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四濺，浪花一朵朵，一個風華絕代的神女沒有絲毫形象，晶瑩白皙的大長腿像是一條真龍，舞動中，不顧春光旖旎，抽的空間都在崩壞。

“洛天宸，你給我死來，害得老娘為你白流了那麽多眼淚，還以為你死了！”打著打著，伊輕舞目光朦朧，感覺自己的視線都模糊了。

她的朋友不多，但眼前的絕對是一個。

這個人見過她最好的一面，也見過她最差的一面，但是，從未見過她男人的一面！

那麽多年沒見，好巧不巧，一切都被看在了眼裡，簡直讓她羞憤欲絕，無地自容。

“對，揍他，往死裡打，打不死算我的！”火麟兒在岸邊興奮的揮拳，看熱鬧不嫌事大。

倒是紫霞平靜了很多，目光清澈，心境平和，只是微笑著看著那一幕。

多年不變的生活環境，因一個人的到來，而被打破，讓她們心中蕩起了漣漪。

或許是鬧騰夠了，也發泄完了，伊輕舞一飄身，直接上岸，就連身上的水珠也一瞬間蒸乾，“那個人呢，她沒一起來嗎?”

“她在遠方，應該在等著我回去吧……”洛天宸的目光始終深隧，未曾變過絲毫，一步來到不遠處的竹林中。

“你們還沒有孩子嗎?”紫霞問道。

“怎麽，你帶孩子上癮了?”洛天宸失笑。

“差不多吧，歲月太漫長了，我們閑的無事，偶爾會出去一趟，挑選一些孩子帶回來，教她們修行。”紫霞開口。

多個紀元不見，這個男人始終未變，一如既往，哪怕實力強大的超出了她們的想象。

這種事並不罕見，就像隔壁的大黑狗，都成了準仙帝，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愛佔便宜，永遠不願吃虧，到嘴裡的東西，打死都不吐出來。

“父親，舞姨，過來吃飯吧。”陰女在不遠處開口。

玉桌前的人數並不多，只有他們五人，在美食與美酒面前，哪怕是火麟兒都安靜了下來。

“可惜，顏如玉那家夥被青帝前輩帶著修行去了，現在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了，就連蓋前輩都不在。”紫霞邊倒酒邊說道。

酒香味撲鼻，如紅露般的液體中倒映著一個朦朦女子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卻有縷縷道蘊藏在其中。

“這是女兒紅，埋了幾個紀元了，謝謝你讓我們有了一個這麽出色的女兒。”伊輕舞舉杯，眸子中的笑意怎麽也隱藏不住。

“別聽她瞎說，只是尋常的酒，反倒是師兄，不去見見其他人嗎?他們還不知道你來了。”

“我父親也經常念叨著，還說若沒有你，他也活不到現在，可惜你走的太早了，你不知道，當年聽到你死了以後，我父親坐在一座山上，一坐萬年，落寞無比，比我都傷心。”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越活越沒心沒肺！”伊輕舞白了火麟兒一眼。

“難道像你一樣，哭個稀裡嘩啦，像他這種人，注定要立在時代的最前沿，又怎麽可能那樣默默無聲死去，就算要死，也會死的轟轟烈烈。”

洛天宸只是笑著，看著這兩個女子鬥嘴，他與她們認識的時光，遠不及她們在一起互相嫌棄的時光。

這兩人就像是一對冤家，而紫霞，卻像是中間的調和劑，平衡著這一過程。

漸漸的，三女都喝多了，臉色紅醉，目光迷離，唯獨洛天宸與陰女始終清醒。

“您還是會走的，諸天需要您，世間蒼生也需要您，她們無憂無慮，並不知道外界的事，也不知道黑暗到底有多強。”

陰女看著遠方的天穹，單手托著下巴，“這個世界就像是一片完美之地，

眾生和諧，萬物寧靜，人們像是活在一場夢中，醒來之後，害怕一切成空。”“那是活的久了，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已經死了。”洛天宸平靜道，“有時候，我也分不清，到了一定的層次，活與死已經沒有了定義，一念永恆，可生可死。”

“看不透，或許，我的道路已到此為止。”

“你們父女倆在聊什麽呢，來，喝酒！”

