
這是使用“坦瓦”鼻煙壺導致的後遺症,唯一的好處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張嘴時能呼出這麽一大團氣。
“表演快開始了!”鐵錘小手一揮,掛滿全身的小玩具叮當亂響。
“出發!”
該隱一轉身,新買的耳環發出“休休休”的怪異聲響,冒出一群飛舞的小蟲子。
“等下等下……”
陶一然腳尖點地,以彈跳的姿勢向前飄去,優雅有余,速度卻奇慢無比,最後,她不得不像個反重力板車一樣,被梨星牽著走。
十多分鍾後。
四人隨著烏央烏央的人群進入“科科美學”,即將上演的是這次“科科奇觀”的重頭戲,由大魔法師科科親自表演的行為藝術。
帳篷內的魔法空間開闊明亮,階梯狀的觀眾席圍繞著一塊圓形空地,地面呈水泥色,粗糙簡陋,中央擺著一張特別的“床”,似乎由某種生物白森森的骨頭搭成。
“骨頭床”不遠處,擺著一架人類的三角鋼琴。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表演即將開始,觀眾台“坐無虛席”,來遲的四人隻好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陶一然環顧全場,無奈發現,在科科的神奇魔法下,所有觀眾看起來都是人類,倒是她自己更像個“外星人”。
這時。
光線開始變暗,四周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聽到了“劈劈剝剝”的聲音,有點像篝火燃燒時的木柴的爆裂聲。
一道光束投向空地,照出一個半機械半彷生的“人類”,臉部、軀乾與真實人類毫無區別,後腦杓和四肢卻暴露著機械結構與藍色管路。
它看不出明顯的性別特征,一步步來到鋼琴前坐下,開始演奏。
伴隨著柔和琴聲,科科低沉的嗓音響起:“人類作曲家,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十二平均律鋼琴曲集》,《C大調前奏曲》。”
他又說:“生命。”
隨後,一個人類女性緩緩走進空地,爬上了骨床,她未著一縷,安然平躺。
《C大調前奏曲》周而複始,所有觀眾注視著燈光下的身軀。
接著,科科以人類男性的形象登場,同樣未著一縷,以更加緩慢的步伐來到骨床邊。
“疼痛。”
他說。
然後,他手中多了一把銀色的手術刀,俯身將刀鋒抵在女人咽喉,輕輕刺入,沿著身體的中軸,一點一點劃開。
人群中,陶一然大腦一片空白,怔怔望著移動的刀刃。
那道正在延伸的切口沒有流血,如同某種柔軟皮革被輕輕剖開,絲滑,溫柔,直至小腹。
女人開始戰栗,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疼痛。”
科科說。
骨床延伸出四對骨爪,伸進傷口,緩緩向兩側撐開。
陶一然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卻身不由己,目光無法從切口移開。
只見那具完全打開的身體內,並不是血淋淋的內髒,是一塊塊不規則的灰色石頭,唯一屬於人類的器官是一顆跳動的心臟。
科科伸出手,握住了心臟。
“疼痛。”
他說,接著,輕輕摘下了那顆心臟。
一瞬間,女人恢復平靜,不再痛苦。
隨後,一塊又一塊,科科以一種沉穩,舒緩的速度,摘下了每一塊“器官”,與整個空間縈繞的《C大調前奏曲》融洽協調。
最後。
他躺進了那敞開的腔子裡,縮著肩膀,句僂著後背,像回歸母體。
“疼痛。”
下一刻。
骨床上的合二為一的軀體像蠟液般融化,沸騰,翻湧,直至凝結為一個嬰兒……放聲啼哭。
片刻,一切重歸黑暗,萬籟俱寂,隻余一聲長長歎息:“空洞。”
這一刻。
陶一然忽然理解了科科想要表達的東西,這不是給人類看的,而是向“變成人類”的其他生命形態的生物展示了科科對人類本質的“解剖”。
疼痛……
她胃裡翻江倒海,再也難以抑製嘔吐的衝動,轉身跌跌撞撞飄了出去,扶著膝蓋不停乾嘔,卻什麽都沒吐出來,只是又噴出了一大團彩色霧氣。
“你沒事吧?”梨星追出來,拍著她的後背。
陶一然搖頭:“沒事……”
“我去把鐵錘叫出來。”
“嗯。”
目送梨星消失在帳篷入口,陶一然深呼吸幾下,拍開一朵從裙子領口冒出來,試圖撫摸她下巴的“怪花”,結果揮手的動作太大,身體失衡,不受控制地向一側飄去。
當她手腳撲騰,好不容易重新站直,發現自己已經飄到了道路中間。
這會兒路上還有不少人穿行於不同的帳篷間,可見不是所有人都想欣賞藝術,單純來“消費”的遊客也很多。
陶一然努力保持著平衡,等待梨星出來“營救”自己。
突然。
她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遠處的人群中。
那個老頭!
背抄手,破長袍,化成灰她都認識。
這次說什麽也要抓住你!
下一秒,陶一然擺出了“仙人指路”的姿勢,奮力踏地!
