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害世界的神聖災難爆發之後,神為了庇佑逃難的人,在九華之城的邊境地創造了三座舉世無雙的堡壘聖地,名為海姆、奇林、彌雅,被世人稱為最後的天堂。
天堂裡的建築物都是白灰色,高聳入雲、一眼望不到盡頭。直豎蒼穹的房屋密集、緊促、連綿不絕地挨著,從中橫生了無數個幽深的街道。
今日的堡壘聖地迎來了不速之客。一輛黑色轎車在貧瘠荒地上行駛,在堡壘聖地的天門外停留。
駕駛座位的一名黑衣男子下了車,臉戴的銀色面具遮掩了他的面貌,一雙深不可測的漆黑雙眼注視百米遠外的天門。
只是靜靜看了幾秒便收回視線,男子繞向轎車身後打開後備箱,從中取出輕便式的折疊輪椅。
他將折疊輪椅展開,推到副駕駛座位旁邊,拉開車門,從車內抱出一個女人。
女人昏迷不醒,一張美麗的臉蒼白憔悴的不像樣子。微風輕撫金子般燦爛輝煌的長發,拂動空中的發絲美如閃耀的光束。
推著輪椅的黑衣男子漠然停止前行,這是因為巨石頂立的門口憑空出現了擋路者。
“沒有天神赦令,凡夫俗子不得入內。”
意思很明顯,凡塵俗物想要進入堡壘聖地,必須經過神的允許才行。
“如果我非要闖呢?”
兩位天門守衛面面相覷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怎麽收拾兩個來者不善的人。
“輪椅上的女人是被詛咒了吧?她已經墮落了。憑借她現在的身份,膽敢闖入聖地,我們有權力代替天神將她處死。”
為正義討伐公道沒有錯,即使遭遇突如其來的一招斬殺,他們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不知那名黑衣男子動用的是何種詭譎秘術,僅僅只是依靠後背閃現出的兩道凌厲紫光,輕而易舉讓身長五米高的魁梧門衛頭顱飄飛。
長著人類面孔的腦袋滾落在地,緊接著回響起兩聲大地振動。
一身戎裝的守衛雙膝重重跪地,身體卻還沒有倒下。
“莫非你是……鐵面人?”
距離黑衣男子最近的一顆頭顱終於意識到來者是誰,不可置信地說了這話。
臉戴銀色面具,一雙瞳眸像是吸收了夜晚最深邃的黑暗——也只有傳聞中的鐵面人如此神秘而不可琢透。
“是我。”
連聲音都像鋼鐵般冷硬。黑衣男子的手伸進兜裡摸出一把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槍響撕裂空氣。地上中彈的頭顱瞬間燃燒了起來。
跪地的兩具無頭屍身還來不及站直,不幸遇到槍擊,淪為了和自己腦袋一個下場。
有一具燃火的屍身踉蹌後退,最後靠著一根石柱坐倒在地,靜靜的沒了動靜。
“神不會饒恕你的。”
“輪椅上的女人是你師父吧?聽說你為了救她,不辭千辛萬苦的向諸神求助,可是到頭來天上的神也無能為力。”
循著聲音轉移目標,黑衣男子朝地上開了一槍。
“如今你帶她來堡壘聖地,究竟是為了什麽?”
消失殆盡之前,頭顱迷惑的留下了這個疑問。
坐在輪椅裡的女人沒有被驚動,睡得很沉,看起來像是死了。
黑衣男子抬手,把槍口對準十來米多高的石門中心,打出一顆子彈。
子彈飛射的速度極快,槍響與石門的引燃在同一時刻發生。
肉眼不可見的無色結界在火焰的燃燒中崩裂。
停留原地約莫有一分鍾,
等火勢小了以後,黑衣男子推著輪椅繼續前行,沉默不語的走進巨大的石門裡面。 他要去海姆與奇林交界處的明月湖,去見一位最古老最偉大的神明,只為了將此刻坐在輪椅裡的女人交給這位神明處理。
路途中有交通工具代替了步行,停留街道上的汽車隨處可見,黑衣男子找來了密封的油箱,隨便開走了一輛。
汽車是曾經神聖災難爆發時,來此避難的人類遺留下來的產物。
堡壘聖地原本是空城,一切生活物品必須由人類自己想辦法獲取,人類於是在這裡開發了與外界相差無幾的繁華。
神聖災難結束以後,所有人全都回到合適的世界裡去了,不被神允許在此長久生活。
路程耗上一個小時才抵達目的地。黑衣男子推著輪椅走向明月湖中心,
沉睡已久的女人漸醒,碧瞳裡映現水天一色的明麗景象,那種純美無暇的風光驚豔了她心神。
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她置身如鏡的水面,泛白天空的倒影投映水下。
整片鏡湖一望無際,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起伏。遠遠看去,她注意到了一輪巨大的發光圓月靜止水中。
“為什麽來這裡?”
她本應該被關在組織的研究室裡面,沒日沒夜的被囚禁,經歷著許多殘酷的實驗才對。
身為聖靈騎士團第一妖魔獵人,卻背負了被詛咒的命運,淪落至此,的確恥辱可悲。
“我去向諸神求助,但他們都無能為力,最後只有一位神肯施予援手。我來此,就是帶你去見他。”
黑衣男子的聲音平靜亦如無波無瀾的湖面, 他自身的氣息也猶似一潭沉靜深水,像是將一塊石頭投進水裡都不會濺起漣漪。
“為什麽不殺了為師?能死在愛徒的手上何嘗不是為師榮焉。”
“我不會讓你死的。”
“與其變成毫無人性的怪物,還不如去死。”
“你不會變成怪物。”
黑衣男子步伐停駐,走到女人跟前,默默蹲下身,投以安靜細微的注視。
女人與他四目相對,不自覺地伸手撫摸他隔著冰冷面具的臉龐,低下頭,唇與唇接觸。
輕輕一吻情深似海,勝過千言萬語。
“寂兒,在我還殘留著一絲人性之前,請殺了我吧。”
女人握住了黑衣男子的一隻手,傳授出一件寶物。光芒順著交握的手掌間釋放,化作千絲萬縷的極光束飛迸。
等待光芒消失殆盡,女人松開了手,原本烙印她掌心的一個十字劍圖案已經成功移植到黑衣男子手上。
“以後你就是這把劍的主人。”
話語剛落,毫無防備的她被伸來的一隻手捏住手腕,握在手裡的一把銀手槍也被對方奪走。
這原本就不是她的東西,是她趁著對方不注意偷拿的。
黑衣男子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看著她,之後一聲不響地站起身,推動輪椅繼續前行。
“為師的劍殺不死自己,想試試看你的槍行不行。”
女人如此理性的講述著自殺行為,平靜的似乎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海藍色的眼睛裡沒有恐懼和悲傷神色。