一條雪白的手臂伸了過來，勾著洛天宸的脖頸，像是好哥們一般，但那靠過來的紅唇，著實十分大膽，且充滿了誘惑。

“你喝多了……”

“沒有，我給你說，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在做夢，你說你這狠心的家夥，一走就是那麽多年，怎麽舍得回來，以你的性格，黑暗不除，應該不會歸來，如今歸來了，要麽就是黑暗消失了，要不就是你要走了……”

“師兄……真的還會走嗎……”紫霞的目光也迷離恍惚了。

到了第二日，三人醒來，發現自己仍然是老態龍鍾，且並未醉倒在玉桌上，而是仍然立在湖畔邊，笑看著湖中嬉戲的少女，就連陰女都仍然在仙山之巔。

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夢見了那個人，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是錯覺嗎……總感覺見到了師兄，他趁我睡著了，摸了我頭髮……”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愛妾，你當著本王的面，精神出軌，你不乖哦。”紫霞身邊的老人靠了過來，一臉猥瑣。

這樣的一幕，讓山頂上的陰女眼角緩緩抽動，她目光眺望向遠方的天穹，似看向了這個世界之外。

在那裡，依稀有一道背影，一步一紀元，一息一輪回，獨自走在時光長河上，漸漸遠去。

她有種預感，那個男人要繼續去迎接他未完成的戰鬥，但能勝利嗎，她心中沒底。

……

……

此時，諸天之上的一座島嶼上，一道人影聳立，他看著下方的古老通道，目光冷冽。

這是通往下界的通道，連接著諸天萬界，但片刻後，卻有一張灰色的符紙緩緩飄下。

“第一次主持大祭……希望不會出現什麽差錯……”灰袍身影低語。

此刻，符紙仍然在飄動，它像是在時光中穿梭，飄出通道，飄向諸天，最後落在了一片未知之地的古老祭壇上。

那裡黑霧蒙蒙，依稀可見，有一道人影始終守在那裡，似乎等待了很多萬年。

“終於要來了嗎……紀元的大祭……”那道身影激動，帶著顫音，拿起灰黃色的符紙。

“是什麽紀元……”不遠處的一個巴掌大的多彩蠶蛹中也傳出了聲音。

“此世為灰色紀元，由上面的大人主持。”

“灰色紀元……”蠶蛹沉浮，但卻沒了聲音，這一紀元來的有些快了，讓他都措手不及。

“開始了……”

隨著一道聲音落下，一個黑白法螺被那道人影取了出來，而後吹響。

大祭到來，他們是先鋒軍，同時也負責應對諸天中的高手。

“終於來了嗎……”一片黑暗的坑坑窪窪大地下，響起了聲音。

“不知道當初的敵手還會不會再現……”古地府中，也有人影從沉睡中醒來。

當初的大戰，給了他們太大的心裡陰影，他們甚至屏蔽掉了關於那些人的記憶，生怕對方順著自己的腦海中歸來。

“想多了，葉不敢再出現，洛也死了，灰都不剩，就是不知道他當初怎麽逃出去的……”

一聲聲話語，一道道人影，顯化在諸天萬界中的各片天穹上，始一出現，就驚動了無數生靈。

“一切都將死去，又一個時代要結束了，可惜，並沒有人可以再拯救他們……”在一片模糊之地，有宛若厲鬼般的生物開口。

那道身影很可怕，眸子像陰月，冷的讓仙王都要顫栗，寒的讓大世界都似乎要凍僵。

他散發著成片的不祥氣息，像是一頭自九幽中爬上來的詭厄之祖，一人就可汙染萬界。

他高高在，俯視著諸天中的仙王，冷視著蒼生的震驚與惶恐，咧開了半腐爛的嘴唇，“不忍心下手嗎，難得這個紀元沒有人可與我們一戰，確實是有些寂寞無趣……”

“不，並非不忍，也不是第一次覆滅這個世間了，只是有些感慨，他們似乎並不知道自身的處境，也不知道接下來意味著什麽……”

有巨大無比的生物降了下來，落在了一方世界上，只是一隻腳，就讓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天在塌，地在陷，眾生在凋零，萬物在死亡，就連其中的一界之主都在那隻腳下化成了塵埃。

