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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餓江湖》第1章 美夢與噩夢
  “蝴蝶,兒,飛,去,心,已,不在……”

  旋律雖然是自己哼的,但腦海中的聲音卻仿佛是酒館的老板娘在耳邊親口淺吟低唱。

  伍捕頭心裡清楚,此刻的自己並沒有醉,最多不過微醺罷了。不過依照以往的經驗,如果能在此時睡去,是最美的。

  他不僅能忘掉自己前半生的荒唐,甚至還能夢到酒館裡風韻猶存的老板娘。說不定在夢中,寂寞的老板娘還會前來自薦枕席。而伍行義伍大捕頭,身為安寧縣的大捕頭,德行的典范,自然應該冠冕堂皇說出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假仁假義一番。但自己畢竟酒力不濟,推她不開,她便越靠越近。一雙丹鳳眼裡熱情如火,棉花一般軟綿綿的身子滾燙而致命,散發一股甜香味道。只見她張開嘴,吐氣如蘭,輕輕在耳邊呻吟道……

  “伍捕頭,出人命了。”

  陡然出現的男音像一把鐵錘一樣把硬邦邦的美夢騸的一乾二淨。“人命”兩個字更是讓伍捕頭下意識就摸向了自己的佩刀。

  “伍捕頭,我們現在去嗎?”

  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小徒弟。遠方親戚的孩子,也姓伍,叫伍聲。“小伍,我平日……我平日怎麽教你的?”伍捕頭的舌頭還打著節,但不妨礙他指責這個不成器的徒弟。

  小徒弟顏色一正,知道伍捕頭在考校自己,立刻肅然道。“伍捕頭,剛才打更的王伯來衙門報了案。他自南城街向北巡街的時候,看到華大夫家家門大開,門上鎖杆已被砍斷了,屋內也有一股子血腥氣。他進門之後,發現華大夫家的老仆倒在門口,已沒有進氣。屋內沒有聲音,王伯衝著裡面叫了幾聲華大夫,但根本無人回應。不知凶徒是否已走,王伯不敢再進去,直接來縣衙這裡報了案。今日只有我一人值守,我就跟王伯說,讓他先回去,我先去勘察現場。”

  “你讓他先回去。”

  “是。”

  “你說你去勘察現場。”

  “沒錯。”

  “你去了嗎?”

  “還沒,我這不是……”

  伍捕頭呵呵一笑,“你沒去勘察現場,而是直接來找了我。”

  “我……”

  “你明知道我今日休息啊。”伍捕頭打斷了小捕頭的話,用指節叩著桌子說道。

  試圖辯解的小捕快只能低下頭去,仿佛叩在桌上的不是伍捕頭的手指,而是他的額頭。

  “那現在,小伍,你,打算怎麽辦?”伍捕頭特意把“你”字加了重音。

  “我們一起去啊!這很明顯是滅門的慘案啊!我們……”伍聲看到捕頭的眼神飄去了後面,立刻收了聲。

  老板娘手裡正拎著一壺酒走了過來,看了看伍捕頭,又看了看年輕的小捕快,手裡搖晃著酒壺輕輕問道:“今晚,還來嗎?”

  伍聲看著伍捕頭,眨了眨眼。

  “咳咳,不來了。”伍捕頭啞聲說道。

  “你不來……那我可就打烊了。”老板娘熟練地把桌上酒菜清揀起來,“今兒酒館裡就你們一桌客人了,你不要了就趕緊走吧,我要休息了。”

  “好,我們這就走……不,等等。等等我們,我們還有正事在談,讓我們再稍微坐會兒吧。”伍捕頭近乎哀求道。

  “什麽正事兒?不在衙門裡談,來我這兒談。”老板娘說著嗔怪的話卻沒有半分嗔怪的語氣。她婀娜地轉過身,歎了口氣,“好吧,你們談吧,我等。”