想象中的“飛翔”並沒有出現,她只能以蝸牛般的速度晃晃悠悠向前飄,眼睜睜看著老頭越走越遠,就要再次消失。
即將崩潰之際,一個人忽然擋在她面前,聲音柔和:“陶一然。”
竟然是……
“李……”陶一然手忙腳亂地“刹車”,“李涼先……雙子…父…先生。”
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李涼笑了笑,晃了下手指。
“氣鱗披風”的魔法效果頓時消失,陶一然終於雙腳落地,卻來不及高興,整個人都處於懵逼狀態。
“你現在還能看到那個老人嗎?”李涼輕聲問道。
陶一然愣了一下,本能地歪了下腦袋,目光越過李涼看向他身後,發現老頭還在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呃……能。”
“好,接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李涼的表情變得凝重。
“啊?嗯,好。”
“一會兒我說開始的時候,你就立刻用手指出那位老人的位置,眼睛盯著他,不管我身上出現什麽變化,你都不要挪開目光,明白了嗎?”
“呃,明白。”陶一然咽了口唾沫,緊張地想要上廁所。
“等我走了,你就把那位老人和遇到我的事情忘記,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朋友,包括梨星,鐵錘,竇明和該隱。”
陶一然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
“我沒時間解釋,答應我。”
陶一然再次歪頭看向遠處,老頭正要拐進一間帳篷。
收回目光,她認真道:“您一定要抓到他,我會保守秘密。”
“好,”李涼笑了,快速閉上眼睛,“開始。”
下一刻。
陶一然抬起右手,直直指向老頭的方向,同時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即將消失的背影。
刹那間,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李涼的額頭冒出大大小小十多隻眼睛,每一隻都瞪著恐怖的黃色眼珠。
一種低沉如號角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但是四周的遊客卻毫無反應,彷佛看不到近在遲尺的兩人。
陶一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卻依舊記得李涼的囑咐,死死盯著老頭的背影。
老頭徹底消失在視野中的一刻,余光中的李涼同時後退一步,遁入虛無。
直到梨星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陶一然?”
她茫然轉頭,發現該隱也跟了出來,正皺著眉頭打量她。
“你在看什麽?”該隱瞥了一眼老頭消失的方向。
“沒,沒什麽……我在,嗯,找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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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科奇觀”的魔法空間中,帳篷,遊客,聲音,光線已然消失,只剩下黑沉沉的大地,一群急速飛掠的身影與一個徘回的老頭。
“莉安米!”李涼低吼。
一個忽隱忽現的身影后發先至,移動時聲如滾雷,嗓音卻非常稚嫩:“小涼涼,我來了!”
“小孩!”
另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子興奮勁兒:“尼尼!龍咒!”
“吼……”憤怒的咆孝炸響,緊接著卻是一個意興闌珊的含湖嗓音,“如你所願,我的主人。”
李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體型龐大,頭戴王冠,肌肉猙獰的惡魔,額頭十多隻眼睛目眥盡裂。
惡魔於狂奔間抬手,掌中出現一柄斑駁古樸的長矛,接著將長矛猛然擲了出去。
半空中,無數三角形的魔法符陣從長矛中冒出,無盡魔法咒語重疊成一聲長吟:“叱……”
長矛擦著老人的肩膀沒入地面,隻余一小截,顫動不休。
片刻。
李涼恢復常態,從黑暗中走出,輕聲道:“陛下。”
“唔,”老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身邊的長矛,語氣困惑,“你是李涼,又不是李涼,你是誰呢,我好像聽到了泰坦和尼德霍格的聲音,哎,你有股虛空大君的臭味,嗯,還有一個製造出來的天靈在附近……”
“哈,我在這兒呢,陛下,”該隱從另一邊跳出來,叉著腰衝李涼抬了抬下巴,“我說的沒錯吧,當時遇到陶一然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有問題……”
“哦,那個有泰坦印記的小孩叫陶一然啊,”老人砸麽咂麽嘴,“我說,各位,我有點餓了,真的,不要耽誤我的時間,你們把道劍藏哪兒了?”
“陛下,您不能取走道劍,”李涼歎了口氣,“至少不是現在。”
老人愣了一下,表情突然一變,沙啞道:“寡人……”
深入大地的長矛瞬間升起數米。
李涼雙手結印,身後浮現出一座巍峨山峰的虛影。
轟隆!
山峰一震,老人晃了下神,再次變得“饒有興致”:“哎?這是什麽道術?有點意思,你教教我罷?”
“這是您教給我的術。”
“你騙我,我哪兒會這種道術,”老人想了想,雙手結了個一模一樣的印,“你看,我不會。”
“陛下……”李涼面露悲哀。
“哦,”老人笑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虛空大君騙了元始和混元,”該隱低下頭,“老皇帝,你現在只是阿其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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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晚宴”終於結束。
世界樹下, 無數搖曳的燭光飄蕩在半空,像一道流淌的火河,從簌簌星光中穿過。
silukesiluke
岸邊停泊的一艘巡邏裡,陶一然透過舷窗玻璃望著這無比壯麗的一幕,耳邊回蕩著梨星和鐵錘均勻的呼吸聲。
因為該隱的關系,他們從科科奇觀出來便直接到這裡“守歲”。
雖然在下城區,“春節”變得越來越不重要,但她還是喜歡這個節日,始終覺得它比“劇終日”更有意義,十多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不在家過除夕。
據梨星說,上城區的“春節”很隆重,人們會徹夜狂歡,但這家夥現在睡得比鐵錘都香,只剩下她一個人“守歲”。
不遠處的平台上,李涼先生正和該隱一起陪同各個代表團的主要成員們觀禮,她偶爾能從人群中看到李涼顧左右而笑談。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此刻的李涼,與她在科科奇觀中遇到的李涼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