血色蔓延，哭泣聲通過投影，響徹諸天，讓其他大界中看到了這一幕的生靈，心中發寒。

這未免太可怕了，也太冷漠無情了，只是降臨，就滅掉了一個大界，讓其中的萬靈不斷死亡。

“盡快動手吧，別讓大人們久等。”

“可惜了，這個紀元和那個紀元差的太遠了，如今，我倒是有些想念洛了……但他死了，不會再復活了。”

“胡說，洛怎麽可能會

死，總有一天，他還會歸來！”

那是一張老人皮，他手持一杆赤紅戰矛，一步步從一片天地中登天而上，“天帝始終存在，不是未歸，而是沒有聆聽到呼喚！”

“是你……”有無上驚疑，面露凝重。

倒不是說這張老人皮有多強，而是對方曾經是那個人的兵，而那個人並沒有死，且做下了比洛還可怕的事，讓厄土損失慘重，哪怕是那些大人都不敢招惹。

“把這晦氣的家夥扔到一邊去，看見就頭疼。”有無上低語。

“你說誰晦氣，世上還有比你們更晦氣的物種嗎！”老人皮臉色發黑，對方連見他都不願意見，這是到底有多討厭啊。

“既然知道我們要做什麽，你還敢阻攔，真當我們不敢殺你嗎，在大祭面前，別說是你，就算那個男人出現，也無法阻擋！”

“大祭……又是大祭……”

眾生恍惚，看著那張又哭又笑的人皮，不知為何，他們感覺到了一種悲，天地的悲，他們的悲。

什麽是祭，大祭為誰?

沒有人知道，但那張人皮似乎很不簡單。

“我跟隨過無敵天帝，征戰邊荒，征戰黑暗，血戰一生。

也曾見過諸天帝並存的時代，見證他們舉世無雙，照亮所有黑暗，我也曾陪伴過驚豔萬古的洛天帝，在他未成長時，悉心教導。

縱然所有人都忘了他們，但我還記著，我相信，他們終究有一天還會歸來，從我的記憶中踏上回歸的路，繼續守護著諸天，繼續征戰！”

“這個……瘋子……”有無上發毛，瞳孔直縮。

“殺了他……抺除掉他的所有痕跡，萬一真歸來一個，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無上們被嚇到了，尤其是當年映照在萬古時空的那一幕。

那個洛，太瘋狂了，闖進了祖地，偷偷的復活了十多個仙帝，簡直是喪心病狂。

要不是他們詭異一族的始祖更多、更強， 搞不好真的會被那些人一窩端了！

甚至，在厄土的傳言中，相比較荒和葉，那個洛更加令人驚懼，不止是他能登上祖地，更是因為那個人太特殊了！

“洛天帝，你真的戰死了嗎……我不信！”二號長嘯，震動諸天，讓眾生恍惚。

“洛天帝……世間真有這個人嗎?他會守護我們嗎……”

“傳聞中，每當紀元大劫時，就會有無上天帝出現，帶領我們征戰，帶領我們共同抗擊黑暗，可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人嗎……真的有天帝會拯救我們嗎……”

一道道聲音，一片片低語，響在諸天，回蕩在時光中，漸漸的，讓整個天地都變得有些詭異了。

有古老的銅棺橫空，在時光碎片中流逝，有染血的白衣身影遠去，走向未知地，更有莫名鍾聲在響起，聲波回蕩，如水波擴散。

這像是古老紀元的畫面，也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人與事。

但在那些詭異的畫面之後，漸漸的出現了一條星光點點的河流。

“不會真的有人要歸來了吧……我只是說說而已……”二號炸毛，頭頂僅有的幾根發絲根根立起。

“不可能吧，除了葉，都死了才對……難道葉脫離了大人們的追殺，強行回歸了?”無上亦悚然，像是受驚的兔子，心臟砰砰直跳。

“天帝……真的有天帝嗎！”蒼生激動，抬頭看天。

在那裡，時光蕩漾，星河璀璨，漸漸的走來了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他很平靜，目光深隧，一身白衣飄揚，踏著一張古卷，從萬古時空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