  盯著老板娘離開時搖曳的裙袂,小捕快撇撇嘴嘟囔道:“這寡婦!這屁股!嘖嘖!我算知道你為啥不願去了。

”  “放你娘的屁!不會說話少說話!繼續說!正事兒!”伍捕快忽然覺得喉嚨一陣乾渴,哽的難受,可桌上已經沒有酒了。

  “伍捕頭,我啊,雖然沒去現場,但我大概也判斷了一番,您看對不對啊。首先,門鎖斷了,說明凶徒是破門而入,勢必非常囂張而且目標明確。另外我問了王伯,那死掉的老仆是上個月才來華家的,跟華家壓根沒什麽關系,凶徒勢必不會砍了這老頭兒就走了。說明凶徒有明確的目標,同時也敢濫殺無辜!我想那華大夫,此刻多半也是性命不保。”小捕快咽了口口水,“行事如此猖狂,犯案如此大膽……伍捕頭,你之前跟我講過往案卷的時候不是說過嗎,這種在作案之時偏愛濫殺無辜之輩,一般行事衝動,易留線索,最為好抓……”

  呵呵,好抓……好抓指的只不過是留下線索容易找到,但找到了之後,是誰在抓誰就不好說了。伍捕頭心底對自己曾經吹過的牛逼也頗為不屑。

  “再者說了,這樣的滅門慘案,在我們安寧縣可是幾年也難得有一次的。伍叔叔,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有一身大本事的人。待在安寧縣這小地方沒辦法施展。這次大案,很可能是我們……很可能是你為數不多的機會啊!要抓住啊!伍叔叔!”小捕快的聲音都有點發抖。

  “你覺得,這是機會?”

  “當然!”

  “那你去啊。小伍,這麽好的機會讓給我幹嘛?”

  “我剛做捕快半年,這種大案,我資歷怎麽夠啊……無論是人脈,還是能力,還是捉拿凶犯的本事……”小捕快頭快低到桌子下面了。

  “相信自己嘛。”伍捕頭拍拍小捕快的胳膊。

  “我……我真的可以嗎?”低下頭的小捕快這才把頭抬起來,眼睛裡像發出光一般。

  “我的意思是,”伍捕頭站起身來,在桌上留下幾枚銅錢,“相信自己,你的判斷很對……”他一腳踹在伍聲的屁股上,把小捕快踹出幾步遠。“尤其是你對於你自己的判斷很對——你確實不行。”

  不僅你不行,很有可能我們都不行。伍捕頭心裡嘀咕。

  走出酒館門外,屋外穿街的夜風吹醒了伍捕快最後一分微醺的酒意。他心頭歎了口氣,可表面是只是吐了口痰。滅門案……這哪裡是什麽機會,這明明是麻煩啊!

  可現在,人已經死了,案已經接了,總不能放在那任由它自己爛掉。若是等著自己的小徒弟去應付,不僅肯定會坑了他,說不定最後也會連累到自己。

  現在嘛,先去應付一下。就算運氣好,後面能拖到上面派人下來接管,現在也得先由自己走走流程——這是官場的規矩。

  他讓伍聲趕緊去找仵作老徐,自己則一個人抄著手,踏著月光往華家醫館快步走去。

  華太平華大夫,伍捕頭之前認識。

  印象中,華大夫那一張破嘴臭的不行,但勝在醫術高超。自家開的醫館雖然不大,但來看病的病人也是絡繹不絕。華大夫人心也善,無論病人是揭不開鍋的窮人,還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一視同仁絕不含糊。所以在安寧縣裡,華大夫的口碑還稱得上不錯。伍捕快有幾次任務自己受了點小傷,都是虧著華大夫的悉心照顧,才好的夠快夠好。

  記得上次受傷時,華大夫一邊用銀針挑著伍捕頭胳膊上的爛肉,一邊笑道:“伍捕頭,你可找個女人吧,你看你這手上的老繭喲,這都不像是拿刀拿的。”時至今日,想到這事兒,伍捕頭都老臉一紅忍不住心裡罵一句,但挑爛肉的疼痛卻是半分不記得了。

  按理說,照華大夫這樣的古怪性格,平日裡當然有得罪人的可能。但得罪什麽樣的人,要犯得上被滅門呢?

  不知不覺,伍捕頭已站到華府的門口。華府的大門虛掩著,應該是王伯的掩人耳目。但血腥味和辛夷花的混合香味仍然從門內衝了出來。縱使是醫館,也不該是如此肅殺的味道。

  伍捕頭擰著眉頭,不過沒有著急進去。他在門口蹲了下來,拿起斷掉的鎖柄端詳起來。斷口處十分光滑,切面沒有太多木屑,看上去是一擊中的,顯然凶徒的力量極大,而且用的也不是常用的柴刀、菜刀,多半是是順手的武器,刃口鋒利。

  門口的老仆正面倒在地上,除了脖子上的一條血線沒有別的傷口。傷口不算深,但已經割斷了喉嚨,乾淨利落。這樣的一刀下去,血自然會四處飛濺,但當事者恐怕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如果說從鎖柄還沒有明顯的證據,但看到這裡,伍捕頭已經可以確定凶徒是一名江湖人了。

  因為只有江湖人做事,不怕人後來看到,只怕人當時聽到。

  從當捕快起,伍捕頭就不喜歡這種人。江湖人自居遊俠,且自逍遙,但對於伍捕頭這樣的地方治安來說,卻是最討厭的人群。他們很少服從管教,視官府為累贅多余,憑著武功肆意妄為,喝酒鬧事均是常態。登籍錄名的時候,除了一些名門大派的子弟,一個個都不情不願。

  如果凶徒是這些江湖人,事情恐怕就更麻煩了。

  地面上血跡已乾,順著凶徒留下的血腳印,伍捕頭繼續往前走去。醫館的正廳被砸了個稀巴爛,瓶瓶罐罐散落一地,藥架櫃台滿是刀痕,高高掛起的懸壺濟世匾額都被打下掰折,留下了幾個顯眼的腳印。

  伍捕頭拿自己腳比了比,這凶徒腳印足足比自己長了兩寸有余。伍捕頭本人就不算矮,看來凶徒恐怕更為高大。

  往內走,進了華府私宅。華府中園不算大,沒有種什麽花草,而是種著種種伍捕頭或熟悉或陌生的藥材。其中伍捕頭還聞到了薄荷草的香味。這味道平日裡聞著讓人安心寧神,可今日聞起來卻有一股清冷的感覺。

  私宅分為東西北三間內室,東西側緊閉,北側內室的房門大開,有血跡一滴滴自北側內室延伸到外。伍捕頭腳步避開血跡,側著身子探過半邊腦袋瞄了進去,確認這裡是華大夫的臥室。

  濃烈的甜腥氣讓見慣場面的伍捕頭也不禁擰住了眉頭,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如米袋一般靠在床前,身上衣服已被染成暗褐色,看那瘦削身形,像是華大夫本人。

  床上的金鸞鳳被上被不知道砍出多少道刀痕,裡面的棉花都已條條綻開,飽蘸鮮血,月色下如一條條黑色巨蟒擇人而噬。

  被子裡面還裹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估摸著是華大夫的媳婦,雙眼圓睜目眥欲裂,恐怕在被亂刀砍死之前就已經嚇死了。她顯然是沒想到,為何會在入夢之時夢到如此地獄場景。

  環顧整個臥房,其他箱櫃沒有動過的痕跡。很顯然凶徒並非求財,隻為索命。

  割頭索命……伍捕頭擰著眉頭在無頭屍體旁蹲下,細細觀察,在死者瘦削的手心處發現了一道狹長的舊疤,與之前看過的華大夫的手傷一致,基本可以確認死者確是華大夫本人。

  另外,除了割頭一刀之外,華大夫生前似乎還受了不少刀傷,主要集中在手臂手腕上。

  如果凶徒只是割頭,那麽還有金主買凶殺人的可能。但現在的情況是,凶徒除了割頭之前還多次虐殺被害人,顯然就是凶徒殺人不夠,還要在屍體身上復仇泄恨。

  這種仇恨,好生恐怖。

  對了!伍捕頭忽然記起一事。

  印象中華大夫家好像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年紀稍長,差不多剛到進書院的歲數,眼睛圓圓的大大的,有時還會在醫館幫忙,看樣子就十分聰明。另一個還小,連話都說不清楚,看到伍捕頭喚不出名字,只會“唔唔,唔唔”的叫。這間臥室沒有他們的身影,看來他們平日都睡在其他房間。

  一念及此,伍捕頭衝出門外。西側廂房房門緊閉,推門不開,顯然無人居住,料想是雜物間。東側廂房布置簡單,兩個小小的身影明晃晃如兩條鯰魚一般凌亂地伏倒在竹馬之上,死狀淒慘。伍捕頭前半生也算頗有閱歷的人,見過不少人間慘劇,但今時今日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份惡心。

  無論是如何大仇,何至於要向無辜孩童下手?!

  偏偏一陣陰風吹來,伍捕頭不禁想起往事,隻感到背後一陣涼意,不知何時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而就在此時,屋外忽然響起了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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